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看什么呢？”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晃了晃，我抬眼看到小叔。
“小叔，怎么在这里？”我惊喜地问着。
“哦，正好在这附近的咖啡厅和朋友叙旧，出来就看见你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石化！”听见小叔这么调侃道。
“呵呵，小叔，你好幽默啊！”我笑。
“难道我以前很古板吗？”他板起脸，故作严肃道。
“呵呵，是啊是啊，像个小老头一样。”和小叔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没大没小，随便贫。
“恩，什么时候？”小叔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久违的亲昵，让我的鼻尖有点酸酸的，我看着他，想起以前他宠着我的时光，颇为感慨的样子，他见状问，“又怎么了？”
“嗯嗯~”我微微摇头，只是笑着说，“小叔回来了真好！”说完，就向前走，他跟上我，默默地陪着我走。
然后，小叔见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就开口问我要去哪里？我想了想说，不知道，只是凭着感觉走而已。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起我的手，往一边走去，我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一如小时候那般。
不知道拐了几条街，来到了一个广场，在这里挂满了红灯笼、中国结，整座广场淹没在一片红色喜庆气氛的海洋里。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装饰灯也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闪耀着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光芒。
“我们去哪里啊？”我拉了拉小叔。
“吃饭！”他没回头。
“啊？”我愣了一下。
“你不饿吗？”他站定，拍了拍我的头。
“我只是在想，小叔不回家吃饭吗？”今天不是除夕么，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小叔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除夕夜还吃泡面，不是很可怜吗？”呀，被小叔说中了，的确，今天如果没有碰到小叔的话，回去的话就是泡面凑合。
“恩，是很可怜。”
“所以我们去吃好吃的！”
“恩，好啊！”
我不知道原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广场中心的一幢豪华大酒店，我抬头看了看，拉住了小叔，小叔回头看懂了我的顾虑，微微笑着侧了一下头，只是看着我，我想了想，还是随着他进去。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硕大水晶吊灯高悬着，绽放出璀璨绚丽的光芒，大理石地面干净的透着光，正中间坐落着小喷水池，伴着舒缓的音乐，水花轻舞，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艺术品，间隔有致的壁灯打着柔和光线，虽然是欧式风格的装修，但也为了迎合中国传统春节的氛围，有挂着中国结等一系列的装饰，呈现着喜庆的色彩，但在我看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跟着小叔进了电梯里，身上那种压迫感才得以缓解，好不习惯这种氛围。
来到了18层的餐厅，小叔和服务员说了句什么，那服务员就带着我们穿来穿去，转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写着VIP的包房面前停下，然后打开了门，弯腰施礼让我们进去。
在门口就已经听见里面传出此起彼伏，欢乐的交谈声，进了门，证实了我心里的怀疑，一时间心里紧张。同时，在座的有人看到小叔，欣喜地正打算招呼小叔就座，瞥见了小叔身边的我后，愣了下来，于是原本热闹的气氛一点一点冷下来。
“爸，妈，我把一一带来了，今天是除夕夜，正好一家人吃团圆饭。”小叔自顾自说着，全然不顾一桌人的讶异，还给我找了个位置。见我不动，他过来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我缓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
“发什么呆，快坐下来吃饭！”他柔声说着。
“可……”混乱充斥着大脑，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丁丁丫头也来啦，快过来坐下吃饭！”虽然是淡淡的语气，但在我听来却是带着丝压迫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听见没？”小叔向我眨眨眼，示意我赶紧坐下。
“哦，恩，好久不见，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子璇姐姐，延崎哥哥。”我愣愣地向大家打招呼，他们都只是微微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各有所异。等我坐下，尴尬的气氛一丝未减，反而是越来越浓重，小叔看出了我情绪里的不安，轻轻按了按我的手，他脸上那安慰的笑意在我此刻看来，却是好无奈。
我一直低着头，但明显能感觉到空气里的那些微妙，如针刺一般，虽然很轻微，但是一阵一阵的，刺在心头，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却要努力克制着，在这样的气氛里，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小叔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不容易！”良久，才有一个声音打破原本只有餐盘碰撞的声音，于是，一阵安静，我抬头看了看丁子璇，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呵呵，一直忙着和同学见面。”依旧是那缓缓的、温和的声音。
“那今天能碰上丁一可真巧。”丁子璇看向我。
“是挺巧的，原本我还想着特地去接她的。”小叔淡淡地说着，丝毫没在意周围的气氛。
“哎，小叔对丁一就是不一样，不过这也是习以为常了的，小叔从小就偏爱她嘛？”丁子璇自顾自地说话。不过，她一向就这脾气，但她这话说得我更加不敢抬头。
“子璇这是什么话，什么偏爱不偏爱的？今天不是除夕么，一一平时一个人住，大家平时也都各忙各的，也就乘这一天凑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你们都忙了一天了，所以就我去接一一。”听完小叔这么说，丁子璇暗暗一声不满意后，整个房间有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
“一一来，多吃点。”我真是想要好好感谢小叔一顿，好让他别再这么折腾我了，在这种情况下还给我夹菜，真是谢谢小叔了。
“那小叔接下来的打算？”这回轮到丁延崎开口，不过很好，转移了全桌人的注意力。
小叔回应着，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一点一点活跃起来，于我，那种如坐针毡，针芒在背的感觉一点一点减淡，这样正好让我缩在我的角落里，只顾自己。
“丁丁丫头过得怎么样？”爷爷突然之间出声，让原本已经热闹的气氛，又一次冷下来。我刚伸出手夹的菜，被这一句话一震，又抖落在盘子里，让我一阵尴尬，匆忙之间将菜夹回来，然后说，“恩，还，还好。”
余光看到大家都看着我，于是放下筷子，扯了扯嘴角，说，“在学校里的生活，很愉快，碰到了很好的室友，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我很适应。”
“恩。”爷爷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没再问下去。
“大家吃饭呀。”小叔一如之前的淡然，还夹了筷菜给我。
大家就仿若无事一样，吃完饭。随后，我说先回去了，大家也没有异议，应该说是根本就不会有异议。本来小叔说要送我，我说不用了，难得爷爷奶奶叔叔都在，应该一起好好聊聊。说着，看了看奶奶那边，她正看着我们，眼神里意味深远，我急忙推了推他，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那件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我看到她就没来由的升起一种畏惧感。她是爷爷的第二任妻子，保养得好，又打扮得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是近50的人，从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我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而且她对爸爸妈妈的态度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所以，尽量是不想和她碰面的，但因为她是小叔的妈妈，总是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走着走着，身后一声一声的，传来了烟花爆裂的声音，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绚丽的大朵，耀眼地绽放在这墨黑深色的天际，引来一阵一阵人流惊呼的叫声，这是喜悦的声音，大家都沉浸在新年来临的欢乐之中。
渐渐我也沉迷于那绚烂却转瞬而逝的美丽之中，惊讶于那些色彩纷呈图案各异的烟花，在空中耀眼地绽放，然后殒落；惊讶于人群们乐此不疲地看着这一朵一朵烟花上升，下落，再上升，再下落的循环往复的过程，执着并开心得笑着。想起往日看烟花的情景，人越少，越凄凉。
又一个看烟花的日子，而我一个人站在街上，回看空中尽情燃放的烟花，竟感受到这美丽烟花的寂寞，这样孤独的身影，美丽中透着惋惜，心底的空洞因为这寂寞而越来越大，却也因为这美丽而被填补了满满的感怀。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是觉得好复杂，就像这生活中的人和事，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结在你的身边。
没想到今年会这么想念爸爸妈妈在的日子，好想和他们再一起生活，原以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可是今天却特别怀念，特别地感到孤单。这种感觉，越来越让我无力承担，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脆弱。
午夜狂欢过后，烟花也渐渐落幕，突然惊觉，我一直都这样站着，腿都已经冻得麻木，苦笑一声，慢慢移动腿，缓缓向前，碰上前面有人挡着，便往旁边让了让，他也往这边移了移，又往另一边让了让，他也往那边移了移，我抬头看了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此刻见到他，所有的感情只剩下惊讶。他就这样看着我，不说话，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有时候他嬉皮笑脸的话不算多，却也不少，但是有时候却吝啬地一句话都不说，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他看了看我的腿，然后说，“我送你回家。”随后不等我回话，就拉着我走，动作有些粗暴，我的腿还因为被冻而麻木着，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索性一把抱起我。我觉得很不自在，特别是经过这一些事情后，心里已经怀着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态度，尽管曾经喜欢他的怀抱，但是现在的我特别不想在他的怀抱里，于是我扭捏着，他暗声道，“别动！”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气，我看看他的表情，一张冰冷无比的脸，就乖乖待在他的怀里。
他不客气地将我塞进车里，然后上车，问了我的地址，就发动车子，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我心里越发郁闷，索性侧过脸，看窗外，夜很深，车内车外却是同样冰冷的世界。
车内的暖气作用，腿也恢复过来，到了家门前，我自顾自下车，上楼，掏钥匙开门，忽视他的存在，然后很自然地关门，被一只手挡住，我赌气地用力甩上门，他竟然——砰的一声，硬生生地撞在他手臂上，我心下一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若无事般地侧身进了门。我转身往里面走，他快步赶上，拽住了我。
我回头瞪着他，心里翻滚着，为什么又来，我已经不去招惹你了，你为什么又来招惹我？你随随便便就又可以搭上个女人，干嘛还来，又让我心烦意乱？还装哑巴，为什么不说话，就算是奚落我，讽刺我，也让我好明明白白的，你这样不说话，总是让我自己猜着有的没的，这么累！又为什么，每次我心累装不动坚强的时候，又偏偏总是被你看见？我的小辫子都被你抓在手里了？！
醒来已经算是下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脸，带着笑意，大脑快速回放，想起了昨天我由和他僵持着，到被他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说着我对他的不满和不开心，十足的疯子样，哭闹完之后，无力地藏在他怀里，好像还说着什么的，但已经是迷迷糊糊的，然后的事情——
我看了看他的，很好，衣服还在，再看看自己的，恩，也很好，除了外衣都在，然后若无其事翻身，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他在我身后轻笑一声，然后伸手环住我的腰，靠近我，我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耳边吹着，让我浑身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心动过速的压力，就起床洗漱去。
等一切搞定，就看见他在客厅里悠闲地看着电视，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你一个人住，很舒服啊！”他笑意盈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此自来熟。
“恩。”我挑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然后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我语气严肃，没有说笑的样子，他看了我一眼，微微撇头。
我有些不明所以，淡淡说，“又装哑巴~好，那我来说，昨晚又被你看到丑态了，想想你也玩够了吧！可以放过我了吗？”
“没有。”生硬的调子。
“……”这是什么话？“什么没有？为什么是我？你就这么喜欢寻我开心么？”
“不是。”他看回我，说道，“我们这样不是很好？”
很好？“什么意思？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玩我，有谁会喜欢一直被耍得团团转？你好，我不好！”我说道。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感觉来想当然地以为别人跟你一样！
“我哪里玩你了？从头到尾，我只是陪着你玩而已？陪你去酒吧，陪你扮哥哥妹妹，说到底，其实是你在利用我？”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透着莫名的深意，说，“只不过，我愿意这样被你利用。”听他这么说，倒好像他句句在理，而所有的错都是我的！
“……”我无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你不要闹别扭了！”他的语气变得也忒快，7，说的好象是我自寻麻烦，他靠过来，搂着我说，“我们好好的，你开心，我也开心。”我不开心，我转头，不想再理会这个人，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什么跟什么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哎，你的小脑袋里藏了些什么呢？哦，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大脑空白，然后急忙争辩道，“才没有，你以为你是谁啊？”
呵呵，他挑眉一笑，说，“你很有趣，我喜欢。”
“可是我讨厌你！”我道，我真后悔当初的冲动，这下被黏上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是么？”他转过我的头，定定地看着我，说，“你真的讨厌我？”他那眼神仿佛通洞察一切般，我被看得，无法，无法……只能沉默不语。
“好了，丁丁，我不逼你。呵呵，你呀，就是一个小孩，想要吃糖的小孩，不给你糖吃就要大哭大闹。我承认我以前是故意挑逗你，故意刺激你，我向你道歉。”他温润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我努力往旁边挪挪，他不让我动，接着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能够好好相处？当然如果你有些其他想法，那我就没办法控制了，只是呢——”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我瞪了他一眼，说，“嗯，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
“那不就得了？”他笑着，说，“所以，你也不必躲开我，我也不会让你躲开我。”威胁，□□裸的威胁。
他这话，说到底，还不是喜欢玩我？我撇撇嘴。
“小丁丁，你的心思可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哦！”他的怪声怪气，让我十分肯定我的想法，我就是他手心的玩物，翻来覆去是逃不过他的手心，想想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他，他能让我接近那些新奇，对我有诱惑力的东西。所谓好奇心害死猫，真理。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挫败感，看着这个人，又是一阵烦乱，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可是偏偏他现在还在我的家里，连大本营都被暴露了，我还拿什么去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