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六月，那位洪少爷第一次登门拜访请教天下事却被上官玉成以旧疾复发的借口婉拒。

八月，皇帝又立了予王的长孙为太子。九月，皇帝将太子迎进顺天的同时下令赐死了予王一家。关素卿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感慨皇帝真是会做买卖，既立了太子又削了藩王。

九月，小衡海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乘凉，活脱脱一个小关素卿。有时候她也会问一些让父母难以回答的问题。比方说为什么她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说他们是自己的爹娘。

这种时候关素卿一般都会骗女儿说等她长大了就会告诉她。小衡海被这种借口敷衍了几回后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嘟着嘴说她娘亲最喜欢骗人。

十月，京城里又传出第二位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失足溺亡的消息。自此，顺天府笼罩在一片恐怖肃杀之下。被问罪的人数以千计，其中还包括那些‘罪人’们的家族亲属。那些皇亲国戚、将相侯爵们人人自危，竟一改以往糜烂生活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上官玉成和关素卿的生活就是这句话的缩影。两人过得越来越平静、安静、宁静、寂静。可是外头的情况已是草木皆兵。

十一月，皇帝命亲信章公公秘密前往贵州招上官玉成进京。可惜上官玉成这些年来已经看淡了社稷功名。他称自己久病体弱已无法再出仕。

章公公是皇帝的死忠，当年与上官玉成也有些交情。他见上官玉成不肯再出仕心里十分着急，只好将皇帝的真实情况向上官玉成和盘托出。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主题——后宫的女人们斗得太激烈。她们眼见皇帝求子心切，个个使尽手段盼望能一举得子。不想竟然用药过重掏空了皇帝的身子让他彻底绝育。

皇帝一气之下处置了皇后和严妃。之后太后出面为皇后求情，皇后被废后逃过一死。严妃却没那么幸运，她被打入冷宫秘密赐死。没多久，后宫的女人们走漏了皇帝不育的消息继而引发了继承人争端。太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和皇帝唱起双簧。表面上站在文官百官那边，实则是为了给儿子争几年时间。后来皇上自己想通了决定选个接班人。可是立了两位太子都死于非命。恐怕后宫里已经被宗亲藩王们安插了各种眼线。于是极度不安的皇帝又想起这位能征善战、忠心耿耿的上官大将军来，想招他回来继续尿壶功名人生路。

关素卿听完后缩在上官玉成怀里。如今的他们只想躲在这里相守。无所谓谁做太子谁做皇帝，无所谓哪里反叛哪里打战。他们不想再去理会也没有能力理会这些。

几日后，章公公带着上官玉成的亲笔书信回京。这封‘陈情表’言语宛转、声情并茂既说自己年老多疾又向皇帝献计。让皇帝看完这封信后既不忍逼他再出仕又暗叹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放他辞官。

没多久，就算大臣们再怎么上奏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皇帝依然镇定如山再不提立储之事。就像上官玉成说的，只要他一日未立储，那些人就怕他一日。

过完年，皇帝又有了大动作。先是以考察宗室子弟为名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藩王子弟全招入京城。然后让锦衣卫们好好监视这些人。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就以危害江山社稷的罪名逮捕归案。

没想到，锦衣卫在这一年里办了十来件后宫嫔妃与西厂勾结的大案。其中有三件涉及第一任太子。其余都牵出了朝廷要员和各地藩王勾结谋反。

又到了六月，那洪少爷时隔一年后再来拜访。这回上官玉成请他喝了两个时辰清茶才打发他走。

那个满脸傲气的洪少爷走出青松院时正好看见关素卿提着食盒低头走过。他一把拉住她冷笑道：“难道闵孝郡主不记得我了吗？”

关素卿一脸冷漠地扯回自己的袖子，说道：“洪少爷怕是认错人了！民女不是什么闵孝郡主，也从来没见过洪少爷。”

这个男人阴沉着脸，嘲讽道：“那夫人可知当年在下与岷康王世子一同进宫给太后请安。没过多久，我们这些人在御花园偶遇那些公主郡主。其中有一位相貌淡雅素艳，气质娴静柔和的郡主与夫人您十分相像。”

他说的关素卿确实有些印象。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又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这位见她沉默不答，暗暗在心里自嘲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么久。他不怀好意地自嘲道：“在下本来十分仰慕那位才貌双全的郡主，后来听说她寡居后败坏妇德与养父通奸。在下方知面上越是高贵的女人，里子越是下贱。希望夫人这点不要像她才好！”

如果是以前的关素卿绝对不会甘心被人这样辱骂，可如今的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朝他福了福身：“多谢洪少爷提醒。民女告退！”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些不甘来。她曾是他年少时仰慕而不可得的女人，后来成为他憎恨唾弃的女人。如今再次遇到她，她竟然非但不认识他还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凭什么只有他曾将她放在心上，而她竟然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看着她如晚风扶柳般优雅的背影，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一种想杀了上官玉成的冲动。

第二天，他又登门拜访。却在门口被山庄下人告知上官玉成不在府里。到了晚上，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闭眼就是那个女人的背影在脑子里晃。他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又去了一趟玉茗山庄。他心里想着再见那女人一面，从此就当是陌生人。

他悄悄地飞身进去。夜晚的玉茗山庄很安静，连个值夜的下人都没有。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玉茗院。

六月，天气渐热。关素卿卧房的窗并没有关。可他潜进去一看，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突然清醒过来，低咒自己鬼迷心窍了。可是原路回去，却在半道上看见两个大汉手持长剑与五个黑衣人斗得正酣。看这些人的武功修为皆在他之上，现在要是过去说不定就会卷进去。无奈之下，他只好选别的方向出去。没想到竟绕到了青松院。

他早上在门口就已经十分怀疑下人的说辞，如今定要进去看个究竟。青松院极其简朴，院里有两颗高松和几株茶花。他刚一走近就听到一声被压得很低的喘息声。他心想上官玉成果然在山庄里，于是飞身伏在其中一棵高松上却窥见了那个扰得他无法成眠的女人正赤身坐在那人的怀里低泣□□。这一刻，这两人在他的心里如同两只丑陋恶毒的毒蛇让他作呕。

他小心翼翼地出了青松院，直到出了玉茗山庄他才能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