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chapter70 1月21日,雨(1 / 1)
空旷的平整场地,巨大水泥块地板缝隙中滋生密密杂草,校方费钱从最南方多雨温热地区移植过来的高大棕榈树成两行分布道路,产生紫褐色病斑,肉眼可观察,在枯死的叶柄基部和烂叶上许多水色菌丝体在活动。
庞浅离开队伍已半小时有多,在与窥伺生物的地上走鼠□□锋,她猛然斩削,凶悍地挥刀,砍飞鼠头,身后积累太多血肉,遇强的鼠群吱吱地乱叫,她寸步不让,“该死,它们几乎有马匹那样大了。”
姜堰探查下水道那次遇到相当恐怖数量的鼠群,在潮湿肮脏的地下,成千上万双绿油油眼睛诠释着饥肠辘辘。
“它们已经很少走上地面。看,它们正准备把死去的同伴的尸体拖到下水道分食,见识到我们的强悍,它们不再跟来袭击。”
因为道路建筑坍塌,和横七竖八叠压的汽车,侵占水泥路根茎发达的植物,她们不得不绕过运动场再抵达南区森林保护区,从另一条路进入森林。
假如大学城里的强化者们不在森林地下密室,他们还会被李兮翔藏在哪儿?
运动场外墙五颜六色新旧不一的小广告纸条像鱼的鳞片,在迎风朝统一方向翻舞颤栗,急于要逃亡的姿态。一只破烂扫帚歪斜地倚着墙,后面是喷漆写着“年少轻狂,幸福时光;大学万岁,涂鸦无罪”艺术大字,字体右角简洁漂亮的logo。接近傍晚的云层仿佛下一刻倾倒落下,翻涌的速度加快,云朵厚实的方位灰得发黑,与雾联结,上下循环流动,似乎跟往日微妙地不同。昂头眺望如盖苍穹,雾霭沉沉,耳边凝神静听,废墟般的平地,流风夹霜忽忽过,树影绰绰沙沙响。
庞浅用灰蒙蒙的眼眸瞭了几眼,在大字上定格半秒,她仿若可以回忆起军训那时候跑步经过这一段墙的情形,穿绿色军装,越远越飘渺的整齐喊号一二一。手习惯地抹脸颊上血污,猫须似的伤痕沁出血珠,麻麻的。
“有点邪,有东西在移动靠近。”
一直在干后勤的湖雁慌张,只觉草木皆兵,她呀地叫,卧下抱头。只见草丛好像被触动机关,迅速飞出三条长管带刺的嗜血蕨类茎,瞄准鞭打她的背脊,油滑柔软的茎叶看似弱小其实坚硬,而麻溜地一蹿而出的人影儿,救了湖雁一命。
“丑八怪你躲啥?身为强化者也太弱了,遭到攻击应该撒腿跑而不是缩脖子抱头啊。”
“塔若……你怎么跟来了?”难得一脸正色表情认真的男孩出现,令人诧异。
“本大爷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跟着你们才有乐头,嘿嘿,喂,你们是打算去哪儿啊?”塔若偷偷跟来还在急喘气,扶着双膝。
“你到底跟着我们干什么?”
“就是想知道你们干什么啊,下副本吗?”好奇地问。
湖雁欲言,庞浅伸臂横刀挡住二人,短发的她霍然屏息,秀气苍白的脸庞微不可查地闪过了危惧凝重的神情。“确定有东西近了,雾气浓重大家不要散开。”
塔若一惊,“噢噢那是什么怪物?”
“它的速度飞快,牛一样的庞然大物!毛发,注意它的毛发!”
“它竟然赶我们进运动场,妈的,斗牛吗?”
人造假草皮踩上去咯脚生疼,叫人怀疑鞋底是否漏了,椭圆形的运动场,孤伶伶在场地两端设置的球门,此刻在它们的挂网破得别说球就是人也网不住。
印入眼帘的怪兽形貌恐怖,浑身黑毛,尖牙利齿,此兽目露凶光,四肢爪发达凶猛异常,尾部有凸出的骨刺,铜铃大外突的黑瞳像两个穿透头骨的伤口往外不断流延红液,看起来凄厉可怕。庞浅看到它第一眼就愣住,太熟悉,怆然,似是而非,再专心留意,竟一股震惊如剧痛□□缓缓潜入心湖。
端着刀和枪,姜堰迎了上去,一步,两步,黑毛怪兽怒吼,芯舌伸缩着,利爪撑开,脊背拱起,“姜堰,躲闪!”这个姿势对抗过爬行跳跃能力一流的丧尸的人都清楚,怪兽这是纵跃扑击猎物的前奏。
撕咬,打斗,找到了非常窄小的空隙和扣住了时机,退出运动场,四人惊险万分地利用铁栅挡住它的一瞬间奔向森林,受阻的怪兽扑腾得非常厉害,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一爪子拍打铁门,闪电般抓毁了障碍,追逐,困兽之斗变换场所。
摩西分海的场景,塔若在牵头,变异的植物们纷纷挪根退让。“我的娘啊!”男孩回头一看,惨叫,跑得鞋子差点飞了,怪兽在大家身后几米。
怪兽一纵跳到最前头,目标是塔若,大嘴‘亲密’的搭在了男孩的颈侧,腥臭的口涎滴滴落在衣领上,脖子上,塔若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自己要死了。蓬地燃烧的手臂粗枯枝撞打怪兽的脑袋,怪兽惊怒地甩头,湖雁手指绷带冒着艳丽火苗,双掌以同归于尽的气势冲上前重重地烙在怪兽身上,如同急切的拥抱。
“喺——西——昂西——!”炙热火焰的煎熬,血肉烧焦的味道,绚丽得让人咋舌,吃痛的怪兽长毛卷起湖雁娇小女性的身体一勾一甩飞了出去猛烈的撞在一处树干上,湖雁吐血闷哼。
“湖雁!”
……下雨?
大雨倾盆而至,眼前忽而白茫茫一片,从天而降的冰冷水滴哗啦啦,打湿视线,污了睫毛。
怪兽身上被点燃的火眨眼间就浇熄了。
雨滴狂打头顶,雪上加霜吗?南方一月冬季从来不下雨!
2011年1月21日,浓雾弥漫的杀戮场大学城,下起特大暴雨来,飞沙走石,引起路面打滑。用最快的速度背起皮肉外翻□□的湖雁,从里到外湿透衣服的庞浅毫不犹疑靠山里小道跑。
“西昂——!”怪兽厌恶打湿它黑毛的雨水,失了方寸大吼大叫,更加一刹间丢失了嗅到猎物体味的能力,挠倒不少树木,激奋乱跳,左右开弓狂啃,还不小心让少女从爪缝又溜走。
雨很大,很大!
森林有丘陵地貌,有沟谷深壑地形险峻的地区,雨水带着大量黄黑色泥沙以及石块的从山丘顶部涌下来,如溪如河,汹险湍急。
“塔若,快,让那些植物集体挪走所有扎在土里的根,马上抽光!雨很大,让山变秃,土层会变松引发泥石流!姜堰,掩护我。”
塔若忙不迭地说好,在雨中卖力地攀爬上山,一身污泥。林顶有不少大石,还有学校警告学生的石碑。
“听到雨声了么?外面好像下雨了。”
大礼堂漫步的男人微笑,打钉器再次发出嗖的破空声,将尖锐的钉子打入墙壁,地板,礼堂内部一切混乱中更血腥。
梁冬概抡起左手边最近的凳子举高,挡住飞来的钉子,小手指粗的飞钉“噗噗噗”地将凳子打出成排的洞。
坐在轮椅上,从最初到如今,寸步不挪。
李兮翔一步步靠近他,戏谑地发射凶器,看他如何争分夺秒地躲闪,只要这个人躲漏了一发,他的身躯上就会开出非常夺目美丽的血花,假如倒霉地一下打中的是重要脏器,那他就要死。
“噗!”这次是烈风呜咽擦过脖子,泛着诡魅地侧了侧脸,梁冬概眯起眼睛,看到自己脖子锁骨上的摩擦红痕。
啪嗒啪嗒,狂雨捶打大礼堂阁楼楼顶,掩盖细小短促的飞钉发射声。
“我确定你的双腿是真的在那次冒险中废了,你没有在装。你说是你推你那轮椅的速度快,还是我扣扳的速度快?梁,你别后退,在原地不要动,对就像这样,让我好好考虑。”是先打残他的双手,还是废他耳朵呢?李兮翔喜悦地当赢家。
“你压根无力反抗我,对么?”
吩咐箜离开大礼堂的时候,李兮翔有过一霎迟疑反悔。他深知梁冬概于过去二十多天可亲自领队指挥杀过不少人,战绩辉煌。假若梁冬概四肢健全,李兮翔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但现在梁冬概半死不活,双腿血肉模糊,肌肉坏死,根本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他又何惧怕单独对上?
“或许你心中我李兮翔是个从不下战场的懦夫,但有一点你错了,”李兮翔笑着说,幽冷的瞳孔忽闪,看着梁冬概越狼狈,他越高兴,“当面对必胜的局面,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摘取胜利果实和享受击败敌人的快乐。”
“必胜的局面?”
当李兮翔得意忘形,走到足够近的位置,梁冬概目光眈眈,喀嚓地触动奇怪的机关。
关门。
整个大礼堂,只有轮椅为轴3米半圆的地板突然翻转,分裂为二而下沉,黑暗中束缚了李的行动。
“……你以为是谁挑了这个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