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chapter63 1月18日，高处（1 / 1）
平缓地进入新的一天。
天完全明亮笼罩的浓雾最稀薄之时，一夜好眠的人们揉揉眼睛往外瞧。撞开挡住视线的障碍物不少人七嘴八舌都在告状咄嗟。“不好了，有狂妄和冒进的混小子偷走热气球，抬头快看！”
好像贴满补丁的寒酸热气球已经升至半空，上面天怒人怨的三人正耀武扬威地大笑大哭，活像大猴子。
那幢独立建筑之中，与外面的沸腾不同，有着安静凝重的气氛。
听着陆续不断的报告，庞浅洗手坐下，只是沉默地吞咽她过于干涩的早餐。
今早她醒来，被守株待兔的梁冬概拽着刷牙洗脸。到九点半时间，他跟她一桌子现在吃早餐。“发呆干什么，现在整个大学城是我们的，别浪费精力去同情吊篮上的那几人。”近在咫尺的那个寻常青年男子依旧无褶皱的黑色上衣，暗灰长裤，不失时机地用手敲她面前的桌子，他附着烟草味的修长手指可能更想敲的是她的脑袋。
“我听有人说，你失眠，而且吃不下东西。”惯常凛冽的眼眸，他的撮弄与奚落从来恰如其分。“你有出息了。”
庞浅羞惭低头。
“我告诉你，你睡觉时候一直皱眉说胡话。”
“……请不要围观我睡觉。”她的人生里除了父亲之外，第一次睡觉床铺旁有个男人守着，这让大学几个月里住着女生宿舍的人无法反应。姓梁的，你知道睁眼就看到你的感觉有多惊悚？别忘记还有她床边一地猖狂恣肆的烟蒂。
他守在门里，还是门外？但是，她记得有锁门的呀？
“昨晚我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
“只是不喜欢李兮翔而已，不喜欢他出现在视线范围，我就是喜欢自作主张。”舀起一勺慢慢冷掉的粥，又放下，身边的位置太空荡太清冷，让她想念死去的伙伴朋友。
朴苏，德雅，徐旭，尹霖，罗丽莉，龚姿龚琪……
梁冬概让其他人各就各位，埋伏观测。天气原因热气球飞得并非十分理想，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越飞越高。
热气球徐徐往东，越来越小，变成一个黑点，即将越过大学城外围墙，穿入云层。大型怪异鸟类发出啸声时而低飞徘徊，那三个“聪明人”往热气球里外涂抹了不少东西，叫这些嗜血的怪物慢慢失去兴趣，不再锉啄这模样圆圆的大家伙。“果真‘聪明人’，我们好心放在材料附近的大罐‘驱虫剂’被很好地利用了，”勾肩搭背的强化者们欢呼击掌，“第一关，过！”
偷走热气球的人可能不明白，他们的行为都在别人掌心控制意料之中。
云层有变化，几个黑影被观察到，轮廓模糊不清。最靠近热气球观察点的人员在对讲机前颤抖发声，也许是高楼风太大：“这里是逸夫楼天顶观察点，一分钟以前目标出现在外墙正上方，有动静，目前原因不明，但目标被卡住了，重复一遍，目标被卡在外墙。”
……
“吃下去，”梁冬概洞悉她的抗拒，呼气嗖嗖地在她耳畔。“你难道要我给你灌肠吗？”吃完你手中的东西。
场地外面，危险愈加接近，热气球吊篮里面的人这次察觉不妙，吓得大声呼救。
庞浅的勺子一下子掉下，溅飞碗里的肉粥米粒。
很大的动静声响。上百束暗红激光像个广大的网陡然从天空四面八方而来，射中无防备的热气球，巨响过后燃烧的碎片纷纷如雪坠落地下。
庞浅在看到那些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激光。好像看到一场精彩的先进军事演戏节目一样，众人还没能从那震撼的场面中恢复过来，心若擂鼓。
碎片横飞，惨叫声响彻天空。
“热气球被打中了，天啊，是武器，密密麻麻在天空中的武器。”
热气球上的人死得不冤。原来这才是国家开展这次灭绝人性的试验在最终后盾，能瞬间杀死任何生物的激光么，她该高兴，国家还没用上毁天灭地的核弹。
看到这一幕，大家心惊肉跳地噤声。
“吓死人了，幸好坐上去的人不是我。”惊疑不定的箜大叫一声缩在李兮翔胸前撒娇。
见梁冬概若无其事地在总结那些观察报告，庞浅坐他旁边，继续吃早餐。
“不对，上次那些战机是如何进来的？”她沉郁地想了半会儿。如果发射激光的装置杀无赦，没理由放过那些战机，难道设置的程序第一条，是只许进不许出？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热气球在外墙上不明缘由地停留了一分钟，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道坎，必要的核对身份，权限通不过才会启动射杀程序。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一点……算了，安全起见，庞浅，再用丧尸试试，制作热气球的材料还有。”梁冬概直接一语道破。
“尝试不能只做一次，我们需要更多的途径，你去引来丧尸。”
庞浅看看他，颔首答应。听力敏锐的她了解外面闹嚷嚷，大家开始收拾残局，碎掉的热气球残骸收集整理，回收利用，野外大范围活动的，需要到她出场。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她张了张嘴，很明显地有些扭捏。
梁冬概从容地翻转手中的笔。
“就是……”
庞浅被打断了。
“庞浅小姐，也许麻烦你，有新的丧尸潮在靠近，预定五分钟后抵达，请尽力将它们劝走。”李兮翔含笑走来，庞浅脸上闪过一丝恼色。他身姿修长，英气逼人，特别诚恳的态度，“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第一印象太差，她讨厌这个人，毋庸置疑的。被调去赶尸潮，次数多了，庞浅也黑下了脸。
“庞浅小姐，你也许对我有点误会。我需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她待李兮翔如空气。李兮翔一笑置之，迎风而立，“你曾潜入我的队伍，见过我带领的人们一些实况。”
她缓缓地侧过脸。
“我和梁一样，虽说走运在病毒爆发后存活了下来，但并没有得到优秀的能力，可幸的，他身边有你，而我身边也出现了很多强力的助手。你也许和箜一样，得天独厚占有奇异的力量，所以不了解，像我和梁这样各项能力平凡的普通人，如何立足于你们之上？”
李兮翔他摇头，然后轻轻点头。“相同的，我和梁都使用了一点手段，以至于形成今日的境况。但我补充一下，你需要明白，时势造英雄，有些事，我们并非自愿的。造化弄人，选择做多了，便半推半就走上了一条路，得到能力的人希望享受特权，而无法自保的人需要依靠，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已。”
他的说法完美，并且有无数细节。庞浅低声说，“这就是你的道理。”
“是的，你可以不理解，但请尽量体谅。”李兮翔坦率地说。
“合作期间，我保持沉默，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感谢你的沉默。关于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李兮翔有风度地与她握手。
紧锣密鼓试用热气球的同时，要知道，距离朴苏死亡，已经过去了四天。
留守基地外围的人回来说，有变化。
众人一起打开基地鱼贯而入，不久，拿到了可以对教授尸骨展开各种贴心鞭尸活动的安慰奖的同时，更拿到了胡教授珍藏的蓝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