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清楚的年纪（1 / 1）
新学期开学，吴默拎了行李登上去上海的飞机，那一纸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程霖上辈子连见都没见过的。
吴默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但程霖还是觉得身边一下子空下来了，没人再会在间食的时间来给她送吃的，也没人会来接她放学，甚至周末的时候，家里也变得安静极了。
“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收到恢复了精神的郑渊的邀请，程霖也打算借此打发一下过分安静的时光。
在图书馆门口看见赵明诚时，程霖恨不得转身就跑，不过人已经看见她了，也跑不了了。她定了定神，也定了定脚步，走了过去，送出还算自然的微笑。
还没等程霖和赵明诚打招呼，郑渊就到了，纪敏和郑渊差了一步走在后面。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程霖和纪敏还有蛮多话说，正好也缓解了她见到赵明诚的尴尬。
“你们高二分文理科了吗？”纪敏问。
“分了。”程霖说，“你选的什么？”
“我是理科，你呢？”
关于分科这件事情程霖稍微思考过一下，虽然现在物化生的成绩也不算差，不过，有过去理科惨不忍睹的成绩在先，程霖还是选择了文科。
“赵明诚，你是学理了吧？”郑渊问。
“是啊。”赵明诚说。
“还以为你们会在一个班呢。”纪敏说。
“没有。”赵明诚今天的话格外的少。
四个人很快就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做题。
程霖和赵明诚坐了个对面，她头也不太埋首在练习册里，要是夸张的词汇可以实体化，她真的想把自己“埋”进练习册里了。即便是不抬头，她都能感觉到赵明诚不时看过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
程霖受不住他这刺人的目光，借口自己学习累了要去借本书看。
赵明诚目送着程霖纤弱的身段，也起身随她去了借阅区。
“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书架的间隙里，赵明诚开门见山的问。
“我没有躲你啊。”想要装无辜的程霖向后退了一小步。
“啪”，赵明诚的手压在她身后的书架上。
程霖没心思想这不是要接吻的姿势吗？她换了一个稍微像样的理由：“你有女朋友，我自然要避嫌。”
“这和我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赵明诚似笑非笑的说。
赵明诚一贯说话不会太给她面子，程霖是有理说不清。如果这时候说“不能让徐娜误会”这种话，他八成要反问问她“有什么可误会的”。程霖恨不得现在徐娜就在这里，直接质问她的男朋友干什么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
“你怎么不说话？”
赵明诚话音刚落，只听另一个声音不阴不阳的说：“你要她说什么？”
程霖以为自己眼花了，想着徐娜来，竟然真来了！
“你放开我。”程霖作势挣扎了一下，她可不想当情侣吵架的炮灰。
赵明诚非但不放，反而上手要拽她，就在这时徐娜两步抢先打开了赵明诚的手。
“你和她做什么？”徐娜抬起头质问。
“没做什么，你看我们做什么了。”明明是要吵架的话，赵明诚却用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就像是现在要和他吵架怎么都是自己理亏的样子。
徐娜不管那些，针锋相对，“你是不是喜欢她？我早就看你喜欢她了，我从来没跟你闹过，你还想怎么样？变本加厉了是不是？”
“我不想和你吵。”赵明诚转身朝他们自习的桌子走去。
“喂！”徐娜小跑步跟上。
此时此刻，程霖深切的觉得图书馆少了一样设施——地窖，不然她现在还有个可以躲的地方，这样很像引起情侣吵架的小三啊！
程霖在学校，认识她的人不少，即便不因为她长得漂亮，就是吴默的关系也让她很出名了，平时少不得被别人指指点点一下。不过，这天上学，她觉得周围的指点很不一样，以前是带着些看美人的八卦心理，今天明显就是在嫌弃小三！
课间的时候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女生也过来问她是不是和赵明诚在一起了，还包括以下“吴默学长真的挺好的，虽然赵明诚也不错，但是学长一走，你就……这样不太好吧”的言论。
别人会跟她说，自然是把她当朋友才说的，不然不如躲在暗处看笑话。程霖也很认真的解释了一下自己对赵明诚没意思，是误会了一类的话。
“是吗？徐娜说她在图书馆看见你和赵明诚在一起了，”同桌和她小声嘀咕，“她一早上来哭得可厉害了，说是赵明诚要吻你，被她看见了。”
程霖努力忍住自己要翻白眼晕过去的冲动，赵明诚真的没打算吻她，以她对赵明诚的了解，别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她是，他都不可能亲上去。他可是害羞得要死呢！
被传为小三的程霖心里恨得不行，索性拉赵明诚垫背。她抿了抿嘴角，像是要哭了，“我就是因为以前认识赵明诚和他关系还不错，平时才特意躲开他的，就怕别人误会。那天我和朋友约了去图书馆自习遇上他了，他把我逼到那，说他有女朋友也不妨碍和我来往，我、我……”程霖看上去又急又气，顺道挤出两滴泪来，舆论立刻转了方向，美人带泪，总是让人同情的。
男生看赵明诚的眼光很多了些佩服之余的调侃，已经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了，还去勾搭另外一个，虽然没勾搭成，也是有些本事。而女生的观点截然相反，赵明诚简直就是个大大的坏人，逼哭了程霖和徐娜两个人不说，还把程霖陷害成第三者，连带着看他的眼光都带着厌弃。
程霖并不知道赵明诚在想什么，可能连赵明诚自己都不十分清楚，他为什么要在图书馆质问程霖。他只是不喜欢程霖躲着他，他就是想和她说说话聊聊天而已，就像吴默常和她在一起的那样。他知道自己和程霖家里差很多，他不是也没有奢求能让她做自己女朋友吗？就是做普通朋友有什么不行？
赵明诚这么想着，间食那二十多分钟正好用来说话，就来程霖班上找她。
文理分班之后，赵明诚在七班，程霖还是在二班，这中间隔了不近的一段距离。赵明诚边往这边走，边有人指点，等到他在程霖班级的门口站住找人的时候，已经很有一些人在围观了。
程霖听到赵明诚找他，恨不得出来掐死他，怎么做什么事都不过脑子的！现在躲还躲不及呢，竟然来找她！是生怕害不死她吗！
程霖自诩是没有勇气犯众怒的，也不想出去让别人看了笑话。如果教室通向走廊的不是这样大扇的窗户，她真的就想装不在了，无奈从外面看里面看得太清楚，她躲也躲不掉。她今天不出去，以赵明诚的性格，明天后天大后天肯定天天来找她，找到她出来为止。
程霖咬了咬牙，心说不是我不仁，从笔袋里翻出眼药水，背对着窗户滴上。
程霖出来时那副光景可以用楚楚可怜，泫然欲泣来形容，美人垂泪总也是让人怜惜的，不管之前别人怎么说她，现在也抵消一半了。
“我真的不喜欢你，求你别来找我了。”没等赵明诚开口，程霖先说，“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说完不等赵明诚回答转身进了班里。
走廊里很有些“哦——”的声音，大家恍然大悟，这都是赵明诚缠着人家的，可没有程霖什么事。
扔了赵明诚一个人傻站在走廊里，程霖回到座位上，女生们少不得来安慰她。
“没想到赵明诚是这种人。”
“不理他就对了！”
“平时看他挺好的，怎么这样？”
“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就了不起啊！他还配不上我们程霖呢！”
越安慰程霖越想哭，这次不是眼药水，是真的哭了。她的话已经说到头了，她和赵明诚以后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小丫头，今天怎么这么不高兴？”孟星辰隔着桌子问她。
“没什么。”这么说的程霖眼角嘴角都往下坠。
“失恋了？”
程霖倒是比较希望自己是失恋了，这可是还没恋，就没的恋了。
程霖瘪瘪嘴，大有要哭的趋势。
孟星辰忙坐过来，“丫头，别哭啊，怎么了？好好说。”
程霖只哭不说话，孟星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边说“不哭”一边给她递纸巾。
半晌，哭的人终于有了收势，孟星辰才问道：“哭够了？现在说说怎么回事吧。”
程霖抽了抽鼻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两个人怎么认识，她为什么喜欢上了赵明诚，赵明诚怎么有的女朋友，她又怎么得知赵明诚是王阿姨的儿子，林林总总，事无巨细。
“小丫头，男生在这么大的时候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他只是觉得女孩子长得好看，就想交往，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对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就像我二十多岁了，我也想找个漂亮的女朋友。”程霖恢复了情绪，孟星辰也恢复了平常的态度，慢慢和她讲道理，“要说感情上，赵明诚倾向你的比较多，但徐娜很主动，他就没必要再费力气追你了。”
“可是，感情怎么能因为费力气就不追呢？”程霖很不乐意。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呢，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让两个女生都在这哭，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孟星辰公平的说，“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大部分男生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懂，怎么也得过了三十岁才能明白点。”
“你也不懂？”程霖憋着嘴反问。
孟星辰扬起一点笑容，有点狡猾，又有点孩子气，像茉莉花的淡然清新，“现在刚懂一点。”
程霖破涕为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孟星辰第一次接触到程霖的头时不时用敲的，他摸了摸她的长发，“男人喜欢自己去追求，送上门反而不太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