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1 / 1）
她们硬是要拉着我出来，大家排完时间，于是四个人约在除夕这天聚一聚。到了碰头的地点，就迎来芷晴、穗穗和琪元的三重夹击，追问我的行踪。我很坦白地告诉她们，我只是回家而已，但是她们却不相信，毕竟一个人回家却回得像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修炼，那真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这不，宁远公园宽敞的草坪上正进行着我们405的首次，估计也是唯一一次三堂会审，主审官有琪元、穗穗、芷晴，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被审者。
“我不就是手机没电到自动关机，然后忘了换电板嘛，以后我多注意一点不就好了？”我被说得无奈，只能求饶。
“我们也不是要窥探你的私事，就是这么多天都没联系上你，连你哥也一直打电话给我们说联系不上你，就以为你出什么事情，担心你啊！”芷晴最后总结陈词，然后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什么事，你别瞒着我们啊！”看看其他两个，也都是一脸郑重的表情！呃，这表情，过分严重了吧。
“真的没事！”我很认真地点点头。
她们还是不太相信，芷晴问，“那你去哪里了，怎么你哥都找不到你？”
“恩，我跟他闹别扭，不想睬他！”这句话是实话。
“……”她们听见我这么说，顿时全部无语，呆呆地看着我，看得我一脸抱歉。
“哦哟，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你们两个在互掐，纯粹没事找事！”琪元喊出了真相，其他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7~原来是我哥打电话给你们，你们才意识到的哈！”我故意绕开，玩笑一般地说道，“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是吧？！哦，还今天弄得像三堂会审一样的，原来不过是借别人的跳板而已嘛，真是的！”我还在想怎么忽然这么急着要出来见面的，原来是因为他。
我又说道，“ok！ok！谨尊各位大人之命，小的下次一定24小时全天候待命！恩，这样可以了吧！”见我半开玩笑，半认真，还一副扮小民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一一呀，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也是关心你的，这份心意是真真实实的，不信你摸摸看！”琪元陪笑说着，一旁的两人也随声附和。
“真真实实的，哈哈，那我就来摸摸看！”说完还未等她们反应来就伸手直击某人胸前，某人大叫一声“哇，你还真的摸了！色狼啊~~~”说着就跑开了，我追着她们，她们东跑西窜的，周围的人都惊讶于我们四个人的疯狂。
后来我们竟主动分成两队，芷晴主动自觉的和我一队，弄得琪元大叫芷晴是个叛徒，我笑笑大声回道，这是芷晴弃暗投明，多么明智的选择，一时间冬日萧瑟的空气里弥漫了我们几个的笑声，也给这一片原本生机缺缺的草地带来了活力，更引得一番人驻足观望，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一群疯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群快乐的疯子，哈哈。
“啊！”追着穗穗，却不料她一躲，我还没来得及改变线路，迎身撞上一个人，我还在感叹看看穗穗平时体育一副弱相的人，还是挺机灵的嘛。抬头欲看是哪个倒霉鬼被我撞上了，不料，冷吸一口气，是个倒霉鬼，不过不是他，是我，转身急急离开，终究难逃大魔王的手心，我被抓住了！
“喂，放开，放开！”我扯着被他抓住了的外衣的衣角，皱着眉喊道，“衣服要被扯坏了！”
他依旧不松手，我抬头看他，他那个什么表情啊，一脸看猴耍的样子。再看看芷晴她们三个，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嘿，这敢情是我一个人做小丑，牺牲小我，娱乐大众。随即瞪她们两眼，她们摆摆手，一副了解，你们自行解决的表情，转身就走，弄得我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情况啊？
“喂，你们怎么能走啊？丢下我一个很危险的啊，诶，你们，他给你们什么好处啊，啊~~~”我喊着，然后她们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哇，希望啊，琪元走过来，面色严肃，这表情，不对吧？她重重地拍在我肩上，声音一下子低沉，说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本官就不奉陪了，一一，你保重！”说完，给了我一个大有“你就好好去吧，一切后事自由我们来照料”的表情，看看她身后的那两人，也都有这意味，不禁——
“诶，不行不行——”还没等我说完，就被他拖走了，于是我很丢脸的，从宽敞的大草坪被拖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我看看，虽然是冬天，但是树枝交错，使得树叶相互遮蔽，还有假石作掩护，觉得这真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极佳场所。
“你干嘛？”找到机会，一把甩开他，叫道。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这么多天没声没息的，你想干嘛？”他回吼我一句。
“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么？”我淡淡地说。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凶了起来，让我一惊，抬头看他的表情，7~摆什么臭脸？
“说了不关你的事！”我又回了一句，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掐准了我的手腕，立刻传来一丝痛感。我看见他眼神中冒出的不善的意味，心下糟糕，踢到老虎屁股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回事！”我平了平情绪，说道，“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想怎样是我的事情，你在旁边看看就好，你不是一向万花丛中过，寸花不沾衣么？怎么，你也关心起我了，不像你的风格啊！”我尽我可能地用尽奚落和嘲讽，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无语的样子，哼，装得真像！
“是啊，往往你开始的事情，并不由得你结束，但是我还是想妄想一回。”我尽量摆平语气，希望和平解决，可是他的表情隐在树荫的阴影下面，看不清楚，而手腕上清楚传来的痛感，力道越来越大。
“我们可以当好朋友，但请不要再玩我了，我会乖乖呆在我的世界里，我不会去招惹你了，也不会去招惹别人了，我会好好过我的小日子，关于打碎酒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你喜欢的话，你可以经常来我们学校玩，反正大家也相处得不错。”我静静地说着。
“你知道吗，有时候一旦迈出第一步，想收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做朋友？你想做什么样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放你回去？”说这话的时候，让我觉得他就是撒旦之子，张着恶魔的翅膀，将我禁锢在十字架上。
“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得底气不足。我对你一无所知，这相处的日子，也是你出现我才见到你，可是，就是这些日子，让我觉得好开心，可同样是你，让我觉得恐惧，你是个带着面具的人，我永远不知道你的面具下藏着什么样的脸，也不知道下一秒你又会以什么样的面具示人。可是我却仍觉得你是个坏人，即使你真的是一个坏人，那至少在对我的时候，并不坏！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我也一厢情愿地认为，你会离开。
话，很简单的一句，可是思维是混乱的，毫无章法，乱七八糟，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灼人，我别开眼，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甩开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不懂他的恼怒。
你喜欢我吗？不喜欢的话，干嘛要发这样大的火？喜欢的话，又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目光收回到眼前枯黄的草，明明是衰败的颜色，却依旧牢牢依附着大地，因为它们可以等待来年的春天好继续发芽，然后就能焕发新的生机。我感觉到了脸颊两边的凉意，以及视野渐渐模糊，为什么忍不住地悲伤，为什么这么想哭，又为什么泪水止也止不住？浑身的力气仿佛抽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手臂环住膝盖，无声无息地落泪。
哭过，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但还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闷闷的不痛快。发了条短信和芷晴她们打了声招呼说先回去了，然后一个人，乘车，等车，转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一个脸上都带着归家的急切和喜悦，又想起来，原来，今天是除夕啊！
冷风吹着，脑袋异常清醒，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下了车，随便走走，算作是散心吧。商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父母带着孩子的，有甜蜜的情侣，都是成群结队的，像我这样单个的很少。看着橱窗里精致的商品，也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我买漂亮的新衣服，买好吃的，然后就一起去爷爷家，小叔总是会早早的就等在前厅，晚上一大家子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有说有笑的，倒也很是热闹。吃完晚饭，大人们管大人们自己讲话，我们小孩子就玩自己的，这时候我就会和小叔两个人躲到楼上爷爷的书房里，爷爷的书房里有好多宝贝，我和小叔就像玩探险游戏一样。
再过一会儿就是放烟花的时间，爷爷每年会买很多烟花来哄我们这群小孩子，二叔的女儿丁子璇和三叔的儿子丁延崎有时会亲自上阵，而我和小叔则是喜欢趴在书房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喜欢烟花的灿烂，虽然只有一瞬，但已足矣，她已经向世界展现了自己最美丽的时刻，奔放热烈，绮丽多彩，在黑暗中画上重彩，让世人感叹。
只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远去，小叔出国，我们也很少回爷爷家，再后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新年。
“这件衣服真漂亮，我家倩倩一定会喜欢的。”我朝旁边看了看，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自言自语，看他的样子，虽然给人的感觉是有些落魄，但是可以推测以前一定保养的很好，头顶微秃，身形微胖，但是眼睛里闪着父亲特有的慈祥的目光，他有些欣喜地看着橱窗里的那款大衣。
是这家店新推出的一款羊毛大衣，整体白色，纯手工裁剪，高腰修身设计，看起来是不错，再看看价钱，打完折还要6000多，我不禁又看了看身边的大叔，他似乎觉察到了我探询的目光，转头看向了我，并展现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让我突然觉得我刚刚的目光有冒犯人家的意味，便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后他欠了欠身，我微笑地看着他走进了商店，我想起我已经在这橱窗前停留了很久了，于是转身继续向前走，不知为什么，我不自觉地向商店里面望了望，这一望，又让我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一个店员看到又有顾客进去，忙换上笑脸来接待，而我的注意一直停在他身上。走近一点，我看清了，这位大叔手里拿着个戒指，对着另一个店员，一直恳求地说着想要用这枚戒指弥补差价，原来他带的钱还不够付这件大衣，而那个店员已经从好脾气变成一脸不耐烦，冷冷地说着，根据公司规定，她们不能这么做。
我一直注视着那边的情况，使得我一直没注意已经走到我身边的一个店员，那个店员一直叫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对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位先生买大衣还差多少钱啊？”我开口问道。
“啊？”店员小姐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说道，“哦，连刷卡加现金，总共带了4000多，还差2000多。”
“然后他要用那枚戒指补差价？”
“是的。”小姐见我问的都是与商品无关的话，口气渐渐有些变了，还带着探询的目光将我从上打量到下，继续说着，“其实那枚戒指远不止2000多，但公司的规定，我们也不好乱来。”
“哦。”我应了一声，又看了看这个人，一脸的认真和锲而不舍，一定是很疼爱女儿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眼神的第一眼，就觉得那是一种父亲的眼神。
“小姐，小姐~”旁边的店员小姐又叫唤了几声。
“啊？不好意思啊~”我对她抱歉地笑笑。
“恩，我们这边有最新款的大衣，您可以过来看看！”说着，她指着另一边的一堆衣服，示意我过去看看，我跟着店员小姐走到一边，心思却依旧停留在那个人身上。
他都几乎是哀求店员小姐让他买下那几件大衣了，可是那个店员依旧不肯，只是重复地说着公司的规定、公司的规定的，那个人终于有些要放弃了，他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忽地萌生一种同情，看着他最后又求了那个店员一次，那店员虽然也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收起了戒指，勉强对那个店员说了声谢谢，然后低着头，缓缓地向门口走去，那身影，好萧索的感觉，临出门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看着这边的那件大衣，才最后下定决心推开门——
“等等！”我终究还是喊了出来，我还是不忍心。
“我替他把差价付了！”我走到那个柜台前，掏出了我的□□，递给了那个店员。
他有些发愣，只是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他回过神来，急忙走过来说，“不用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的，你不是很想买这件衣服吗？”我笑着说，“今天是除夕，一家团圆，我想这件衣服是你要买给女儿的吧，你刚刚和店员磨了这么久，想要买这件衣服，你一定很疼爱你的女儿，这么好的一个父亲，我怎么能不帮呢？”
“可是，可是我......”随即他掏出了那枚戒指，离得近，我清楚地看到是一枚Tiffany的戒指，设计很简单，却很能夺人喜爱，他递给我，说，“那就用这枚戒指换吧！”
我急忙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枚戒指肯定不止这个价钱的，我不能收！”
“那我也不能收你的钱！”他这会儿语气坚决。
“你们最好快点决定，我们只有最后一件了。”店员出声提醒着，然后示意那边已经有几个人在看了。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才说完，他脸上立即浮现了开心的笑容，如此真心，一点也没有因为亏了而感到不快，反而像是得到了件宝贝。
“那我先暂时替你保管这枚戒指，你有空来拿！”我又说道，他想了一下，笑笑点头，然后就着柜台，我给了他我的住址和手机号。
买完衣服，出了店门，他再次向我道谢，我很不好意思地摇着头说，“别再谢了，明明是我占了大便宜，你还给我道谢，我怎么觉得我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呢？我都要开始担心我以后会不会遭报应呢？”
“呵呵，小妹妹，怎么会呢？你这是好心是会有好报的！”他脸上那慈爱的表情，驱散了我原本阴霾的心情。
他欠了欠身，遂转身离开。那么满足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感染到幸福，他的背影，让我有了久违的温暖的感觉，我一直看着，直到他消失在街头拐角处，我想，谁有这样的父亲，真是一种幸福。
晃晃间，心底那道暗暗的悲伤，有些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