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章（1 / 1）
身着成簇牡丹纹案和服的男子手执香扇，过长的银发有一束随意绾在脑后，插上一支风花簪，颇有祇園艺伎的赶脚。
“‘不愧是当年瀞灵廷女装比赛的第一名，受起来比平常更妖孽’如果日下部君还在的话，看到我的新衣服一定会忍不住这样默默吐槽的。”来人笑道。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涅茧利瞟了他一眼，心想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老不死的怪物抓起来仔细解剖研究一番，不过，不是现在。
“de~你就没有半点惊讶吗，涅队长？”
对面的男人把嘴撇成“へ”的样子，脸上写着“看你这样平静人家好失望”。
“你是说你记得她这件事，还是说你对接触过她的所有人的记忆做了手脚这件事？”涅茧利的口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切，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家伙了，一点都不可爱。”神宫寺和哉揉揉太阳穴，语毕，打了个响指，一根绑着彩笺的竹枝顿时出现在手中。
“涅队长，在下并非怀疑你的能力，而日下部君在一个你无法触及的世界也是既成事实。不过，在下有个办法你不妨一试。”说着，他细长的手抚上竹枝青嫩的叶。“这是在下刚刚从本家带来的土产，相传只要人们将写着心愿的纸条绑在上面，心愿就能传达到高天原的神祇那里。至于身为死神的诸君是否相信这个传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涅茧利不动声色地盯着对方，眼神犀利。
“想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对么？汝无需多虑。就当是还给那个孩子帮我买红白机的人情好了。”神宫寺和哉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用指尖绕了绕胸前的发丝，怅然说道。
也许是对旁观友人走上绝路冷酷的自己的救赎，也许是对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中可哀的人们的怜悯。谁知道呢。
…………
“要不要来尝尝本人特制的榴莲炒饭？很美味的哦。”
“长老们把婚期定在下个月望日，祝福我吧。”
“小白哉很像我对不对，啊啊不好了他又要哭了！”
和表面上给人的平和稳重的贵族少爷的印象不同，熟识后他才发现那个人其实相当脱线。
回忆时而温暖时而像针扎，但就是不舍得忘却。
神宫寺和哉茫然望向窗外，浮上心头的是缱绻的紫眸和温柔如水的笑意。可惜韶华易逝，如今只剩他一人闲抱琵琶寻旧曲。
把竹枝留给某变态队长后，神宫寺优雅地转身，衣袖轻扬走出槅门，鲜妍的羽织在不知何时飘起的粉雪中愈加显示出主人独特的韵致……直到下一刻他被十二番队庭院里正在游戏的阿近壶府凛等人打偏的雪球击中倒地不起为止。
走廊上的音梦不厚道地按下了快门。
队长室内，涅茧利仔细端详着手上这根平凡无奇甚至有虫蛀痕迹的竹枝，腹诽道与其说这是从本家带回的土产，还不如说是路过隔壁番队顺手摘来的。
不过，目前的希望却只能寄托在这个看似不靠谱的东西上。
“哼。”涅茧利冷笑一声，算是对在她失踪之后便一筹莫展的自己的嘲讽，随即提笔毫不犹疑地在彩笺上写下一句话。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绝不会做许愿这种蠢事，因为他相信任何创造都能靠自己的头脑去实现，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神的助力。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活该摊上了那种不会照顾好自己凭空消失的笨蛋。
她不在的日子，岁月陡然变得难捱起来。
******************
“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只要他还存在，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还存在，而他却被毁灭了，那么，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变得完全陌生，我似乎也就不再是它的一部分了。”
这是艾米丽勃朗特所写的《呼啸山庄》里，女主人公凯瑟琳所说过的一段话。
爱就是这样偏执而自私的东西，但能找到它的人都是幸福的。时运不济也罢命途多舛也罢，遥想最后的最后还有人坚守在自己身边，这种有谁陪伴就不枉此生的感觉也许就会愈发强烈。
对人生感到眷恋，是因为重要的人还在；对眼前的世界感到陌生，是因为自己离那个人太远。
一年间，慢慢习惯了白天用笑脸迎接新的日子新的人新的事，深夜一个人抱着泰迪熊静静地发呆的日子。
戒指被我穿在一条项链上随身带着，那是生活在这里的我最珍视的东西。基友质问起来的时候，我便用“我们社里的COSER需要彭格列指环”这种蹩脚的理由来搪塞过去，然后被她们无情吐槽“这也相差太远了吧！”
我的生活，目前大致是由学习吃饭睡觉组成的。
不过也有人说，生活是由食欲组成的。我遇到的人对此观点大都深表赞同。
日常生活少不了和其他吃货一起聚餐，就像天上少不了太阳一样（这是什么比喻）。面对桌上色泽鲜艳的西湖醋鱼红烧肉葱辣大虾等等荤腥，我其实会在心里感慨系之，还是朴素清淡的东西最合自己的胃口，比如说茶泡饭。
曾经我也想学着烧一些复杂的菜式，但无奈人实在太懒，也可以说只有三分钟的热情。
直到在Bleach的世界吃到某变态的便当之前，我做的都是一些极其简便的食物，待在灵术院的五年内，居然慢慢摸索出了照烧秋刀鱼的做法，不得不说，那是我人生中厨艺的第一次飞跃。
…………
一个双休日偶然逛到书店，发现市面上不常见的原版日漫竟然被摆在书架上，到底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迅速抽出一本。
封面是小草莓橙发冲冠英气逼人的写真。呃，果然是新篇章突入么。这部漫画并没有走海螺小姐的道路，所以，作者大叔让草莓君顺利地升上了高三。
长时间停留在某个年龄的主角都是苦逼的，比如说野原新之助，又比如说江户川柯南。
说不定再过不久，我们就能看到一护少年前往尸魂界平定新BOSS，然后升职到灵王宫担任内大臣，修筑一个富丽的六条院，将织姬露琪亚白哉恋次茶渡剑八等人悉数纳入后宫……这当然是杜撰。不过，少年头顶上亮瞎吾等凡人双眼的东西让一切皆有可能。
手上这本除了彩页外都是由黑白组成的故事，并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世界。因为，在其中的分镜里，我只能根据纸上的线条和框框里的言语揣摩被表达的感情。而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我可以清晰而真切地看见听见那些人的烦恼和喜悦。
想到这里，我垂下眼睑，把漫画放回到书架上。
…………
靠着回忆度过的一天天哗啦啦地流向远方。
转眼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卯月的中旬，自己正坐在经济舱里细看窗外的流云。这一年春天，我抛下手头的琐事，报名参加了一个赏樱团，目的地是京都。
“你这样宅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发霉的”，还记得有个虎牙妹纸这样对我说过。
哟西！既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一定要尽兴才行，我在心里握拳。马上就能饱览《源氏物语》里的平安京了，幸运的话，还能看到修学旅行中身着迷你裙的女子高中生（←←这种大叔的思想是啥）。
渡月桥一带在旅行的旺季难免显得有些拥堵。熟话说春赏樱花秋赏红叶，暮春时节，由近及远都是一片片恬淡的粉色云霞。向桂川左岸望去，视野不禁停留在一株盛开的枝垂樱上，摸摸项链上挂着的戒指，心中感到若有所失。
午后前往右京区的嵯峨野，经过那条苍郁幽静的竹林小径，野宫神社便在眼前了。野宫神社以祈祷缘结和学问闻名，我也入乡随俗，把认识的不认识的卡密萨麻都拜了一遍，还摸了传说中能实现愿望的“龟石”。
快要离开的时候，有个游客拦住了我。
“Mademoiselle~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拍几张照片？”
眼前这个穿着休闲西装的金发男子，瘦高个儿，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笑露八齿。原来是个爽朗青年啊，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准备安快门的时候出现了小意外：这个金发青年pose摆过了头，脚跟没站稳，情急之下竟把手搭到路过的一个原宿系潮妹纸的脑袋上以求平衡，还手残扯掉了人家柔顺的…假发。妹纸顿时化身SAO里青眼的恶魔，用插鼻过肩摔瞬秒了他。
收回我刚刚的印象。这货其实是个二缺。
…………
“非常感谢，真是帮大忙了。那么，为了报答你，我来帮你拍一张怎么样？以黒木鸟居为背景。”金发卷毛男提议道。
“那就麻烦你了。”
站在离注连绳不远的地方，我做了一个“V”的手势。
“重拍一次，刚才你眨眼睛了，麻烦再靠近鸟居一点…One，Two，Three，Cheese！”
这个时候我丝毫没有察觉，眼镜青年此时的表情带着一丝狡黠。
正准备从石阶走下来的时候，我觉得身后的鸟居散发出一种违和感，回头盯着上面绑着的纸垂和注连绳，并没有什么异常。让我惊讶的是，支撑着笠木的两根柱子中间，慢慢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开启了。
像是神捏造的一般，一扇流光溢彩的“门”展现在我的面前。
周围的所有都静止了：参拜的人准备合十的双手还差一段距离，树上的鸟儿张开嘴正要啼鸣，落下的叶子失去了重心悬浮在空中。
世界奇妙物语么？我吐槽道，顺便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用来检测这是不是梦。
靠近这扇外形像一面镜子的“门”，把手放在上面，光芒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是月明星稀的天空，还有街灯映照下江户风格的古桥市井，热闹的夜市上来来往往打扮古朴的居民，五人一组提着灯巡逻的…死神。
突然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好难受。
“去吧，那里有人在等你哦。你已经被我从三次元永久除籍了。最后，祝你一路顺风！”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眼镜仔。
被身后的力量推了一把，我的身体猛然穿过流光，皮肤感到一阵灼烧似的痛。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在尸魂界西一区近郊……的上空了。
刚才那位二缺的神様显然也没考虑到给我配备降落伞。自由落体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嗯嗯，从此以后都不必再羡慕那些玩极限运动的基友。
果真是“一路顺风”啊。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抓狂中，脑袋里拼命回忆灵术院教科书上把灵子当支撑点的章节。最郁闷的结果无非是不死也残疾了。
我叹了口气，努力释放灵压，以求产生缓冲力让我摔到地上的时候多留几根肋骨少断一只腿。
“岂可修，我来这里可不为了在四番队病床上绑着石膏数羊的啊混蛋！”我忍不住吐槽。
正当我由于害怕而闭上双眼的时候，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气息和久违的温度。膝弯和后背被那个人用手托起，不到一会儿我就安安稳稳地着陆了。
“你的人品还是这么差。”和数不清的回忆重叠，一个欠扁的家伙在旁边低声嘲讽道。我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夹杂着欣喜和不满的面庞。
是他，真的是他。额头上散落的纯蓝的发丝也好，黄色的瞳孔也好，都是那样的真实。
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么久，果然还是要先道歉才对。
“咳咳，对不起。”我清了清嗓子，“让你担心了。”
他瞪了我一眼，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呃，这家伙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就在我思考如何才能让他消气的时候，突然被紧紧拥住，胳膊上传来的力道让我一惊，最后忍不住靠在他的胸前呜咽起来，发泄被压抑了太久的思念。
几分钟过去了，我还在吸鼻子。
“别哭了，青蛙眼真是难看。”涅茧利抱怨道，无所谓地把队长羽织贡献出来当面巾纸。
“纳尼？”我直直地望着他。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星星也很好。”涅同学转移话题。
我抬头望天，那扇时空之门早已不见踪影。刚才那个二缺的卡密萨麻的话意味着，我这辈子可以一直留在某个怪蜀黍身边折磨他了。
…………
“文月，太慢了。”已经走到西流魂街一座古桥上的某变态回头喊道。
“嗨嗨。”我加快脚步追上去，牵起他的手，小声而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都没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