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意外之见（1 / 1）
“赵明诚？”程霖很诧异。
“你们认识啊？”王阿姨眯着眼睛笑说。
“认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程霖点了点头，对赵明诚出现在这里，她还没太反应过来。
“有急事吗？”吴默问赵明诚。
“没有，出去玩没带钥匙。”赵明诚说。
“阿姨，他是你儿子？”程霖不可思议的问。
“是啊，”王阿姨笑眯眯的拉过赵明诚，“长得像不像？”
“挺像的。”程霖笑笑。
“没什么事就进来坐会儿吧。”吴默对赵明诚说，“等王阿姨下班一起回去吧。”
“他来不方便吧？”王阿姨有点犹豫。
“没事。”程霖已经让开了门请赵明诚进去。
上一次来程霖家，还是初中的时候，赵明诚已经有点记不真切了。但那时他就知道，程霖是个千金小姐，自己就算喜欢，也攀不上。这也是他和徐娜在一起的原因，徐娜虽然漂亮，但家里条件和他差不多，倒不让他觉得有什么压力，也算是没办法追求程霖的一点慰藉。他的爸爸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工人，妈妈在别人家里做保姆，这些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后来他知道妈妈的工作地点换了，据说是主人家搬家了，所以妈妈每天要从家里早走。他是知道妈妈是来程霖住的这个小区工作了，但不知道就是在程霖家。
“晚上一起吃饭吧，吃完饭王阿姨就下班了。”吴默给赵明诚倒上橙汁，“要不要去书房玩会儿电脑？电脑里有不少游戏。”
“不用了。”赵明诚偏着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王阿姨很快就做好饭了。”吴默说。
程霖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相信赵明诚只会觉得更奇怪。妈妈是同学家的保姆，他来同学这里做客，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而母亲在为他服务。虽然都只是做一顿晚餐，但这和家里做一顿便饭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赵明诚忽然明白如坐针毡这个词。
“我去厨房帮忙把。”赵明诚这么说，让程霖更加尴尬，只恨客厅里无处可躲。不过，就算有地方躲，她也不能扔下客人自己跑了。
“王阿姨做饭很快的，咱们去了还添乱，”吴默按住赵明诚的肩膀，“霖霖，把PS2接上，咱们玩会吧。”
“哦，行，”程霖觉得自己的脸不那么僵了，“进去玩吧，不然我还得把它拿出来。”
“好，走，上楼吧。”吴默一手搭在赵明诚肩上，实际上是半推着他上了楼。
楼上是主卧室，客房，程霖的卧房和游戏房兼琴房。
“你还会弹琴？”赵明诚问。
屋内正中放着琴案和一把古琴。
“小时候学过。”程霖说。
“霖霖的东西都是随便放的，以前她在这里练琴，后来不学了就在这里玩游戏。”吴默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过去打开了电视，翻出一盒碟片，“要玩什么？《三国无双4》？这还有别的，你来看。”
赵明诚翻了翻，他都没玩过。“随便吧，就刚才说那个吧。”
“霖霖喜欢玩这个。” 吴默插上碟片，把手柄递给程霖。
“你们玩吧，我看着。”程霖在地毯上坐下。
“你不是喜欢玩吗？”赵明诚问。
“喜欢玩不是会玩。”程霖说。
吴默笑笑，“她比较喜欢看我玩。”
两个男生开始玩起了游戏，赵明诚虽然没玩过，但一教就会，很快渐入佳境，和吴默配合默契。
玩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程霖看着看着也就该吃饭了。
下楼梯去餐厅的时候，程霖想起一个尴尬的问题——平时王阿姨都是在厨房吃饭的，赵明诚来了要怎么办？她又不能直接和王阿姨说一起来餐厅吃吧，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端到客厅吃吧，最近有个电影不错，昨天刚出的DVD，我和霖霖还没看呢，咱们边看边吃。”吴默的话算是救了她，“王阿姨也过来一起看电影吧。”
“这……”王阿姨在程家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和程霖他们一起吃过饭，吴默乍一提，她还是觉得不太好。
“这个电影挺有意思的，王阿姨过来啊，哦，过来的时候再帮我们拿一下可乐。”吴默说。
“好……”
王阿姨半推半就的和三个孩子坐到了沙发上。
DVD是《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算是动画片，颜色大胆新奇，童趣里透着诡诘，就像今天这顿饭。
程霖默默吃着饭，看电视里夸张奇怪的表演。赵明诚也不说话，夹着自己面前的菜。王阿姨更显得拘谨，看看菜盘，想给儿子夹，又不好意思。
“看这个电影，我想起来前几天一个事。”吴默说。
“什么事？”程霖问。
“前两天我有个同学买了个西瓜回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跑那么远买西瓜。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他就把西瓜放在脚边，”吴默绘声绘色的说，“谁知道突然一个急刹车，那个西瓜就往前滚啊滚，从车尾滚到车头，我那个同学就追着西瓜跑，边跑边喊‘瓜、瓜、瓜’。”
“呱？”程霖忍禁不禁，“这不是鸭子吗？”
说着王阿姨也笑了，“还真是的。”
赵明诚低着头对着菜盘也无声的笑了。
气氛缓和许多。
赵明诚的突然来访，对程霖来说不止是个意外，简直是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总算吃过晚饭，王阿姨下了班和赵明诚一道回家去了。
程霖松了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吴默站在沙发后面，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哥，我觉得……”程霖突然就哽咽了，“赵明诚和徐娜在一起，挺好的。”
“别哭。”吴默绕到前面坐在她身边递面纸。
“你看，今天。”程霖哭着说。
“我们都想不到的。”吴默给她擦眼泪。
“我为什么喜欢他啊！”面巾纸很快湿透。
吴默轻拍着她的后背，“喜欢一个人就是明知道有许多不合适和不可能，还是喜欢他。”
“哥，”程霖抽了抽鼻子，“你看赵明诚今天怎么样？”
吴默说了实话，“他很想表现的自然，也很自然，但心里可能不是那样的。”
程霖抿着嘴，过了一会儿问道：“哥，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和我说，赵明诚很好，但心里很自卑，现在你还是那样想的吗？”
吴默看着她，“嗯。”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反对过我喜欢他？”
“因为你喜欢他。”吴默回答，看向她的眸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又饱含着温泉一样的暖意。
程霖向吴默怀里靠了靠，“哥，你真好。”她半自言自语的继续说：“其实我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他，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那样看着我，我怎么都逃不出来，在认识他之前，我从来不相信只看一个人的眼睛就会喜欢他。”
“霖霖，不着急，你还有很多时间，”吴默略想了一下，迟疑着说，“你如果喜欢他，徐娜那里……”
“不用，”程霖说，“先这样吧，今天这事，我想过段时间再说。哥，你陪着我吧。”
“我当然陪着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陪着你了。”程霖很少哭，即便过了许多年后，吴默也一直记得，那是这个从小一起和他长大的妹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下眼泪，为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程霖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半夜醒来，睁开眼面前是黑暗中的床头柜，上面摆放着陶艺的兔子水壶。程霖打开床头灯，室内笼罩进海蓝色的波纹里，她摸出手机，显示3:16，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电话。她在期待什么？
程霖把MP3接到小音箱上，轻缓的轻音乐填补了空荡的空间。
手机忽然“嗡嗡”的响起来，上面是一条短信，吴默的。
“睡醒了吧？害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刚醒。”程霖按过去。
短信你来我往了一阵，程霖渐渐困了，握着手机又睡着了。
梦里她一直在跑，拼命的跑，身后是赵明诚在追她，她一转头就能看到他那温和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徒然生出一种诡诘。赵明诚的嘴巴一开一合，“认我当哥吧……”
程霖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窗外小阳台上种的茉莉在微风中晃着叶子，光影交映。她洗漱起来，王阿姨在厨房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在擦地板。
这不是让未来的婆婆天天伺候自己吗？突然冒出的想法让程霖又一哆嗦。
今天吴默和同学聚餐去了，刚刚毕业，但凡人缘好点的，三五天出去吃顿饭很正常。程霖吃过早饭，坐在电脑前面发呆，鼠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也不知道是为了点鼠标还是为了看电脑。
昨天的事对她的影响称不上小，之前她也知道和赵明诚有许许多多的代沟，可是哪一件也没有昨天她发现的那一件严重。之前不管是赵明诚看重她的长相，还是他和徐娜交往，程霖虽然有意避开他，想等他长大一些再发展感情，但从没像现在这样连见都不想见。这真的是非常尴尬啊！
现在当然可以躲开不见，又正好是在暑假里，那以后呢？自己还要和他在一起吗？还能和他在一起吗？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感情，加起来也有二十年了，就算要放下，也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