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1 / 1）
脸上痒痒的，眼皮沉沉的，不想睁开眼，伸手拍开，被抓住，嘟囔了一声，顺由着被抓住，脸往枕头深处埋了埋，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缓缓睁开眼，落在窗台上的阳光提醒我已经不早了，身体也还没缓过来，我懒懒地翻了个身，撞上一个物体，抬眼见他正看着我，愣了两秒，然后白目地说了一句，“嗨？！”
“嗨！”他有些意外，随即回应我一声，眼角笑意明显。
“不要这么看我。”我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他欲拉下我的手，拉扯间，被子下滑，春光乍泄。我急忙拉起挡在胸前，他准确地咬住我的唇，几下陷入情迷。
“丁丁……”他抚摸着我的脸，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他撩开发丝，从耳根开始逗弄，一点一点移到脸颊，下颌被抬起，又是他的吻，长长的，极尽缠绵的吻。
“丁丁？”他轻轻地叫着。
“恩？”我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洗澡去？”可是我动都不想动，随便说了句应声的话，他便抱着我坐到浴缸里。我趴在浴缸边，任他帮我弄。洗完澡，我也就完全清醒了，一回到床上，就开始找衣服，可是，好像——
“你在找什么？”我把被子翻了个底朝天。
“衣服，裤子……”我轻轻地说道，我在做无用功啊。
“别找了，睡觉。”他觉得我的话很好笑，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身边躺下。
“可是我肚子饿。”说这话的时候，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他一点也不顾及我的面子，放肆地笑开，我很窝火地踹了他一脚，他一个没注意就滚了下去。在我的惊讶中，他愤恨地看了我一眼，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起身出去，我卷着被子狠狠地笑了一通，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埋在被子里，直到他拿来衣服递给我。
“怎么不穿？”他见我没有动静。
“你转过去。”
“如果我就是不转呢？”
“你快转过去！”非得我凶他一声，他才乖乖地转了过去。
“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问着。
“好吃的有很多，你穿好了就可以下去吃。诶，要不要我帮你？”
“恩，不用，我可以。”忽然抬头，望见他得逞一般的笑容，结果更扣不上了。他过来，轻轻松松帮我扣上，顺手又拿过衬衣，一粒一粒地扣好纽扣，正要拿——我一把夺过，把他推过身去，利索地穿好。
我忽视他的目光，痛痛快快地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满足地靠在椅背上。
“不要再盯着我看！”呃，从刚开始就是这张笑脸，看得我，浑身不自然，想着刚刚的一切，心里就开始乱七八糟地混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着他的笑脸，就越来气。他但笑不语，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看她。”听罢，他的脸色忽变，这回换我微笑着看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乱说话。”他捏紧我的下巴，有点疼。
“嗯……”他将我放在餐桌上，有些野蛮，他好笑一般地看着我。
“要不要？”他的声音有些瓦解我的意志。
“不……要……”
“恩，是要还是不要？”
“不，不……要……”我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靠近他，贴上他的胸膛，攫取他的气息。但，他不客气地推开我，冷冷地睨眼看我，我瞥见桌上的苹果，顺手拿起清脆地咬了一口，然后看回他，“是不是忽然发现其实我很贱？！”
他深看我一眼，拉了张椅子坐下，头靠在我腿上，缓缓说道，“呵，我早该猜到，平时的你，怎么可能……”
“我跟你讲过，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媛菲，她的笑容好像纯净得不带一点杂质，可以经常没心没肺地笑上半天，会大胆直率地说喜欢你，一心扑在你身上，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会觉得她是这纷繁杂乱的世界里唯一的美好。我，曾经一度沉迷于这一份单纯的快乐，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
“呵，你不是经验丰富嘛，怎么也栽了跟头？”说得轻松，心头却是酸溜溜的感觉。
“她眼里的清澈，能轻易让人卸下心防。”他伸手环住我的腰，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现在的他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你知道我的家庭比较特别，我18岁就大学毕业出来工作，看过太多了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人情冷暖，偶尔也想要休息一下。”
“那为什么说一切都是假象？”
“她可以没心没肺地笑，也可以没心没肺地去毁坏，毁坏一切让她觉得不开心的东西，或是人。你也见过她姐姐，媛清，她一直画浓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脸，是被媛菲划破的。明明前一刻还很开心地带着媛清过来给我认识，说这是最疼爱她的姐姐，我们才聊开，后一刻就忽然砸碎酒瓶往媛清脸上划，见过电视里演的疯女人吗，媛菲那时候，就是那么疯狂。”
“她，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
“呵，媛清跟我说，媛菲自杀过，因为男朋友被最好的朋友抢掉，而那两人又在学校对媛菲进行人身攻击而绝望，于是吞了一瓶安眠药，幸好发现的及时，救了回来，但由此性格变得古怪，时而安静时而暴躁，安静时候的她单纯温柔，暴躁时候的她就像魔鬼，家里人为了不再刺激她，什么都让着她。其实这很多不幸的原因在于媛菲本身，她原本就骄纵蛮横，从来眼里只有自己，一旦她想要的东西，再怎么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她的同学们其实都知道她这种性格，只是她一厢情愿以为是他们故意诽谤。于是她自己又受不了，而选择轻生……”何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得不带一点涟漪。
“……”我张口无言，这样的人太极端。
“一开始没有感觉到异样，只知道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后来才渐渐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很奇怪，知道这一切后，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阵，所以我选择离开。但心里总有种牵绊，当我回来看到她满脸幸福地告诉我她有身孕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终于摆脱了过去，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但媛清一脸悲伤地告诉我，我走后，媛菲疯狂地找我，经常买醉，然后就——但问题是，媛菲认定这是我和她的孩子。”
“讲不定那就是你的孩子——”听到这里，我心里就在想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风流帐。
“丁丁，木木是无辜的，他已经很可怜了。”
木木？就是那个迷路的小孩，会开朗地说着，“他们在天上”，我说道，“对不起。”
“为安抚她的精神状况，也因为我的愧疚，我答应媛清陪她演这场戏。媛菲似乎又变回那个温柔可人的媛菲，我以为是母爱让她渐渐找回了自我，但生完孩子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一个电话就能让她敏感得摔掉身边所有的东西，我越来越疲于应付她，那天，我终于忍受不了，摔门而出，在街上乱走。然而在那天，媛菲出了车祸……”
“有段时间，我始终在想，如果当初能早点发现问题，如果当初不离开她，如果当初没有摔门而出，是不是这一切都会改变？但这种改变又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媛菲的性格，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脱，可，可是，我没想到……”他抓紧了我的衣服，感觉到何墨的情绪波动，说不清这到底蕴含着多少情绪，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定有悲伤和愧疚。
“我，恩，我可以，跟很多人厚脸皮地讲大道理，但，但你知道的，我说不过你，所，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脑海里翻滚了几个版本的安慰的话，思来想去，我怎么讲都不合适，断然放弃。
“丁丁，她活得毫无顾忌，而你却活得小心翼翼。第一次见你，你坐在吧台边喝酒，安静得好像不存在，表面上看你是在放纵自己，其实你在心里设了层更严密心防，别人走不进去，你也走不出来。”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丁丁，试着放开自己。”
“可是我活得很好啊，有朋友，有家人，工作也努力——”
“你这样就算活得很好？”他打断我的话。
“那你要我怎样？”我颓然道。
“给我好好看着前面！”我低着头，听见他说道，“你总是徘徊着，回头看着过去。我要你好好看着前面，苏风走了，他会带走你那些不好的回忆，将来你们见面的时候一定会是微笑。你这么不放开自己，是让你身边关心着你的人受到伤害，他们那么希望你能快乐，而你却一直固执于原地转圈。你小叔一直不告诉你事实，就是怕你这个样子，你太习惯于把事情藏在心里。”
“我们回不到过去的，就算我们再怎么后悔过去的事情，想要忏悔，也只能向前看。”他握住我的手，“所以，你只管向前走，走再远，我都会握住你的手，永远也不会松开。”
“我，我要，好好想想。”说着，跳下餐桌，往楼梯边走去。
被拉回他的怀里，按在他胸前，“丁丁，我们都要珍惜现在。”感觉他胸膛的起伏，然后放开我，我愣愣地看着他一个人上了楼。
我在楼下坐了半天，听着楼上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又不知道去找他该说些什么，一个人在楼下越坐越觉得难受。然后感觉旁边的沙发往下一陷，转眼对上凌霄。
“要不要我们出去旅游啊？哦，说到旅游，大二的那次五一出游，你们想要撮合我跟琪元？！”明显就是没话找话，不过比总比没话好。
“呵呵，是啊。”我想起那件事情，“你别看琪元平时像个大花痴，见到帅哥就来电，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羞涩，很胆小的。可惜，你不喜欢她，有时候我觉得你跟她还是蛮配的，但是……”
“勉强不来的话就只能放弃。”凌霄淡淡说道，“你劝着别人的时候，怎么不会想想自己？我实话跟你说吧，何墨打电话叫我来的，你也老实跟我讲，你们又怎么了？如果真的不合适的话，就趁早分开，别一次次都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别人看在眼里也心烦。”
“他让你来干嘛？”
“就说跟你聊天，我就奇怪了，聊什么你不能跟他聊？”
“因为他知道，有些话我不会对他讲。”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我会讲什么，所以我讲不讲出来都一样。”
“……”
“他不叫小叔过来，因为我同样不会跟小叔讲，而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能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地说我的人。”
“呵，我算是明白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俩的？！”凌霄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感慨，“那就最后一遍警告你，给我见好就收，没事别矫情，有什么事就直说，藏着掖着好玩啊？你说你，当初那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样子，今天怎么自己也犯浑了？你一个人藏着这么多，累不累？我是不是该赞叹一句，你没疯掉真是个奇迹，然后再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强大！”我笑了笑，“可是有时候会觉得很累，想就这么算了吧，我不想再挣扎什么了，有时候又不甘心，想着总要为自己活一回。但生活好像总喜欢跟你开玩笑，于是我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
“你现在还哪里不爽，乘今天就一起解决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就在这里一个人瞎想？”
“不知道，就是觉得乱。”
“那就是说明你已经闲得有够无聊了，是时候该回去好好工作了，忙碌起来以后，你就会觉得你现在愁的，简直是连芝麻大小都算不上的小事！到那时候，你就该自己鄙视自己100倍了。”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好了，你们俩之间的问题，只能由你们俩自己解决，有什么不爽的，不甘心的，想问的，你就去问他，不管他的回答会不会让你满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记得，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但，两个人之间还应该先相互信任，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证明。丁丁，你会幸福的！”说着，他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下次再来看你。”
“哦，好啊。”看着他有些着急的样子，忽然冒出口一句，“是约会？”他干愣几秒，没说什么，直接走人。但我没有忽视他脸上的不自然，哟，开花了……
我又抱膝坐了会儿，然后利索地起身上楼，在那间淡绿色的房间里，何墨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我走过去，从后面伸手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我可不可以哭一场？”
“生什么病，弄得你形神憔悴，面容枯槁？”哪有这么严重？才回去上班，就被老梁同志奚落了。
“心病。”我坦然地回道。
“那是痊愈了？”
“七七八八。”然后，我想了想说道，“哦，对了，老梁，谢谢你。”
“咦，谢什么？”老梁一脸的莫名。
“谢谢你喜欢我！”我笑着说道。
“……”他一愣，然后鄙视我一眼，说道，“那你要怎么回报我？”
“帮你找个超级完美的女朋友！”
“你回来就是来酸我的？”他不屑地说道。
“我是关心你！”
“呵，你就省点心放在自己身上吧，别到时候又是报纸杂志铺天盖地的消息，像轰炸机一样，你的人生不应该被这些东西左右！”
“哦……”我撇了撇嘴，“老梁，你关心别人的方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你女朋友一定得很特别！”
“……”他甩给我一叠的文件，冷冷说道，“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