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末篇之十七（1 / 1）

紫氏府邸。

祭司会的官员正忙着登记、遣散紫氏的家臣。许多军人，都是各支贵族的家兵，忙着分配紫氏的物资，封存紫家房屋。

紫黍离自己，连紫家的一张纸都没有留下。

不理会外间的喧闹，他绕过紫家的房屋，到后面的花园去，穿过小径，又到那小屋外面。这么多年的荒草，虽然是荒草，却始终没有把它淹没。

他推开门。这么多年，难得的，室内本来就亮着灯，清明正跑来跑去地，在收拾东西。见黍离进来，他停下脚步，笑着招呼。

黍离道，“你收拾东西做什么呀，虽然这里封存了，你还可以住着啊。”

清明笑道，“我很高兴紫氏没了我还没死，要好好享受自由呢，才不在这里陪葬。”

说完，他又继续跑来跑去。

地上扔着一只不大的箱子，里面已经塞了不少东西。放映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他收起来了吧。

等他终于停下来，他拍拍双手，道，“剩下的就不要了吧，我最爱的已经装起来了，其余的，我记得就行了，也没有人关心了吧。”

他对黍离笑笑，眼里有一丝悲哀。

他拎起箱子，拉着黍离，说，“出来啦。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阳光了。”

黍离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他又笑，“我又不是吸血鬼，又不怕阳光。”

他把黍离拉出来，站在阳光下面，望着那座小屋。

那小屋飞快地衰老，腐朽，倒塌，荒草立刻淹没了那里，似乎那里从来都没有过那座小屋。

“唉，几千年了，果然是这样。”

清明只是叹了口气，就背着箱子转身离开，丝毫不留恋他那几千年的窝，似乎也不留恋，他那几千年的，和紫氏族长的记忆。

他和黍离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上，紫家的仆人端来茶水，这些人，有的会被祭司会聘用作为杂工，其余的，会回乡做工或者种地吧。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在紫家工作了。

清明笑道，“我和这些仆人一样呢。最后一次在紫家。”

黍离道，“要不先到我家去住吧。”

清明正仰着脸，仿佛正和久违的阳光亲近，闭着眼睛，道，“不了，让我云游去吧。让我做回我本来的工作。那已经几千年没唱的吟游诗人的歌谣，我可是还记得，何况我有讲不完的故事，绝对可以挣够钱买酒喝。”

他从怀里拿出一副圆镜片的墨镜戴上，低下头来，从眼镜上方的缝隙看着黍离，笑道，“不用担心我，你死的时候，如果我还没死，不论在哪里，我都会知道的。”

他站起来，整理好背上的箱子，对黍离道，“后会无期。”

他随着走出紫家的人流出了紫家的大门，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来挥了挥。他的银发长过膝际，在阳光下，灿烂得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