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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是个爱起大早的人,不管是不是休息,不管是不是有工作什么的,她到了点儿就是没法窝在床上。
昨天被宋远折腾的挺累,可是他现在已经开始注意到她的感受了,所以每次力道都忍了几分,她也不至于太受罪。
大早晨的,林楚疲惫抬起身子披上晨袍子,穿上拖鞋就要起来,还没动手就被拉住了。
她回头,宋远的半个脑袋还压在被子里,咕哝着嘴,像是个小萌物一般,他说:“再躺会儿,还早。”
她退去他的手:“我饿了。”
宋远有手支起脑袋,冲她笑:“也是,昨晚光顾着我‘吃’了”
林楚白他一眼,起身就去了洗浴间。
宋远赖在床上,隔着一道墙似是随意问:“你昨天怎么知道顾峰开房的事儿。”
林楚这厢刚刷完牙,擦擦嘴里的沫子,想了想再次走到卧室的大床前道:“挺偶然的,就是碰上了。”琢磨着顾峰有没有把她找宋竹的事儿告诉宋远。
宋远轻应了声,拿起自己的便衣窸窸窣窣穿起来接着说:“以后顾峰他们的事儿你还是少管得好。”
“怎么了,我是在帮你朋友,倒是我多事了。”
“也不是,他们俩那是个无底洞,沾上了就下不来了。我自己搅和进去那是情非得已,没必要再赔上你。其实,你也不想想,顾峰身边的小姑娘那么多,你顾得了这个,能顾得上那个?”
林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可是我总觉得昨天那个女的眼熟,你觉得不?”
宋远嗤笑一下,看她:“你也看出来了?”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谁啊?”
“是谁,我不知道。像谁的话,倒是一目了然。”
宋远话中有话,也不再解释,径自走到洗浴室洗脸。
林楚仔细回忆着昨天的那张脸,像谁?谁?瞬间恍然大悟,林乐,那女孩子六七分的像着林乐呢。
林楚赶紧扒着洗浴室门框子像他求证:“林乐是不是,顾峰的前未婚妻林乐是不是?”
宋远一脸的水,拿毛巾擦着脸,轻点头:“懂了吧。”
“那他图什么,说不会在接受林乐了,又忘不了。”
“人总是这么个心理,林乐是顾峰的初恋,哪儿那么容易忘。”
林楚还是糊涂,顾峰生生恨着林乐时不时给她找绊子,私下里却还找着和林乐长的像的女孩儿约会,是无情还是痴情?纯属自己找郁闷。
在林楚视线里突然多出来的表妹陆贞,着实是把这儿当了自己家。东西随便拿,房间随便闯,却没有宋远丝毫的阻止甚至任何不满。更让林楚咋舌的是,她刚发现这间公寓竟然有一间房是专门为陆贞准备的。她陆贞有家有爸妈,一回来不找双亲却缠着宋远,不住自己的家,却在这里住得心安理得。
这对奇葩兄妹,林楚心里暗暗赞叹着。
早晨吃饭,陆贞用叉子拨了拨煎好的鸡蛋,厉声问:“谁做的,怎么煎成这个德行?”
林楚道:“我煎的,不和胃口吗?”
陆贞压根没搭理她,冲着宋远半是娇嗔半是委屈:“哥,你看看,这跟石头一样,怎么吃?”
宋远拍拍她的手,微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吩咐着大早的钟点工说:“再煎一份鸡蛋,记住三四分熟的。”
转身对林楚说:“贞贞常年在国外呆着,鸡蛋一定要是汤黄儿的,你把握不准的话,就让钟点工弄吧。”
这哪儿是公主啊,彻底的女王吧,说一不二的。她还没来得及再感叹着什么,就看见对面的陆贞冲她笑了,那笑里是得意,是挑衅,仿佛嘴里动着说:“第一回合,完胜!”
接下来几天,陆贞把家里的摆设什么的换了个遍,又指指这儿不好,点点那儿不行,嫌弃着林楚的各种品味。林楚怎么也是学美术出身的,不能说什么都是完美的,但做出来的东西谁都是没说过句不好,到她这里反倒一无是处。
林楚这时才明白宋远对陆贞已经不是纵容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要捧上天去,仿佛整个地球就一定要围着她转了。
说实话若是潘晓东有这么一位难伺候的表妹她也就忍了,毕竟爱屋及乌嘛,可是,那是宋远的表妹。对她来说,每天应付宋远对她来说已经是委屈的了,再这么平白无故受着他家人的气,完全没这个必要。
于是,争执在林楚提早下班后发现陆贞翻她和宋远卧室之后终于爆发了。
林楚愤愤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拾起地上自己的相册,沉着脸说:“陆贞,这是什么意思?”
陆贞丝毫没露怯,也毫无愧疚之意,拢拢微微碎的前额发说:“没什么意思。”说完,就跨着步子往屋外走。
林楚率先站在了房门前:“你不是出国留学吗?怎么国外就没有‘隐私’这个词?”
陆贞冷笑,转过头一脸不屑:“隐私,你是说你的隐私?你真以为这是你的地盘?这个家本就是我哥的,你,就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哪天倦了烦了,随时都会被赶出去。而我”她直直看着林楚:“会一直在我哥的身边。”
林楚又气又惊的,这是哪门子理论,她陆贞做错了事,倒像是林楚自不量力了。
被宋远那个乌龟王八蛋欺负就够了,凭什么还有受她的嫌弃:“我告诉你陆贞,你真当我是扒着你哥?你把他叫回来问问,他要是肯放了我,我横着从这儿爬出去都没问题!”
“你个不要脸地狐狸精,你勾引了我哥还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连给他洗脚提鞋都不配!”刚才还镇定自若的陆贞,忽然就气得脸都紫了。
就这么维护宋远,即使是哥哥,可是这样的反应不还是太奇怪了吗?
眼看着俩人就要上手了,宋远竟然适时赶到了,高大的身子一下杵在了两人中间,一边胳膊拦着一个人无奈道:“哎呦,两个姑奶奶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陆贞看靠山来了,声音更硬气了,挥舞着细长的胳膊叫着:“哥,她欺负我,你看你是要站在哪边了,这事儿没完!”
林楚也不示弱:“宋远开开你的尊口,我哪个胳膊拖着求着要缠上你了?你别瞎拦着,倒是把话说清楚了。”
宋远一个脑袋两个大,两边都是心口疼的女人,动了伤了哪个都是不忍。一同回来的顾峰就那么等着看好戏,站在一旁呵呵直乐。
宋远一下急了,一边在中间护着时不时挨上两下一边吼:“顾峰,你他妈再杵着,我就把你和那个模特的艳照给你老婆全发过去!”
顾峰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收敛了笑容,走过去有模有样地加入到他们的战斗之中。
两个男人拦下两个女人,显然还是简单的。
顾峰拉着林楚,宋远扯着陆贞这才把两人分开了。
分是分开了,两人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这顾峰都把林楚拉到客厅了,陆贞那边又闹又叫的还是没消停。
林楚也一句不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顾峰拉她坐在沙发上,递过去纸巾直乐:“哎呦喂,看不出来啊,你也能骂地挺欢实。”
林楚也知道自己挺失态的,可是她的苦她的委屈又能跟谁说,今天也是凑到一起,顺带着一起发泄了。她接过顾峰递过来的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怎么只许她一口一个狐狸精,我就不许说她一个泼妇?凭什么啊,凭什么都冲着我来?”
顾峰也明白林楚的心思,上前道:“陆贞这小性子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也就是宋远宠的。”
“是吧?”林楚吸吸鼻子:“我还当是自己多心呢。”
“你可别想歪了,宋远也是可怜她。”
“怎么说?”
“你就没好奇陆贞回国这么好几天了吧,怎么就没和爸妈通个信?”
“嗯”
“所以说可怜呗,陆贞的父母结婚本就是联姻性质的,她妈一门心思看不起陆贞的爸爸,连带着连她也不搭理。后来,她爸妈离了婚就忙各自的也没管过她,因为陆贞的爸爸是领养的孩子,爷爷奶奶也不是很在意,她从小孤苦,也就宋远看她可怜疼着,护着,这么些年了,陆贞也就养成依赖宋远的习惯了。”
林楚细细听着,心里忽就是一份难受。没人疼爱的感觉她怎么不知道,她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没互相照应着怎么倒是反目成仇了呢。
半响过后,林楚声音放软了:“也没人跟我提前说一声啊,我其实不是容不下她,可是相处怎么也要看双方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
正说着,宋远就从楼上下来了,他缓缓走向林楚,在她身边坐定,拉过她的手,看着顾峰道:“出去买点儿吃的吧,晚上就在家里吃点儿,我和林楚说说话。”
“陆贞那边儿呢?”
“你甭管了,去吧。”
待剩下两个人时,宋远也不说话,细细把玩着林楚修长的手指,按一按,捏一捏。
“你也不早跟我说陆贞的情况,好了,这次是我心眼儿小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远的声音很是清淡:“不赖你,这些天我都看在眼里。贞贞是出格了。”
“我也不对,宋远,一起生活总是有摩擦的,我不该那么冲动。”
他笑笑:“不会有以后了,贞贞明天就搬回去住了。”
林楚一怔:“就因为刚才这事儿?”
“不是,我让她搬的。”他揽她入怀:“你们两个都是我有一点儿办法都不忍伤的,在这么住下去,你们不疯我倒是要疯了。”
“我们可以试着友好相处啊。”
宋远沉吟了一下,声音有些飘渺:“也许不能。”
晚饭吃得有些沉默,陆贞始终低着头,吃着碗里宋远不断给她夹的饭菜。林楚偶尔抬起头,还能看见她红红的眼角。
她心里也是很难受,这样看来,陆贞似乎是因为她的原因被宋远赶出来了。
顾峰这个外人就那么夹在这一家各怀心事的人中间,也不无尴尬,想要打破沉默于是逗笑着说:“看看你们姑嫂俩,生气起来还真是一样表情哪,不是一家人,还真不……”
话没说完,就被宋远一个白眼瞪了过去。
顾峰有点儿蔫吧了,不过嘴上还是挺硬:“本来啊,看看俩人多像。”
随后的晚饭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之下勉强完成,大家基本上都没怎么吃,特别是陆贞,一直不停地扒着饭,却始终没见怎么下咽,林楚看着就更加自责了。
这样的情景,顾峰看着也难受刚放下碗筷就要走,宋远急忙跟上说是送送,但估计要在外面说上一阵子话。
林楚就开始默默收拾东西,陆贞呢,也不说话,帮着一起收拾。她很想说一句,让我来吧,可是心里就是卡得难受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端着剩下的碗筷到厨房,深吸一口气,她想她应该跟陆贞说,以后想的话随时可以来,她们真的可以做朋友,不是因为宋远的关系就是单纯的朋友,如果她实在不想走,她也会帮着说服宋远。
打定主意,她就往收拾餐桌的陆贞那里走。
远远地,却惊呆了。
陆贞此时,正端着一杯咖啡往嘴里送。要命的是,那是宋远喝剩下的,而她的嘴唇附着的地方正是刚才宋远喝咖啡时嘴碰到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珍视的,却是悲伤的。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她愣愣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陆贞很快发现了她,可是也不急也不慌,就那么再次轻轻把咖啡杯放到嘴边,似是一个吻一般,她看着林楚,眼中是坦然,黯淡和,自豪。
很自然的,她准备的那些话因为震惊什么也没说出来。
晚上,她对着镜子开始走神。
今天的这一幕印证了一切,不是她敏感,神经质,而是陆贞对宋远真的有一种超越了兄妹的感情,而且那种感情绝对比表面看起来更加炙热和强烈。
这太不正常了,可是,如顾峰所说,陆贞的爸爸是收养的,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宋远呢,他知道吗?她细细回忆着,猛然想起下午那会儿他那句淡淡的:“也许不能。”他明明就是知道的,知道了也不挑明也不阻止,那就是默认了。宋远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竟然可以让他们兄妹之间有这么暧昧的情愫,难道说宋远其实在心里也是爱着陆贞的?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嗯,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日久生情,可是鉴于各种压力都把这份心思压在了心底。
她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越加肯定了这种想法。嗯?顾峰说她和陆贞生气的时候像,别说,她左右照着镜子,还真是挺像,下巴,眼睛都有那么些像呢。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宋远见她没几次就等不及霸王硬上弓,感情是移情作用啊,这也不是不可能。顾峰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越想越觉得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就觉得什么虐恋情深啊,不伦之恋啊大盆大盆的狗血往自己身上抛洒。原来,畸情,变态这东西是传染的,陆贞、宋远、顾峰、刘仲这一伙没一个正常的。
最后长长一声叹息,命运还真是多舛,这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