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48 1月11日，快撑不住（1 / 1）

姜堰一边行走一边说。“那么大的一个北区，难道就没有能跟李兮翔对抗的人吗？”

“即使有，”龚姿说，“人家也不会愿意收留我们几个烫手山芋人物。小浅，你们去捣乱并掳人的行为以及彻底得罪人家了呢，你们的行为就是挑战别人的权威嘛，谁会喜欢呢？呵，失去了领队主心骨，我们本来就一无所有了，现在连北区也呆不下。”他们怎么就一个东奔西走劳碌命？干脆给丧尸咬一口死死掉算了。

韩奕优，法学院的研究生，奶奶是美国人，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喜欢在柔软的床铺睡觉，喜欢洗澡，喜欢看报纸，能力是增幅，体能一般，家境良好。穿着浅蓝色衬衫，下面黑色长裤，皮鞋，二十五岁的他有一张不显年龄的脸庞。韩奕优站半天乖乖地被捆绑，态度相当配合，似乎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结果姜堰不爽，大揽大包一下子顶替了庞浅的工作，粗鲁地给这位人质上重重的枷锁桎梏，勒得用力很快韩奕优就淤青。“或许是李兮翔的人抓住了朴苏和蓉蓉，为将来打算，我们不可大意，这个人要看牢。”姜堰建议说。

“哟，这位，不得不委屈你了。”龚姿一语双关地笑说，韩奕优的反应是——非常消极应付地瞥龚姿。有一瞬间庞浅感应到朝这个人望去，以为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2011年1月11日至12日。

西塘小巷前的教师公寓老样子，朴苏当时打的破洞还在，“目的地抵达了，我想，假设我们现在有时间盘问我们的俘虏了？”姜堰空洞地干巴巴地说，不曾压制的戾气突然加强，并开始疯狂地乱蹿。

韩奕优身体姿势没有丝毫的动作改变。

“我要吃饭，洗澡，一小时美容觉，睡醒后，我希望这些一切都被办好了，拜。”龚姿伸懒腰找间卧室走进去。庞浅说，“小姿，我很抱歉。”庞浅终有空暇静下来想想怎么去理清她和龚姿的恩怨关系——听说龚琪死了。无法想象龚姿一个人从森林走出的经历，这个漂亮的大小姐从来金贵，骄傲，如今憔悴，脆弱。

龚姿盯着庞浅。“为什么对我说抱歉呢，小浅。”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你已经在解释了。”

庞浅说，“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喜欢听到你对我说抱歉，庞浅。”龚姿此刻心里想的事情可怕极了。“小浅，你在想，为什么我会出现，并且帮你，对吗？呵，我告诉你——我才不是专程救你！”

“我有点猜到了。”庞浅黯然了。龚姿忽而激动起来了，“让你死得太容易，我会很亏，庞浅，你真以为一句抱歉就能抹平一切，好，那你让我妹妹回来，我要她活过来，你喜欢的人不在这里，他叫海鸥对吧？如果他也在大学城，如果他也在，我会想试着在你面前杀死他，让你也来感受一遍我的感觉，小浅。”

“不，”庞浅胸口感到一阵灼热的怒气，抖声说，“只有这个，小姿，求你不要这样说。”光想一想龚姿口中的景象，就觉得世界排山倒海一片颓败黑白。她不能失去海鸥，那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实话说，以前相处不融洽，大家付出的真心真的有限。现在开诚公布，我很在乎大家，你也是强化者，小姿，我们彼此就不能坦率些么，你的态度始终有问题。但我希望你想想，我们重新同心协力未必不能逃出去。”所以不要说那种话。

龚姿亮出了锋利的爪子，指着湖雁刻薄无比地说：“我亲爱的庞浅啊！我的湖雁姐，就是因为跟着你哦，变成这副鬼模样！我亲爱的妹妹哦，死的时候多么不甘心！你还希望我重新融入？你怎么能这么无能呢，庞浅？”

龚姿不会原谅庞浅的，不理解，也不选择原谅。龚大小姐真的去睡觉了，什么都不做。一小时后，龚姿起床，走到大厅去，有湖雁默默地为此递送热腾腾的饭，龚姿一句谢谢都没有，吃到一半冷冷扔下碗筷，问湖雁：“梁冬概他呢？我最后只记得他一直陪着庞浅。怎么，他没跟着你们一起？”

在听湖雁复述当时梁冬概的下场后，龚姿讶然变色，后来竟当场失声，龚姿发出低低的声音，像笑像哭，彻底沦落为失心疯的美人。

“你们没有给他第二种选择，不是吗，呵，他死于他的愚蠢，愚蠢地向不会感激理解的人群卖命。”龚姿抵达南区以后就暗地里联系李兮翔。龚姿已经时时刻刻想杀死庞浅，“他失去了生命，我失去一切，那么，被梁始终保护的，害这么多人丧命的，亲爱的庞浅你——为何没有跟着死去呢？这不公平。”

龚姿指着庞浅鼻子说，“打比方，难道酒后驾驶的司机撞死人了，就能因为无知而逃过罪行？”这是一个道理，哪怕被骂绝对是迁怒，龚姿也不会放过庞浅。

龚姿非常直接地表现着她如火山般喷薄的憎恨之意。龚姿有目的——龚姿冷冷地笑，抱着这样的心理加一把火。“如果这世道还有法律，”龚姿她说，“小浅，你是主谋，你是杀人犯，哪怕你是无心的，呵呵，你的手多么干净，血都溅落到别处了。”

姜堰果然忍耐有限听不下去了，“龚姿，你他妈的再说一个字！你、试、试！”他叫全名，他不会介意杀人，要说杀人犯，在场的没有罪孽比他深的了，他不在乎。

“小浅，”剑拔弩张之时，龚姿露出一个刺人的笑容，“你的狗在叫呢。”

“不，住手，你们不要吵起来，我不希望，求你们！”庞浅大声说，她最近已经说了很多个求字。血腥与死亡，病毒与怪物，这个世界已经够残酷了，与之相伴还要弄内讧的话，谁还能活到最后。

“我没有跟他吵，我对话的对象始终是你。”达到目的的龚姿说。

“小姿，我们，该关心，失踪的朴苏。”湖雁出来劝场了。“朴苏？小琪那么喜欢的一个男生，我认识他的时间也比你久，我当然关心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小浅？”龚姿含笑捋卷发说，“我猜朴苏被李兮翔的人抓了，翔少有找人泄恨的理由，那晚我确实有看到他呢……”当时情况混乱，怎么说都没有人戳破，龚姿随口撒谎。

“朴苏被李兮翔他们发现了？”庞浅瞪圆双眸，她能指望李兮翔保留善意对待朴苏吗？庞浅不由地用怀疑的目光瞥一眼被绑得结实的韩奕优。“人质先生”淡淡地抬眉，回视她。

“李兮翔。”庞浅她只得恨恨地骂，这不能驱散她骨子里的沮丧。

“我们……手头的……食物……充足，南区这里……环境也暂时安全，援救朴苏的行动……可以推迟，不急，我们受伤的人太多……休养生息才是目前我们需要做的，任何计划的执行者都不能是个伤残，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可以收集一些变异植物的粉末，它们十分有效。”湖雁比划着。

晚上龚姿蓬头乱发拽着湖雁，哭嚷嚷怎么连他也走，连他也不在，湖雁无奈何。被寂静笼罩，在“新房子”里，国家房价高如山，流亡之中他们闯入的每个空房都充满过往主人居住过的痕迹，淡淡的，生活气息，若没有那些杂乱的血迹和坑坑洼洼的刮痕，但这些正正时刻像悬在头顶的刀，提醒着他们，这里不安全，大学城没有一处可称安全了。灰暗的窗棂后，庞浅无意外隔着门听到湖雁与龚姿的哭声，高高低低声音。我的罪。庞浅发现她没有办法讨厌龚姿。庞浅轻手轻脚将黑皮笔记本和打火机放一起在床头，久久凝视不语。

“哪怕龚姿因为恨我而引来一大群敌人，我也不会奇怪……”庞浅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