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美丽中(1 / 1)
男子喟叹,他正坐着的房间,有多久没有进来了。
因为女子身子虚,他将这间房安排给她静养。这里是她刚来慕庄时住的地方,结果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想起了她刚来慕庄时的样子,想起了她说过的话,想起了她一夜间突然虚弱了许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她的姐姐也不见了踪影,她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安静时候清丽,笑起来甜美的女孩子。那个手持一朵荷花冲着他笑的女孩子。
上善被支回医斋了,上善还是那般安静,她不担心,因为有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有事的人。那孩子的医术虽还没上乘到神医那种地步,却也可以独当一面了。能教的都教了,医书也给她翻烂了,山上的草药也快被她采光了……作为传授者,有个这样的徒弟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吧。
房间里的炭火烧着,为屋内的人提供舒服的环境。如月在的时候将这些房子都给改造了,添加了烟囱。她不想天气冷了的时候再看到谁昏迷或者死亡了,每年冬天都要死一批。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听不见一丝动静,叫门外看不见里面的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前来送午饭的丫鬟看见徘徊的两人,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望着,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双方僵持着,男子的开门声吸引了众目光。
男子望着门口着僵持情形,微愣,“你们怎么都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他本来是奇怪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久没过来,午膳也没端过来。结果一开门,一看,都在门口。
如鸢不好意思地笑着,拉着白夕进门去。
白霜儿和白夕目光触及,两个人的心顿时惊起了一圈圈涟漪,因为他们想到了同一个人,穿着白衣服,走路像飘的女子。她和他都是她最亲的人。
如鸢看看女子,看看男孩,眼神一晃就看到了送午膳的丫鬟,“啊,等会都有什么吃呀?”打断了两人的联想。一个转头看站在门口催促的男子,一个就座后看眼前的碗盘。
如鸢抹汗,坐到了女子旁边。这是一张圆桌,女子坐在了里面,抬头就能看见门的位置。男孩坐在了女子正对面的位置,背后就是门。
如鸢投去感谢的眼神,男孩却头也不抬。
突然觉得他还蛮体贴的。将娘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和爹爹,还为娘挡住门口吹来的寒风。如鸢勾起嘴角,嗯!等会多给他夹点菜!
待菜色上齐,男子就座,支开了所有丫鬟。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这间房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四个不需要彼此拘谨的人。
可是就是没有人先动筷子,三人齐齐望向男子。
慕庭宇有些尴尬,“看我做什么?吃啊!”先夹了一块豆腐到女子房里,又夹了一块豆腐到女孩碗里,最后还是一块豆腐,夹到白夕碗里。
于是三个人默默吃着豆腐,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不说话,安安静静吃饭,那才是最健康的方式。但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热热闹闹,一家人聊天么?不管说什么都好啊……如鸢恨恨想着。
“呃,紫……陌姨……来信了,说她,如果半年还不回来就要派一个弟子过来接替她。”如鸢放筷,开口。虽然另外三个人都知道……
紫陌走了,说家里有事找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陌姨,您长高多少了?每次都要喊比自己看起来还小的人为姨,真的很……虽然知道比师父要大,但……
女孩扒着饭,想着接下来说什么好,三人都没理她。一个笑着,一个望着那个笑着的,一个和她一样在扒饭。
“燕姨快生了,师父说可能是女孩子。”如鸢扯着嘴角,努力笑着。
“嗯,鸢儿要好好照顾她喔!”女子温柔回着,但如鸢还是能看见女子眼里的闪烁。
“嗯。”如鸢尴尬应着,为什么气氛还是这么冷。扒饭。
“夕儿,吃丸子,你看你这么清瘦,每天又那么努力练剑,辛不辛苦?”女子心疼地起身,夹着丸子想夹进男孩碗里。无奈身高有限,桌子太大,她够不着。
坐在女子两边的二人,正打算夺过男孩的碗给女子接着,或者是帮女子夹丸子。就在要行动的时候,只见男孩起身,恭敬地将碗递过去接住丸子,然后坐下,吃了两口饭才吃丸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礼貌而高贵,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谢谢霜姨。”男孩再次启用那张招牌笑脸,熟练地客套着。
被男孩的生疏有些刺伤的女子,僵硬地笑笑。
如鸢看看白夕低头后瞬间恢复的那张面瘫脸,心中默叹一句,想着接下来说什么好。
“夕儿这么努力,以后一定前途不凡。说起来,鸢儿,你跟着善姨,医术学得怎么样了?”慕庭宇一边舀着排骨冬瓜汤,一边顺口问着小女儿。
“还行……”感觉好像实习机会越来越少了,只能采采草药,看看医术之类的。
她也只是将那些医书扔给自己,让师兄师姐带着自己。
真的好想去给那些生病了的,需要治疗的人予以帮助。既然选择了要在这一行走下去,就要付出努力,付出真心,要真正做到不会对不起自己。
如鸢扒着饭,没有怎么吃菜。
白夕瞥了眼她那其实也差不多空了的碗,她还在无意识地扒着。下了下决心,鼓起勇气,仔细地看了看菜色,最后眼神定格在了青椒肉丝上,记得她很喜欢吃。他还是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大筷子,无视从两个方向看过来的目光,夹到了如鸢的碗里,同时无视女孩的微愣。
如鸢有些受宠若惊,仔细打量了下男孩,想瞧出点什么。
夫妻二人看了看女儿的碗,了然地往里面添着。想起男孩的举动,白霜儿不由得有些欣慰和放心。
这顿饭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完了。
深秋的未时。这种时候,人们想的不是呆在温暖的屋子里打个小盹,就是外出去散散步。
如鸢扶着白霜儿,前往早已更换主人的某平房和月楼。白夕回小树林了,慕庭宇被支开去处理庄里的事务,因为原来处理的人走了,也一直没有招新的管事。
白霜儿越是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如鸢就越恐慌。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总觉得,一切都要变了。不是天塌了,也不是地陷了,就是有什么要变了。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丫鬟,她们好奇地多看了白霜儿几眼,猜测着身份。
首先是去了慕子夜与白夕的住处。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这样安排,是太生气了?还是太难过了?是绝望了?还是充满了希望……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里的过去,不知道那些人的过去,更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家人。
房子是没有感情的,它们不认主,不去注意里面住的是谁,也不去注意谁走了。它们依旧是立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不去理会世俗的一切。
慕子夜走了,白夕住进来了。
有人难过,有人怀念,它们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这一切。
房子,不代表那就是家。空房子,到底还留下了些什么。
就算白夕住了再久,那些原来主人的东西他都尽量避免触碰,没有人去扔掉它们,怨恨它们,所以他也不去理会它们。那些沾满了别人气息的东西,只会不停提醒他,这里不是家。
没有房子,不代表就不能一起生活。他与白兮儿度过的日子,虽然居无定所,但是一直都很开心。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笑,肆无忌惮地表达心中的一切。
一切都变了。不管收养他的人对他是如何好,给了他许多,白兮儿给不了的,但是,这些人,也给不了白兮儿能给他的。
这院落,如鸢并不是第一次来,白霜儿也不是。但是她们都有一种陌生的错觉。让她们引起陌生的到底是慕子夜还是白夕,她们说不上来。但是这地方并没有亲情。
她们站在门外,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进去?现在住在这里的是白夕……
不进去?怎么怀念慕子夜……
如鸢看着女子挣扎,擅自下了决定,去月楼吧?白夕那么敏感,一定会察觉到的。那个一面都没有见过的慕子夜,即便是血浓于水的哥哥,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一直呆在一起的白夕亲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让她遇到了他,站在她面前的也不过是一个空有血缘关系而没有亲情的存在吧。
而月楼呢,自己见过设计它又住在里面的人,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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