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chapter42 1月9日，刽子手与学生证（1 / 1）
“又有队伍来挑衅了！”眼镜妹脱口而出。姜堰警惕：“外面很吵！”“打起来了？听着怎么好像黑社会抢地盘？”庞浅问。哒哒哒的脚步声，楼梯热闹了，眼镜妹和很多正在工作的人们慌慌张张地放下手头活儿，恭敬地围在每一层厅前。
几分钟过去，不少人围堵在栏杆前，透过大片的玻璃可以窥见战况，“经常有人为了抢食物和人力来挑战，翔少每次都带着我们打赢的……”眼镜妹说。“啊！”有人大叫，玻璃破了一块，差点砸中人，被扔进楼的是一块大石头，对方竟制造出了原始的投石器。室外温度起码十度以下，灰色的阴天乌云聚散，光线亮度马马虎虎，风有多大就不清楚，庞浅眯眼尽全力去看那些小小的背影，太远。
“李兮翔他在哪儿，没看到他？”庞浅探头问。
眼镜妹呼吸不畅，紧张得快失禁的样子。“翔少、少，从不直接、接参与作战的呀。”翔少只是背后指挥啊……说完斜斜地往一侧歪下去。
“你们！回楼层教室房间里呆着！叫什么叫？！大爷把你们一个个扔下！快，滚！”留下几个看守的，目露凶光地呵责大家。
抢地盘，抢食物，抢人。“啊！”战况似乎很激烈，又一颗巨石被抛入。有些打到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外墙，震落不少渣子墙皮，哗啦啦的，夹杂着说话声，像骂人叫嚣。不在第一线也这么危险啊。听旁人解说，北区的队伍大大小小十几个，彼此之间的关系复杂难辨，最近食物是越来越少，于是队伍之间的火拼次数也上升，经常有别的队伍来游说李兮翔合作区做掉其他某某队伍，好像春秋战国那样混乱。
“你爬出来干什么？”有人给庞浅后脑敲了棍，庞浅一下子懵，她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她什么都没做！挨打了！这些人怎么连无害的同伴都殴打？她顿时趴下。
“小浅！”姜堰火速反应，双眼通红，抱起她。
“滚回去，猪一样！草你的，下次我再看到你们俩妄动，毙了你们！”那人虽然对刚才姜堰移位的速度有点疑惑，但也啥表示没有，径自警告他们，还想补几脚踹踢他们。
“新人，没人跟你们解释规则？！平庸无能的你们不属于作战人员，没叫到你们就不许乱动，辛苦养得你们白白胖胖的就让你们去撞枪口啊？！妈的，我最恨掂不准自己分量的傻帽了，要坏了翔少的计划的话，鞭你尸都是亏的！”
姜堰怒火中烧，对这人射去一道愤恨的眼神。“没人向我们解释过什么破规则！”轰隆轰隆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楼梯的扶手都微微颤抖。
他手往怀里的枪摸——庞浅制止他，鼻子涌出一阵腥味，她鼻子一阵酸，然后一热，流血。
“底层的废物还敢顶嘴，你有出息啊，哥把你女人打成傻子都行！”凶悍的汉子将棍子舞得搜搜起风。
“还有没有底线，你们这样对待同学？太不人道了，”姜堰气愤，“我们不加入！”
“哼，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观光游玩一遍就想走啊？！妈的，在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杂碎面前，哥我，就是王法！”此人冷笑连连。姜堰眉角抽动一下，凶狠起来，“你这人连丧尸都不如。”姜堰杀气乍起。
庞浅哪里敢让姜堰当场发疯，她捂着鼻子从他的禁锢保护中挣脱，艰难地。“姜堰，别！”“小武！翔少有令，快跟我来，你跟无能之辈磨蹭搞啥啊？”楼上六层有人喊话，气急败坏地，下楼就拽人，令下行止，动作慢要被狠狠处罚。“算你走运！回头老子让你没好果子吃！”这人不知道，自己才是走运的那位，姜堰已经预备好杀人了，包括湖雁庞浅等活下来几人在内，其中姜堰杀起人来是最没心理负担的那个。
“小浅，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止血的。”姜堰说。
那一棍太用力庞浅又没防备，下颚给打脱臼，“好……”眼冒金星的庞浅只回答一个字。姜堰走后，庞浅靠楼梯口坐，她的旧伤隐隐作痛，凑巧有人慢慢经过，走到她面前，竟停下脚步，递给她一张纸巾。刚刚从包装里拆的纸巾，带着股纸浆特有的味道。
庞浅她怔住，接过。
一个男人，身上有仿佛古代那些儒生似的气质，翩翩贵公子般恰到好处叫人亲近。
这个男人拿着包纸巾什么都没说，下楼了。
不久楼下就有一个破落落大嗓子在喊：“翔少说，打完替对方收尸，伙计们上！”
“喔！！！”响应的人轰天的呼声。
没有人知道李兮翔囊中到底有多少位强化者，每次固定应对外面攻击的来来回回换班就那么几个，曾经有人被表象迷惑由此低估了李兮翔，总之，留后招一着，大概可以如此理解吧，那个高不可攀遥望不及的九楼，坐镇的大神犹抱琵琶半遮面。
打完以后，眼镜妹居然受命，拖着具死尸上楼回来了。
庞浅遍体通寒，尸体，尸体为什么你们开始肢解尸体？！“因为……我们缺食物。”眼镜妹脸色乍红乍青的，小声地说，二楼至四楼的人们像业务纯熟的拾荒者一样，用很有效率的速度回收着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迹也被擦干净，洒了不少消毒粉，如此免去引来变异动物或者丧尸群——但重点不在这吧？
庞浅呆滞失声地看着，只见这些人熟练地掏出很多半成品工具，剥皮拆骨，削肉放血，一个大大的盆子，里面一层层叠高了处理好的肉，然后被抬走，他们说，头发可以做缝合伤口用的线，皮可以做保暖的物品，骨头可以做火把。他们说，过去的很多天，他们都是这么过的。
有人冷冷地说，“新加入的，你们二人不能什么都不做。”尸体身上剥下的衣物堆积成山，一个红色学生证掉落地上，无人问津，最后被默默地，默默地，被忙碌行走的人踢到阴暗的角落。
“呕……”庞浅转过头。
九楼之上豪华的办公室，冷冷地注视着镜面反馈的画面，龚姿拿着一支笔，好整以暇地看庞浅如何在尸体处理现场被震撼到被惊吓，如何呕吐虚脱，看庞浅明明都受不了了还煞白着脸强撑的样子。
龚姿满意极了，想着，啊拉，不愧为梁冬概相中的最佳探路斥候，这胆子和毅力都练粗了，只是呕吐，没歇斯底里手舞足蹈大吼大叫。
画面中庞浅的嘴一张一合快速地在呢喃些话语，如在法庭上位自己辩护的罪犯，姜堰听着，忙地点头。姜堰靠在庞浅身侧，说了一句，庞浅双肩瞬间跳了，前迈半步，微微低头。庞浅又吐出很短很快的句子。姜堰想了很久，回答她一段话。
庞浅似乎缓缓镇定下来了。脸庞一刹那闪现的，藏在昏沉晦涩的阴影下。龚姿看得意兴盎然，别有用心地补完这出有人欣赏的真实有趣的默剧。
“真精彩。”到底是谁向谁宣告妥协认输了呢？
倏忽之间，龚姿把笔插到木桌，刻薄古怪地笑，“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呢，”她说，“既然老鼠自动送上门，让它们在底下多磨几天嘛，磨去水沟老鼠洞里的臭味儿，反正，翔少很忙呢，他也不急着见人。”
打打杀杀在大学城里四处流亡的日子随着一部分人的死去而结束，面对稀少的食物，残酷的制度，人力难以更改的现状，你能保持本性多久，小浅啊……？
第一步，欲使人死亡，必先致人疯狂。就这么玩吧，玩残你。
“过来！”周哥找上了庞浅姜堰二人，“你们两个，九楼上头批下来了，庞浅，姜堰，你们俩从这一刻开始是我们队伍的正式成员，我给你们分配任务，随我来。”周哥半威胁半恐吓地在指示下将庞浅姜堰二人带到五楼仓库其中一间。
“这是你们第一个入队任务，做得好看些。”周哥说。
庞浅他们被分配到的任务，是照顾一盆又一盆叠着的蠕动的卵。“这些人肉不能吃，毒素很多，还致癌，也许还会加快病毒同化，我们用它们来作为孵化一种可食用变异动物的卵的温床，在孵化以前，卵也不能吃，偷吃了的话，哼，你就等着惨叫几天几夜化脓而死去。”周哥说。“到时候你叫得太难听，我们只能拔掉你的舌头。”
奇怪的气味，奇怪的卵，奇怪的肉，奇怪的房间，奇怪的人。
庞浅几乎失去理智般，她一挥手猛地拍翻距离最近的一盆污秽肮脏的食物。天平倾斜。世界轰然崩塌下去。
……
你们吃人肉滋养的东西，人肉滋养的东西，人肉滋养的东西，人肉滋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