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chapter59 1月15日,有药品的地方(1 / 1)
2011年1月15日。庞浅上。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一个诅咒将我钉死在白日的阳光下。
……
许久不曾有人打扫的地方,坐着一位双黑男人。
——高个子,叫人嫉妒的脸庞,嘴形尤其傲慢,近乎残忍。这个男人用任务支开众人,手一挥,留下无所适从的湖雁。
需要进行一场单独面对面,哦,还有个麻烦的拖油瓶。深沉的黑眸对上纯真小眼睛,郭蓉蓉还粘在湖雁怀里。他跟郭蓉蓉对视了片刻,给胆怯的小女娃带去难以承受的压力。
“将她先带走。”小女娃得到良好照顾。他对湖雁淡淡地说,“然后带一支笔回来,我要你跟我解释一些情况。”
他有事情要问湖雁。仔细琢磨开始他的盘问,一切尽在他掌握控制之中。“……停,大致我已掌握。所以,那女人,她基本无法入睡?”梁冬概肩膀平直,坐在椅上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尖从桌边勾来一张被撕掉小部分的纸,加上黑色圆珠笔,平放腿前,微低眼帘。“因为受龚姿临死发动的能力影响?”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当然指正是庞浅。
湖雁的坐姿有点不正常,重度烧伤似乎摧毁了她一些重要的肌腱。“是的,龚资死后,小浅说,她只要阖眼,就好像无法再醒来。”他难以被打动,更难以被取悦,谁也看不到他受伤软弱的样子。在一阵沉默后,湖雁意识到,这就是她对梁冬概全部的印象。
他似乎没料到如此复杂,人都死了,没办法除去。他微微偏头,听出了湖雁这句话里所夹杂着的那丝感伤,不耐烦地按下轮椅的轮子,转方向滑开约半米。“力量的特殊磁场遗留症状?”
“我们也,不太懂。在失去了你以后,小浅很努力,到处是血和哭号,她的梦里全是……唉,听起来非常难过的场景。小浅说过,好像她梦里什么人都在,奇怪地,只少两个。”
“谁?”
湖雁哑口半天。
“你……和那个,她在乎的人,海鸥。”这不是什么很好的征兆。
庞浅以为自己仅仅是失眠而已。
哪儿都不想去,她累了,想休息。
磨破了皮,有许多细小伤口的手,小腿,手臂,腹部都绑着绷带,她自己也明白看起来多惨不忍睹。
庞浅不止想杀人,她还想被杀。
只有在受伤之后产生火辣酸痛的感觉,冰冷麻木的身体才渐渐热起来。
绷带总是不够用。
崩塌的水泥层粉碎地撒了一地,灰雾将一路所见风景变成一幅抽象简单的黑白素描,庞浅走在街道上。
一道黑影带着腥风袭来,“砰!”她完成闪躲,侧身一退。
病毒爆发后,像这种杂乱的地方就成为杀人犯罪的圣地,一次算好时机的敲闷棍。
四五辆汽车凌乱地横在街道上,从一辆破车后面蹿出来,饿得面黄肌瘦的几个年轻人高举沾黑褐色斑斑污迹的木棍,目瞪口呆看着她。
“这女人怎么反应这么快,好像她后背有眼似的,我上次见过这女的,她那么小的个子,后面一群丧尸,所向披靡!她可能是丧尸的进化体,我们别过去了吧?”看清了庞浅奇异的白瞳,这几还想杀人劫财的人理智战胜胃液,心里哇凉哇凉,顿时没了夺食的欲望。
“算了,找下一个。”
这些人跑得飞快。
庞浅抿嘴。
脚下快速地移动,砸到她左脚前面几寸地面的一根红白撬棍,好多倒刺和钉子,残留着肉渣,如果前几秒被砸中,她现在已经脑袋开花,血浆狂溅。
她不喜欢单独行动,空荡的水泥建筑,破烂的街道环境,寒风吹拂衣角,那感觉糟糕像天地只剩下一个人,无依无靠。
沿着路走五十分钟,抵达目的地。形状比较畸形的高耸建筑,亮绿色外墙,听说是大学城领导专门请“名家”设计的,建成以后叫人不敢恭维。挂名“大学城招待所”的二十七层建筑远远望着像一个牛头。
“是这里了。”加上地下停车场,一共二十八层。
根据脏兮兮的粉红色便签之上写好的提示,是这个地址。
梁冬概让庞浅到“大学城招待所”二十层以上的楼寻找药物,梁曾让“土拨鼠”兄等半兽人上去查过,没有收获,二十层以上成为禁区。存在两钟可能,一是上面被某能力剽悍的强化者占据了;另一种可能,楼上藏有机关秘密。
庞浅走上旁边的楼梯。电梯门缝隙里夹着的半只血手掌。楼道杂物凌乱,一时间很难分辨上面残留的是浓郁干硬的血迹,还是其他污秽物。
看来曾有人被困在电梯里惨死。
一道铁闸半掩,大锁坏掉半挂在铁条上,粗粗的铁链垂落。装饰用的金纱帘幔非常肮脏的样子。华丽的欧式酒店用吊灯松垮垮悬空,酒柜完好,但里面的高档名酒全不翼而飞。
二十楼虽说一层,但有上下两个结构,都是房间,下面是拥挤不堪的饮食包厢,楼上是睡房,隔音好不好可想而知,设计师的设计原理是狗屁。庞浅她面前是一个铺黑色瓷砖的大拱门,挂着人工粉色水晶做的垂帘。
虽准备拨开,但谨慎的她将眼前千丝万缕的帘子一刀砍断,没有用手触碰。
眼尖的她看到帘子其中缠住一条细长的发。
窗户被人为地用东西挡住,楼道有点暗,消防箱里的灭火器和斧头都不见了。
大部分包厢的门咿咿呀呀地半掩。倾倒的桌椅餐具和大红绒桌布,墙壁无抓痕,也无残肢血痕,这里平静得像刚完成一场人仰马翻的盛大欢宴。这种地方,往常是绝对不允许普通学生进入的。庞浅她将挡住某扇窗户的杂物扯落一小部分,将手贴玻璃,不久,尸潮从外墙攀爬至此,一只丧尸正隔着2厘米的玻璃舔舐她的手掌。
全身腐烂,散发恶臭的丧尸们张开血盆大口。
都进来,随我砸烂这里。唆使丧尸们发生躁动,少女一把很消极低哑的女声,在黑漆漆的空寂楼层之中回荡。
细碎隐秘的物品移动掉落的声响,右手一侧有动静!
她踢开本来就损坏的门,庞浅神色一凛。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怀疑着准备转身时,霍然门后蹦跳一只肥硕的花腿蜘蛛。
假如变异蜘蛛会说人话,它此刻要表达的意思一定是:我要吃了你!
庞浅半辈子最怕蜘蛛,像头小牛大小的蜘蛛舞动前面两只腿蓄力往她面门儿上扑,她脸色一白,她抡起手边的东西塞蜘蛛的嘴中,兹一声乳白色虫汁喷射,她挥刀砍掉面前两只毛茸茸黑腿,变异蜘蛛最可怕的是吐毒丝,她没给它任何机会。
“死一边去!”大喊着。
用刀割,用脚踩踢,三两下再配合十几只丧尸们,解决丑陋的蜘蛛。庞浅又闻幽暗深处奇怪的声响,她瞥一眼看围住蜘蛛尸首下肢弯曲正忙埋头分食的丧尸们。大蜘蛛已经死了。
四处很多丝状线,像随处可见的蛛网。还是有声音?
高级招待所哪儿来的蛛网,沾染病毒变异以后的蜘蛛结网也不可能这么普通,必当是另外东西的伪装。
“这些蜘蛛网……是头发?”
不可思议的头发像磁铁一样紧紧吸牢着墙角、门缝、地毯下面、无处不在……
她再细看,是四处散落的头发,这些头发太长太多了,给人不祥的感觉。
“谁在这里?是活人吗?”
“吧嗒!”
一个被吊着脖子死状凄惨的死尸忽而从高空被抛下,险险滑过庞浅鼻尖前十几厘米。
……
新鲜凄惶的死尸,凸出的黑色眼球写满死不瞑目的惶遽。
庞浅被夺取了两秒的视感。
丢失的红手柄救生斧头出现,半空里顺着惯性加速度撕裂空气往她后背砍下,被乌黑头发密密麻麻缠住!
先是用突然出现的死尸将别人吓得失去几秒的反应,然后在别人毫无防备之余从后面下毒手!还有第三招!庞浅躲过。庞浅觉得手心一热,整齐地撕掉一层皮,脚下被绊倒,这些头发太细很难察觉,问题是,这头发还很锋利。
好阴险的诡计!
她环顾各方位,从地上缓缓徐徐起来。“装神弄鬼,无论你是强化者,还是变异了兽化物化的人,不要太过分,你如果继续选择攻击我,我砸烂了这层楼再将你翻找!”
一个非常着急的女声响起:“是你侵入的我的地盘,你别过来,别引那些怪物进来!”
“我不管你躲在哪儿,你若不出来,我招更多的丧尸进来。”对方在暗,庞浅在明。
“你得保证你不会伤害我!”
庞浅说,“它们不会听你的,哪怕你弄死了我,它们也不会走,只会越来越多。”
“你上来,别让它们跟着!”“不,你下来!”
对方气急败坏。“你不上来?你!好、好了啦!我这就下来啦。讨人厌,你放下你的刀,别再割我的头发了!”
庞浅挺直腰面对这个陌生人。
头发曳地而往后缩,慢慢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之内。
一个看起来文静爱笑的女人,先是小心探出半个头,然后慢慢挪上前来。
庞浅“你用这种守株待兔织网的方式在这里一共杀过多少人了?”
“我不是杀人犯,要、要你管呀,外面危险,我不想出去,你、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
“庞浅。”庞浅回答。“我不是警察,没有审问,不会治你罪。我不管你杀了多少,你杀得再多,也没我多。”
“我、我没听说过你,你怎么那么厉害,可以控制那些丑八怪?”女人把身子扭来扭去,似乎唯恐庞浅身后的丧尸们冲上来。
梁冬概之前没能占据此地,缘故就是这个女人了,这里是这个人的地盘。
只见这女人穿着干净衣服,戴副金边眼镜,披肩长发,鹅蛋脸,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女人双眼嗔怪地瞪着庞浅,又气又怕的模样。
庞浅不相信眼前女人那么纯天然无害,她清楚末日里大家都心理扭曲,任何示好都要警惕,任何攻击都来自背后,披着张人皮而已,谁都险恶。仅微微有点触动,庞浅选择问,“礼尚往来,你的名字?”
“箜,冯颦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