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chapter61 1月17日，再见进行时（1 / 1）
冲突爆发了，问题严重，而且好像没有办法解决，爱情关系似乎是失败了，二人都放弃了。
……这是一般爱情故事里面的情节。
庞浅：“海鸥，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选？”
海鸥握住她的手。“我选你。”
……
庞浅揭自己身上的疤玩。她分得清什么叫疼痛，好了的伤口长出粉红的新肉，破了的细小血管让肌肤表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点，摸起来有点痒。该工作了，她靠墙发一会儿呆。掏出超市里面贩卖的白绳子，将它们一股一股重新分开，然后五根扭作一条，一头系折叠式铲子，能当飞爪用，用于攀爬或者救人。
这比做十字绣容易，却伤手。她盘腿坐在走廊大厅，进出大楼的同伴们都能看见她。
“去哪儿？”她会问。现成队伍的成分复杂，半兽人居多，新加入的几个散户也不大心齐，箜作为队伍里出现的又一位强大的强化者，当然不像湖雁或者姜堰那样平和，箜手上的血多了，这些人便怕，庞浅再守在门口，总该没人敢捣乱。
“喂，”一个声音响起，箜好整以暇地双手扶肘，漫步过来。“你是我堂哥什么人？”庞浅手头动作一顿，“我可以不回答。”“听说，我堂哥的腿是因为你才伤的。”
“……不单单是为我。”
“那你就是承认，有因为你的原因咯？”箜从梁冬概口中得不到答案，就去骚扰别人，结果箜也迷迷糊糊，大概知道庞浅和梁冬概之间有些什么，暧昧不清。总之，箜误会了。“庞浅你哦，记得以后对我堂哥好一些，既然你跟我堂哥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哼哼。”
“不是你想的那样。”庞浅快速地说。“那是哪儿样？都这种时候了你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堂哥不够好配不上你吗？你别太过分，我堂哥好歹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多的是女人喜欢，哼。”
“箜，”庞浅忽而高声说，差点吓到了箜。“干嘛突然升高声音，吓人！干嘛？”“你清楚现在我们跟李兮翔的矛盾么？很快我们必将打起来，到时候你帮谁？”
“怎么可能打起来，”箜说，“兮翔只要知道我的存在，就会愿意将恩怨一笔勾销啦，我可是他女朋友，当初他瞒着堂哥追我的时候可用劲了，他一定不会为难堂哥的，有我在，你们操什么心，万事都能解决！”
箜太自信，她高估了自己在李兮翔心目中的份量——当被告知自己堂妹被人渣摘掉花了，梁冬概的脸色太难看了。庞浅以前认识过像箜一样的人，总喜欢要最好的，沉溺下去，旁人的话半句都听不进耳朵，箜是真的爱李兮翔，她的执念非常简单，很容易被利用。
庞浅表情平静，“你口中的兮翔，是个人渣。”
箜生气了她横眉竖眼，“讨厌的家伙，刚才你当着我堂哥面骂我男朋友已经很没礼貌了，何况兮翔还是堂哥的学生会直属领导呢，现在你还说？还说？”
拖着搓好的绳子往楼上走，从办公室拿大号书夹子和图钉，庞浅还捡起个水壶，箜就看着这个瘦小白眸的女生面无表情地径自到洗手池处冲洗水壶，然后淡淡地跟箜说，“你怕被骗了。李兮翔是个花花公子，还是个喜欢利用女人的男人，这些并非毫无凭据。”当初龚姿就这么给害了。
“你以为你很了解兮翔吗？你凭什么这么诋毁他？别以为堂哥在我就不跟你生气，”箜凑近说，“等我找到兮翔，我会幸福给你们看，你们会知道兮翔是多么疼我，哼。”
庞浅看着这样傻傻的箜，有种看到以前的自己的错觉。
……
“梁冬概，你烦不烦？”闹不闹心？跳出这么个堂妹，还跟李兮翔纠缠不清的样子，怎么办？
短发发脚参差，略短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色太浅，显得她有点颓废的气质。
庞浅换了一身衣服，破烂的都丢了，她现在穿着紫色紧身兔毛上衣，脖子围黑白格子短围巾，下着短牛仔裤，米色厚长袜，跑鞋。衣服都很合身，不像以前几套是拿别人的，这是她自己的衣服。她推开了湖雁送来的火腿炒饭，说没胃口。
“小浅，你不能整天只喝牛奶呀……”湖雁担心了，跟庞浅抢起杯子来。梁冬概看了湖雁一眼，又斜瞥庞浅，冷冷说，“随她。”
梁冬概的确很烦。
他很想掐死自己堂妹箜。“校园水管里还有水，水厂至少还有人在主持，也不至于乱，大学城被封锁二十天，联系不上孩子的家长亲友们会察觉蹊跷，政府必定隐瞒，若政府手段强硬，将短时间内通过法令驱散整个城市人口，外面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朴苏最后留出的信息同样令人心寒。“……感染病毒的人只能在病毒中生存呼吸，我们要把病毒带到外面。”梁冬概咬着根烟，烟雾遮掩他优柔的眼神。“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叛国，反人类，与全世界为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关于干掉李兮翔的问题，庞浅，我们最大的倚仗就是你，你保证你的暴力输出，大到可以以一敌千才行。”
“这个我要跟你说实话。”庞浅听到自己被点名，惘然回魂，不知道她回想到了些什么，脸上赫然刻上怀恋、祈盼，与遗恨之情。“我控制不了它们了。”丧尸们要吃东西，校园活人越来越少，饥肠辘辘的丧尸们开始向变异动物下嘴，食欲高于一切，她的精神诱导影响越来越弱，将渐趋于无了。
庞浅不怕告诉梁冬概实话。她曾经很渴望得到这个可恶的男人一点正视与认可，但现在，不需要了，她累了。
“这样的局势更好。我们这一方除了你和湖雁、姜堰，再加上箜，其他人随便可以抛弃。我不介意丧尸多咬死几个李兮翔的人。请……保证它们饿着肚子，前面有大餐在等待着走狗屎运的它们。”梁冬概沉吟数秒，冷笑一下。
若湖雁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梁冬概还不乐意临时改这个口——他心目中可能除了自己和庞浅，其他人都无所谓生死。
“箜怎么办？”庞浅看着渐渐成形杀李兮翔计划，说。
他说，“瞒着她。”
“瞒着？”庞浅思忖，你当你的堂妹没头脑吗？她说，“那就这样吧，的确顾不了这么多了，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凝固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灵光一动，她恍然了。梁冬概……果然还是个心狠的人。
难题扔给了箜，需要做选择的人不再是梁冬概。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血亲，箜会怎么选？这种选择题，以前庞浅也做过……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签下这份协议，你选吧。
——我们只能给你消除记忆。记忆消除以后，你平平安安回去当普通人，你的家人也会没事。
——选吧，选吧。不要只顾着哭了。
与李兮翔的谈判不顺利。狡兔三窟的李兮翔带着他众多的奴隶东奔西窜，悠哉悠哉地像麦田里的收割机，收取大学城里最后一丝一滴的资源。避而不见是想耗死梁冬概庞浅等人吗？这大概就是李兮翔的想法，这时候姜堰探索得到的地下水道示意图就派上用场。
1月17日，将三条退路都堵死，让李兮翔在生活服务区困住，除非他准备跳湖遁入水域，梁冬概赢得一个对话的机会，很公平地，大事不懂小事精明的箜溜达溜达随队行动，正被藏在队伍最后面，没撞见这一幕。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李兮翔一点也不气恼或者抱愧，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跟死心塌地保护自己的一众强化者们交代几句后站了出来，非常难得，他在一叠楼的阳台往下看，那姿态像俯视自己臣民的皇子。
“哦，亲爱的梁，见到你真高兴。”李兮翔怡然自得地与梁冬概寒暄。
分心控制着丧尸们让嗜血的它们别暴动，杀气腾腾地侧立于梁冬概身后，庞浅首次睹见这个姓李的真面容。比梁冬概更人模狗样，更一表人才。在李兮翔身上有种能叫人亲近的东西，但庞浅知道是假的，极其顺眼的五官是假的，安静明烈的笑容是假的，所谓亲切都是假的，假仁假义，妖言惑众，若说梁冬概是地上的阴冷暴君，李兮翔更像一个善于蛊惑人心颠倒黑白的神棍。他说，“梁，前一阵子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清楚，大部分人表示很失望，真的，但我觉得，你可以被原谅。”
适时有人跳出来破口大骂，具体到底是说，梁冬概阴了不少人一把，害很多人死在基地里，有板有眼地说，几个人说亲眼目睹梁冬概用丑恶的嘴脸做着违背良知的事情，这在神圣的大学城里简直是一种亵渎。
梁冬概是□□。李兮翔是民主。梁冬概自私自利。李兮翔却喜欢下放权利，同时保证“精英”们的地位。梁冬概是弱肉强食，李兮翔是有能者居之，完美的金字塔社会管理理论得到完美的诠释。
谁错谁对？梁冬概说，“少废话，李。”
目前校园幸存者与丧尸的比例是1比100，只要给庞浅时间，梁冬概不担心她招不到强有力的帮手，长此下去死的人会是李兮翔，而非他梁冬概。
“梁，你矮了？你怎么坐着轮椅？”李兮翔好像才发现一样，面露“惊讶”地说，含蓄地鼓了一下掌。“看来你得到了你的恶报，梁，不可否认你很有能力，梁，但你要明白，这是个文明开放的社会，个人魅力不能当饭吃，归顺我吧，我可以代表身后所有人，原谅你过往所犯的一起错误，好好想想，还记得当初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日子吗，梁，那时候，办公室里每位校方领导都拍着你的肩膀说，要你好好辅助我，与我共同进退，你知道，你现在辜负了多少人的愿望。”
每一句都挫痛人心。
梁冬概却不大像怒火中烧，他显然有被话语刺痛，但他仅仅是抚着轮椅反笑说，“这个校园，最后埋葬的都是一无是处又短命的畜生，活着走出去才算人，看谁笑到最后，现在乱世，姓李的，你没有勇气到外面去，不代表别人没有。”他接着说，“至于其他人，自己的命都不管好，却将自由性命交给像你这种人，何止愚懦，我梁冬概不需要为这种人的任何反应做表情。”
是啊，梁冬概觉得这人能利用才做表情糊弄糊弄，诚实得不得了。
Perhaps you're happy without me 也许没有我你会很快乐
So many seeds have been sown in the field 这么多的种子被撒在田野上
And who could sprout up so blessedly, If I had died 又有哪些能受祝福而发芽，假如我死了
I would have never felt sad at all 我就不再有那样多的忧愁
You will not hear me say I'm sorry你将永远不会听到我说对不起
大楼上放着的歌好悲切。李兮翔挑歌的品味真差劲，他还不如放忧郁的星期天，但此时此刻，庞浅好难过，怔忡又好像有一点点欢慰，喜悦，像沉沦至碗底的小鱼，度过漫长的旅程，终于看清底下一笔一划勾勒的瑰宝。
她忽然发现一个事实。从变得苦涩的外壳里，被忽略的东西浮出水面纤毫毕现，无法回避。
察觉庞浅竟在走神，轮子碾过她脚背可怜兮兮的脚趾，并且梁冬概暗地里捏疼她的手腕。“庞浅你的脑子跟丧尸同化了吗，专心点别走神。”
庞浅小声说，“哦，就是突然发现，你好帅。”
梁冬概，“……”
“堂哥，为什么把我安排在后面啊？你们这是在干嘛……”箜从队伍后面窜出黑黑的头，她对紧迫跟上的姜堰怒目而视，“小子，你好放手了啊！我又不是犯人，我堂哥允许你这么对我？”
长发飘飘的箜发动能力，撵走姜堰，用头发鞭打每个挡路的半兽人气冲冲地大步奔到队伍前头，她看看脸色异常铁青的梁冬概，又看看李兮翔。
“兮翔……我可见到你了……堂哥，你们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