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可是这世上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晚上关素卿对着一桌的酒菜没有等来上官玉成，而是等来了另一个人——上官习信。

关素卿和上官习信并不熟稔。但上官习信在她有限的印象中却是个很淡然自我的人。两人在某一点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京城时，庶子身份的上官习信永远是嫡子上官习义的陪衬。他是个极懂得自我消遣的人，但又绝不玩物丧志。别人在他的身上绝看不到城里贵公子的任何习性。然而在甘州，上官习信就只是上官习信。别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优待或是怠慢他。上官习信依然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却是更加的自信了。

他这种超然的态度太过抢眼，让关素卿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家族的未来。但是在这个时代一个庶子比嫡子强也不是值得夸耀的事。就好比说当这个家族的未来并不是家族最大利益获得者时反而会成为祸端一样。

当上官习信听到沈昱说远在京城的夫人魏氏派了个表少爷过来探望上官玉成时，他心里很惊讶表面上却装作惊喜的样子。他很奇怪魏氏怎么会派人过来。毕竟他老爹上官玉成谎称受伤的消息是他写给魏氏的。所以魏氏不可能会派人大老远地来甘州探望上官玉成。然后他听沈昱说了一件在他看来极有趣的事情。

沈昱说那位少年拿着一把令人过目难忘的匕首。那是许多年前上官玉成大胜蒙古将军时所得到的战利品，是一把世上难得的珍宝。所以当沈昱一见到那把匕首马上就能认出来，甚至可以肯定那人必是跟上官玉成很亲密的人。

上官习信听沈昱说完后眼皮跳了一下，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少女的模样。当他真正见到那个少女时，他突然对他的父亲生出了一丝羡慕。也瞬间理解了上官习义为什么拒婚的理由。

然而他也不知道将来到底该同情他父亲还是同情关素卿。上官玉成按照自己的喜好养大的一个女孩。在没有给她也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的情况下，她还是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他。

“父亲不会回来的，他下午就已经出发去酒泉了。”

上官习信的声音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他是在陈述也是在劝诫。他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在关素卿狂热的脑子里毫不留情地浇下去。他仿佛在说战争中没有儿女情长，即使你来找他也不可能留得住他。爱不应该成为所有任性的借口。这是上官习信话里的潜台词，让关素卿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关是爱情是得不到喜欢的人的’这句话。关素卿可悲的发觉她和上官玉成根本就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碰到的错误的人。她也许根本不应该来这里。

第二天，关素卿乖乖地和蒋青舟快马加鞭地返回。五天后，她终于回到了郡主府。回来后一句话都不说就将自己关在房里装死，任凭秦嬷嬷和如儿在外面怎么敲门都不理。她开始考虑将来排除上官玉成后的任何可能性。也许是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一个贵妇，生几个孩子。忍受丈夫纳妾生子，像别的女人一样打理家庭并且和丈夫的小老婆做斗争。也可能是和丈夫相近如宾，然后井水不犯河水地守一辈子活寡。（古代的公主和驸马、郡主和仪宾都是分府而居，有的一辈子都见不了几次面也没有孩子。）

关素卿很不甘心，她的恋爱以自欺开始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以欺人结束。她不想骗自己，却要骗任何人，包括上官玉成。当爱情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剩下的只有用手段了。

三天后，关素卿总算恢复成之前的那个淑女。又过了几日，她让秦嬷嬷对外说她已经痊愈了。一时间，宫里的、尚书府里的、侯府里的各种人过来问候她。

又到了年末，关素卿被召进了宫。敏雅郡主看着消瘦的她道：“你不知道你这病的真是时候。你一病，那岷康王世子也老实了许多。你看！”她玉指一指向远处的一堆王爷世子里。只见那原本肥头大耳的岷康王世子也清瘦了许多。

关素卿顿时立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地出了宫。马车缓慢地走在街道上，突然那马夫停了下来对里头的关素卿道：“郡主，前面有一辆马车拦了我们的去路。”

关素卿令他往旁边挪挪先让那辆马车过去。可是那马车却还是停在那里。好一会儿那车上下来一个人。马夫惊讶地对里头禀告：“郡主，是岷康王世子！”

那猪头走过来站在车边对里头殷勤地说：“闵孝郡主今日安否？”

关素卿慵懒地靠在小枕上隔着密不透风的帘子对那猪头十分礼貌地道：“不知岷康王世子为何拦住本郡主的去路？”

外头那位讪讪地笑了几声，“我这就走，这就走。”他的话里带着一丝讨好。

关素卿突然很想笑，她也确实笑出了声。那岷康王世子一听里头的轻笑声，就没了魂了，连闵孝郡主的马车什么时候从他身边过去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凡是有关素卿去的聚会，那岷康王世子一定会去。有几个世子发现他总是偷偷地躲在暗处远观故意调侃讥讽他：“别看了，人家是才女怎会看上你这个草包？”

事实证明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偷窥都是一件极其猥琐的事情。过不了几天，岷康王世子偷窥闵孝郡主的传闻在京城贵族圈里炸开了锅。

秦嬷嬷和如儿一脸的气愤，蒋青舟的脸色也很怪异。关素卿又找了个借口深居简出。然后接受敏雅郡主来探访她时那同情地表情。木兰频频过来劝解一些她压根就不在意的事情。什么岷康王世子素来行为不端，害人名声之类的。

年初六，皇帝突然召见了她。原来岷康王世子钟情闵孝郡主的传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皇帝顿时像打了激素似的一阵兴奋。

‘削藩从联姻开始。’这句话是皇帝得出的至理经验。皇帝一个下午与她坐在一起，从她祖父当年如何如何一直回忆到她父亲如何如何再到上官玉成将来必是削藩打先锋如何如何。他聊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她：你祖父和父亲乃至上官玉成都对我忠心耿耿，你就为削藩尽尽力。将来好处那是大大的啊！

关素卿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回到郡主府后她召见了蒋青舟。

蒋青舟以为关素卿会问他有关岷康王世子那死猪头的事，于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关素卿却又一次出人意料了。

“蒋总管，你说如果一个女人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她心爱的男人呢？”关素卿的态度很正经可问的话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蒋青舟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说女人是难以理解的。像闵孝郡主这样的女人实在没有什么人能理解她？

“郡主，依小的看来，只需用三样东西。一条白绫、一杯鸠酒和一把匕首。”

她貌似很惊讶蒋青舟的回答，“你是说，先用白绫勒他，他若不从再用鸠酒逼他……”

蒋青舟顿时脸色泛青地纠正：“郡主，小人的意思是这三样东西是要给你用的。但凡一个男子若是对那个女子有情，就会屈服她的这三样东西。”

其实蒋青舟的意思很简直也很直白：郡主啊，女人面对不听话的男人时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呀！

关素卿认真想了一会儿，“那他若是还不从呢？”

蒋青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他的再不从就是个懦夫了，而对待懦夫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后悔、让他觉得亏欠你。”

关素卿的双眼一下子波光流转，温柔地像要滴出水来。第二天，她进宫面圣向皇帝表明了自己身为关家的子孙为了对皇帝尽忠自然愿意嫁给岷康王世子。不过，因上官玉成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恳请皇帝答应让上官玉成亲自为她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