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爱情防卫战】(1 / 1)
房间的确是好的,设施齐全,床很柔软,可是一切都过于陌生。我忽然疑心是在梦里,希望醒来之后可以一笑了之。失眠和旅途的劳顿让镜中的自己显得异常憔悴。
我把脸埋进拧好的温热的湿毛巾里,整个人才舒服了一些。上完了唇彩,梳直了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我静静地审视着自己,嗯,好象是可以见人了。
我对自己鼓励地笑笑,这时门铃很合拍地响了起来。
我跑去开门。
圣就立在门外。他的眼神有力且沉猛,只一刻,我便不敢直视,垂下头,侧身让他进来。
他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身材高大,样子比照片上的还要时尚,还要帅,我很少看见五官长得像他这么正的人。
“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左右。”我坐在床沿,挺直了背,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膝上,我想当时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怯弱,很不安,大概像只待宰的羔羊。
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抽着烟,轻松而又悠闲。
“你比照片上的要瘦。”他注视了我很久。
我下意识地摸摸脸颊,仿佛一夜之间真的掉了不少肉,“是吗?”
“你的样子很乖巧嘛。”
我不喜欢他那戏谑的口吻,那么他以为我该是什么样的?红头发?卷毛?穿个透视装再露半截肚子?或者是个叼支摩尔烟,脸上涂满油彩的辣妹?
听听他那语气,倒好象乖巧成了一种错误!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彼此彼此,你看起来也挺像个正人君子的。”
他大笑起来,“哈,厉害的小刺猥!看来我要填饱肚子,才有精力来对付你!”
他站起了身,“走,带你吃早饭去。”
“没胃口。”
“怎么了?这么没好气的,还在为我没去接你的事生气呢?”
“没有。我知道你忙。”我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然而眼圈却立刻红了。
他笑了,又凑到我跟前,“好,是我的错,让我戴罪立功怎么样?”
第一次和他贴得这么近,我有些喘不过气,急忙起身,“那罚你请客吧。”
“好。”他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只摸摸我的头发,说,“走吧,带你吃顿好的。”
他并没有就势拉住我的手,我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却比先前要释怀多了。
我忽然记起他并没有夸我漂亮,即使是礼貌性的客套,他也懒得应付。
也许,在他眼里,我真的很一般吧,这么想着,就又开始耿耿于怀了。
“想什么呢,小家伙?”
“啊?”我回过神,勉强地朝他笑笑。
他站定,盯住我,好半天才说:“很美——”
上天可以作证,当时,我差点要休克了!
“你的黑色大衣。”末了,他补上一句,还调皮地向我眨眼,里面全是笑意。
这家伙!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的地盘,我只好化力气为浆糊。不过,会算利息的,等着吧!
我们去了一家十分高级的酒店,其实我并不太喜欢那种严谨的气氛。想象中,他该和我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吃豆浆油条的,而这里,总让人摆不开架子。
他点了很多菜,每点一样都征求我的意见,态度诚恳而又热烈。看得出他是一个绅士。不过,他的吃相并不成正比。嘴角边沾了一点面包屑,浓密的刘海因为过于剧烈的运动而垂在额前,吃得极为香甜。
我微笑地看着他,顷刻之间就觉得饱了。
“没胃口?”他总算注意到我的存在。
“嗯,刚坐完车不想吃东西。”
“我想你也不是一个客气的人。”
“你非得把我气死才开心啊?”
“总好过你气我吧?”
他似乎很喜欢和我斗嘴。大概以为这是一种高雅的恋爱,所以溶入其中,十分的自得其乐。在一年的电话交往中,他的表现大多如此,态度暧昧,不认真,很容易让人疑心他有几分真心。因此,对他,我总是要近而远之,深怕过分的投入,万一有去无回,吃亏的总是自己。
从小家庭不和睦的我早早养成了怪异的脾性,十分计较得失。讲求的是礼尚往来,公平交换。那些山盟海誓的狂热,只能在电影上演时让血液沸腾一次罢了,散场之后,我还是可以很冷漠地独自走回家的。
我是个自私的人,而且极度自爱。
对付他这种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沉默。说到沉默,这里想插个小笑话,很有意思的。大约是在打仗的时候吧。有个将军去见德国的佛德烈大帝,问他用的是什么策略。皇帝道:“你能够保守秘密么?”他指天誓约:“我能够。沉默地像坟墓,像鱼,像深海底的鱼。”皇帝道:“我也能够。”
因为那天也想到了这个笑话,所以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一个沉默、不自觉微笑的女孩多多少少是有些诱惑力的。
因此他的表情十分困惑,偏又试图掩饰,于是很不自然地呡了口茶,问道:“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谜样的女人最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你不是自信能把握地住我吗?”
“当你的思想有逻辑性的时候是这样的。”
“和我在一起很累吧?”
“并不,不过——得小心措词。”
“呵,你不用安慰我了,应该是如履薄冰才对。”
“为什么来这儿?”
“不想生活过得太平淡无味,希望借助这里寻求到一份新鲜与刺激。”
“以为你会说要来看我之类的话。”
“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在人群堆里选中我了。”
“呵,”他无奈地笑了,“你还是活得很自我。”
“别忘了我们是一类人,才有了共同语言的,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为了谁而存在的。”
“说得好!为了独立的自我,干一杯!”
我们的咖啡杯碰在了一起。
直到今天,我仍记得那杯咖啡的味道,苦涩,浓烈,就像当时的自己。
我们久久凝视对方,像是要从彼此的眼神寻找了解的出口,但大家都太擅长防守,像两条平行线,无法交融。
这是我和他交战的第一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