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chapter65 1月20日，荆棘鸟（1 / 1）
其实，人杀得多，抓笔便控制不好力度了。
“……当我问他，‘你一定知道我在塔若后头跟着，我必不可能让他做出波及到你的伤害，你又何必亲自起来？’他说，‘唔，然后让你像上次那样，以为我死了，失心疯伸手指试试我鼻息？’一边说着，食指还是不急不慢地点着太阳穴，唇角锐利，四周缺少灯源，我却可以想象他的神情。不可爱的男人。”
真可悲的相处方式。
塔若放诞肆虐作恶，男孩说，“我要负什么责任吗？比我弱自然会伤着啦，什么？他们会痛？要我学着感同身受？怎么可能啊，伤在他们身上，我永远不会觉得痛！”他又借着强化者的力量废了几个弱小的家伙，男孩满意此种如若打怪升级的百分百真实游戏。
塔若被湖雁骂，后来，塔若不知为何事误导，竟误会了以为湖雁喜欢看起来可靠阳光的姜堰。“你不是喜欢那个傻大个，干嘛整天伴着他，还拖拖拉拉地带上小鬼哭包，恶心得像和谐的一家子！你就说你喜欢他嘛，我是发现了，你们这一帮子比我大好几岁的人里，除了箜姐姐，都口不对心的！”
姜堰其实真很老实，他看起来样子最正常不过，只但一旦牵涉庞浅就疯癫，不巧“出差”处理危险时候出了点小状况，塔若惊心动魄地见识到这个人的另一面——成年人很疯狂，地球很危险。
塔若有些余悸难消地脸一青，当场就不客气了。“你们太两面三刀了，我做小动作就要被你责骂，你们却一直在反复享受暴力虐杀。你喜欢他！他喜欢她，她却喜欢他！这么龌龊，竟还想管我，上梁不正下梁歪。”稍微给场面吓着极力掩饰，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意外帅气叛逆的男孩情绪不稳定，懔然因为所有人都在他面前做不良的示范。塔若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以享受暴力游戏，可以享受破坏，可以享受疼痛和激烈的冒险争斗，但就受不住别人身上那些无法避免触碰的咆哮着的锋利情感，它们漆黑无边，沉重无边。
箜与庞浅有了点友好的迹象。
箜沉淀在泡沫般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
校园以外的天空，是蔚蓝蔚蓝的。
某处某市区。
巨大的研究所实验室经历过一场海啸似的。
这里像荒山，粘嗒嗒滑腻腻的液体和半固体破碎一地，矗立的残废金属仪器像东倒西歪的坟碑，滴滴的响如喊丧。“PL-H-ELP-AS990”与病毒母体彻底缔结了联系，从外观上看，这长着无数丑瘤的东西，像一颗半融化的肉丸。生命力顽强。病毒母体如同显微镜下放大成千上亿倍的癌细胞体，有变异的不稳定的长丝触手，莹绿，有活力地伸缩跳动，散发硫磺恶臭。它从头到脚都只有两个字，就是——“侵略，侵略，侵略！”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
研究所的人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那天实验失控以后，人们就失去意识，现在慢慢苏醒。
这，这是什么？他们扒开衣服，惨嚎，胸口狰狞疤痕，一条手臂粗肉丝，活的蒙一层不透晰的薄膜，寄生虫特质的肉丝一头透过皮肤肋骨，刺入肉里扯连着他们脆弱的心脏，另一头，集中于“母体”，他们竟被控制了。
有人恐惧这丑陋的凶物，张手要将它拔下来！短短数秒，他们经历了一种直击神经末梢的剧烈疼痛！超过人类可承受范围！不怕死的已经满地打滚，剩下的人，呆滞地目睹此景。
而研究所的院长是最早醒来的人，老人愤怒地砸一叠叠的资料数据！
“母体”触手细致地来回抚摸那曾经悬挂的显示器，闪烁跳动的录像在女孩子的笑声和正面外貌之间重复播放。突然，跳出一段新的画面。
宽大的屏幕，胡青林和另外一男一女面带愧疚神情三人并列站在那里。
“院长，对不起，总之，现在应该实验完成超过百分之八十七了吧，我自作主张帮助‘PL-H-ELP-AS990’和零号实验体逃脱研究所，我知道这种做法背叛研究所和您，也许最终试验开始以后，您就发现我开始不听命令了，但我可坚定宣称，我没有背叛国家！我没有背叛人民！我将继续独自研究！只是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实在对不起，院长！”
胡青林说完，那一男一女含糊上前。
女的紧握手掌苦着脸说，“院长，我后悔了，我后悔将孩子卖给你了……”听此院长勃然大怒，无名火顿起对着显示器大声说：“你不是卖给了我，是国家！是未来！‘PL-H-ELP-AS990’是国家机密财产，不是你的儿子！”
镜头里那男的没说话，低头，宽大手掌轻握小小黄色的平安符，四十几岁的憨厚人，穿着白长袍，竟哽噎泪流满面。院长更怒极双唇乱抖，脸色冷峻。
院长红了眼。“这是叛国罪！……帮助携带母体记忆基因的实验体逃跑，加上反人类罪！我终于知道为何实验地区里面的人会发现我们留下的基地地址了……零号……还有，‘PL-H-ELP-AS990’……他呢？在哪里？你们愣着做什么，收拾这里，继续我们的工作！”
有人一屁股坐地，“可是，院长，你看我们都被母体寄生了。”院长脸色都不变。“母体想控制我们，想控制人类，它休想。你们可得明白，记住我们一直以来为何做这个实验！为了寻求美好未来！哪怕牺牲的人包括我们，也要完成！你们知道不能完成的后果吗？”众人被一番言语镇住。
“院长，母体融合了三分之一，但还有三分之二，他，三分之二的‘PL-H-ELP-AS990’他通、通过研究所应急预设的渠道跑了。我们找不到他的痕迹……啊，天啊！母体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与机器甚至网络进行融合！我看不懂！院长，你来看一下，驻守研究所的兵消失了……附近没有生命反应……”
研究的所在乃是某省市军事区深处内部，但军事区如今静悄悄的，人迹罕至。不明真相的市民过着日常生活，握着粉红粉黄色气球的小女孩路过此地，女孩松开妈妈的手，愣愣地望着军事区的大门。
妈妈，那门里一个人都没有。女孩的眼眸像一面明净的镜子，照出万物魑魅魍魉的形状颜色，半晌，女孩的母亲用冰棍引诱，让女孩蹦蹦跳跳地笑着追上妈妈的脚步。
“不，不，不能这样结束！”
院长像迸发着生命从来自苍老后藏着的精力，老人仍有国家梦在心中焚烧。
“把数据整理出来，然后送出去。千方百计一定必须送出去！哪怕死，哪怕死！”
布满血丝的老眼盯着“母体”，院长严肃的花白发丝微乱，死也不认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凭这种方式逃出去，你就赢了吗，“PL-H-ELP-AS990”，你若是追着零号实验体去，你就完了。
某条所里通往未知的方向的通道，浅浅的光束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在颤动，路口是活动的，按着计算排列各种分岔选择，不多不少，一些零碎的浸血与粘液的脚印。
“只剩下三分之二，他有什么作为？别管他！研究所的人，全跟着我尽力移动‘母体’，挪走它，母体打不死，但想办法弄走它，拿出我们当初没有毁去的东西，埋在下面的东西。”院长指挥部下有条不紊在补救，久久地目视“母体”所在之地，防护罩破损殆尽，但底部的合金层完好，剩一半的培养液，似被硌着了，“母体”拼命膨胀，估计无需多少时日，它就会将病毒输送散播出去，到时候，全世界都完蛋了，无任何组织可再瞒得住消息。
地面金属打磨平整光滑，明亮倒影出人的影子。底层之下狭窄的东西……应该尚在。那是连经历过全部惨无人道手术训练的庞浅和海鸥，都无法面对的东西。院长手中最后的宝藏，无人能索取。“PL-H-ELP-AS990”可能稍微察觉了，但零号实验体庞浅一定不知道……那件东西。
“打开我们最后藏起来的东西。”
就这样静静看着，看着那件东西，就像俯瞰着最初的囚徒，以及最后的悲剧。
外面，是有阳光的，既温暖又灿烂。
而校园里，唯独越发冰寒的雾和毒。
冯颦箜她最近有内脏翻涌作呕的冲动。她不解。利用非常隐秘的动作，她将嘴角涌上来的泡沫抹掉，发臭了，这几天就是这样。连喝两支蓝液的效果在慢慢浮出水面。她美丽细滑的长发似乎暗淡了，头很沉很沉，像灌铅。
当“我快死了”这种想法终于出现，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几近粗蛮侵袭与占领着她的骨髓，大脑，然后到表皮。
箜干干地活动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