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三章 生死两端（1 / 1）
洛倩华的话音一落，珑芷看到苏蓦寻本来还通红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双眼惊讶的望向她，而洛颜则是快要把脸埋到饭碗里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反应都这么的激烈，她见气氛不对，立马说：“很好啊，这样，这样洛颜，我和蓦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在她的世界里，苏蓦寻只要在她身边的就好了，不管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或是三个人，四个人……
只见苏蓦寻的脸白上加白，惊讶的双眼转向珑芷，看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实在没想通她那样说有什么不对。
吃这顿饭的时候氛围实在不是很好，洛颜提前就走，面条都还只吃了一半，从位置上离开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江如月顿了好一会，才起身望向洛倩华，“孩子们还小，有些事情等孩子们大了再从长计议。”
后来很久以后，等珑芷渐渐懂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懂得了儿女情长，才忽然明白那一天的生辰宴上的谈话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当时，苏蓦寻起身对洛倩华道，“要娶我也只会娶阿芷，我的阿芷才不会和洛颜娥皇女英。”
珑芷的心底有一股暖流蓦然涌起，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愉快，虽然其他人看着似乎都不太愉快。
最不愉快的就是苏蓦寻，那天午时之前他都一直在他们居住的听风阁外练剑，本来说好的他要和珑芷一起去扎孔明灯，可是他饭后却一直都没有跟她说只字片语的话。
莫名其妙的生辰，莫名其妙的苏蓦寻，珑芷想。
这次莫名其妙的谈话居然发展到苏蓦寻这家伙不愿再和她同床共枕。
珑芷想，如果她当时和苏蓦寻道个歉那该多好。
那天午睡，她侧躺在他的床榻之上，手触碰到他的后背，却感到他的背脊冰凉。
他又再一次推开了她，眼神冷漠就好像回复到了他性格突变的时候。“走开。”
珑芷气结，“你到底是在闹什么？”
他无语。
好！走就走，谁怕谁？
珑芷穿上衣服，一路跑到望月崖顶。
在前往望月崖的山道之上，有无数春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配合着天边黄昏的如血残阳，说不出的迤逦的美。
她想，她一定要呆到天黑再呆到天亮，看到明天的天边绽放出第一道曙光。其实她的心里无比的明白，她只是找欣赏风景的借口，让他再次为她担心，然后主动投降。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美，只是没有算计到命运的那一步。
一个时辰之后，他果然来了，一如她心中所想。
他自山道中向她走来，阳光下是他如雪容颜，面上却是无奈的笑，宛如三月春阳：“怎么还不回家，教我如此担心？”
小小的她居然怔了一下，夕阳下的他居然让她看的有些呆了……
他本就有着俊美异常的容貌，但是他好似从不了解自己有多美，对谷中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总是抱着淡漠疏离的态度，仿佛她们的钦慕只是她们的事，从来都是与他无关，而他的美貌只是他外表的事，从来与他的内里灵魂无关。那时那刻，他身着月牙白色的袍子立于彩色花丛之中，像是超脱凡尘之外的精灵，周身溢满蛊惑人心的光芒。
那种光芒，是珑芷至今也无法再次感觉的到的，即使是在绝色女子云集的往生谷。
他漫不经心的微微一笑，足以令漫天的霞光都为之黯淡无光。
他一定不知道，小小的她亦有一刻为他的笑容而凝神过。
苏蓦寻见珑芷不动，无奈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回家，快点。”
她就知道他还是心疼她了，便肆无忌惮的扑进他的怀里，敲打他已经结实了的胸膛。
苏蓦寻俊脸绯红，他长她三岁，提前知道了关于男女爱情的奥秘。无非就是男人可以娶很多自己喜欢的女人，然后不喜欢了再将之休掉。而他只想却只想娶阿芷一个，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情？
“我想娶你，你想不想嫁给我？”这是苏蓦寻第一次说出类似求婚的话。
珑芷看着他，脸色纠结，“嫁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就已经在一起了么？”
苏蓦寻：“……”。
许多年之后，珑芷想起那日他们在望月崖顶的对话都会后悔莫及，为什么当时没有答应他。
他们早在这十三年的相伴中深深相爱不可自拔，可是在他们这个年纪，上哪里去知道爱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们如果知道，那一切不该发生的事也许不会发生。
可是，在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苏蓦寻牵着珑芷走在回家的山道上，山道旁的树林里却有一片红到妖冶的花，像是预示着什么，苏蓦寻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那红得妖娆的花朵像是有种说不清楚的诡异，仿佛就像是火苗一般点燃了他躁动不安的心，他扫了下四周，天色已快暗下来了，他只想赶快带着她回到往生谷。
她却顺手摘了这花一束又一束，拿在手里仔细欣赏，近看这花果然开得艳丽无比，但是却没有绿叶的陪衬，显得有一丝莫名的怪异和淡淡的忧伤。
珑芷愣愣的看了花一会，抬头对高她一个头的苏蓦寻说道，“这花怎么没有叶啊，以前娘亲总说我是红花，你是绿叶！”她说完，就咯咯的笑起来，这花开得这么美艳，没有绿叶的陪伴，当真孤独。
遥远的天边已经罩衫深蓝色的夜幕。
苏蓦寻望着她天真的小脸愣怔了半晌，胸口犹如被暖风拂过，而在下一瞬间，心中却徒然惶恐，他将珑芷一把拉到自己的臂弯里。“谁，还不赶快给我出来！”还稍显稚嫩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他竟未发觉他们被人跟踪了这么久。
从未听到苏蓦寻这么说话，珑芷吓得脸色发白，浑然不知道身边潜在的危机。以前的他对她从来都是细语温柔，而对他人讲话虽是温文尔雅，却也是夹杂着淡淡的疏离感，却是从未见过他如此冰冷模样。
还未来得及多想，眼前已经飞出十几个黑衣人，面上围着黑色方巾，黄昏残存的余晖中，看不清他们的真容，不过看他们的身形，像是女子。
“有贼……”珑芷下意识地喊道，以前常在书中的故事中看到有关飞贼的故事，没想到在往生谷中也能遇上。
苏蓦寻心里害怕的快要发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本身就善于控制脸上神色，遂显得镇定至极。“阁下是谁？难道不知道擅闯往生谷者，死！”他虽然从未出过往生谷，但也知道往生谷的威名，绝非是江湖上的泛泛之辈可以来范。他将珑芷护在身后，掌心已经凝聚了他九成的内力。
话音未落，那一群黑衣人手持着明晃晃的利剑朝他们刺了过来。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为首的黑衣人道，声音明显出自女子。
苏蓦寻一边死死为珑芷防守，一边应付着眼前的敌人。
虽然以前老祖中经常讲他在盗墓时与僵尸激斗的故事，可是面对这类似的场面，珑芷还是当场傻眼，完全忘记自己也会武功。
而苏蓦寻的掌法曾得到过沈月伊的细心指导，很快便打败了一个黑衣人，得到了一把剑。
夕阳沉了下去，天已经黑了，天上的繁星闪烁，只可惜映照的却是一群大人与孩子之间的恶战。
激斗了几个回合，珑芷这才回神。“阿寻！我来帮你！”她喊道，几乎忘记自己手无寸铁。
苏蓦寻一直把她护在身侧，吃力的对付着这些难缠的黑衣人。“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添乱子！”他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担心，所以声音略显疾言厉色。
黑衣人们的脸都快扭曲了，大概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竟然身怀如此精湛的上乘武功，一把普通的剑竟被他耍的密不透风，她根本无法伤其要害。
珑芷手中的花朵散落满地，已经被他们的双脚践踏得不成样子。
苏蓦寻的胳膊上，腿上，已经被划了五六刀，原本月牙白的衣服染满了刺目的鲜血，仿佛那花般妖冶。
他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无法再斗，他已经把这些年江如月教给他的功夫全使尽了，可是他却死死地支撑着自己，珑芷站在他的身侧，几乎都能听见他微微的咬牙的声音。
她的眼前又是一阵眼花缭乱，黑衣人们七七八八的躺在地上，只剩最后一个黑衣女子，仍不懈的攻击着他们，他们已经被逼至崖边，再打下去，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深谷而死。
苏蓦寻已经发觉，那黑衣女子的所有招数都出自《五阴诀》，虽说像，却好像又不是，但是这么多人，凭他的武功也是疲于应对。
那黑衣女子冷冷的看着苏蓦寻，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愧是江如月，一个毛头小子也被教导如此厉害！”月光照应下，那黑衣女子的眼睛锐利如剑。
珑芷断定，她们都是专人培训出来的敢死队，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她们亡。
苏蓦寻的眼神更是犹如寒星，闪闪发亮却是冰冷狠绝，他故作镇定，“我们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为何要杀我们！”
他这声“前辈”叫的温文中透着冷意。
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我佩服你，可是错就错在你们是江如月的亲人，只要是和江如月有关的人，就都得死！！”实际上她和江如月没半点关系，一切只是听从主人的吩咐。
“你认为你杀的了我们！”苏蓦寻的口气有点轻蔑，仿佛丝毫不把这危机放在心上。
“我杀不了你们，可是如果我不拼尽全力试一试，死的人就是我！”黑衣女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显得尤为恐怖。
苏蓦寻看看身旁的珑芷，随即又转过头去，淡然说道：“我并不想杀你，你走吧！”这时候，他怎可因为自己的输赢而不顾阿芷的安危，更何况他知道，再打下去他们也只会是两败俱伤，谁都捞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