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雨夜访离（1 / 1）
李汛一行人是在桂花落尽的十月底抵达皇城的。
尚在城郊十里地的时候便发生了一场恶战。
南宫鹤不可能对四皇子的到来一无所知的。城郊早有一队人马候着，交战了一场，李汛决定屯扎在城郊的山庄中。
这一屯，又是一个月。
届时，皇城中的地下活动也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轩辕朔一手拿着名册，一手用朱笔在上面画着叉。
名册上全是南宫鹤的得力干将和亲信，用朱笔画叉的，便是由地下秘密暗杀掉的。
李汛安排的人马作为内应，轩辕朔的人马进行暗杀。里应外合，也折损了南宫鹤不少锐气。
烛火摇曳，轩辕朔坐在灯影里细细看着名册。
暗影里，冷峻着脸的侍日道：“少主，黄将军有秘信，说是今夜大司马将回城郊府邸与妻儿团聚。”
轩辕朔放下名册，神色清冷，淡淡道：“是吗？大司马可是个谨慎的角色，前些时日牧风使暗杀失败，现在，他应该更防守得谨慎了。”
窗外雨声如鼓，轩辕朔靠近窗边，淡淡道：“今夜，你我一同前行。斩杀了大司马，正好去城郊会李汛。”
夜暗得可怕。大司马府众人因为这场夜晚突降的大雨弄得六神无主。
大司马没有吃完晚饭，便安排一队武艺超群的兵士守在卧房内，又不放心，决定在后半夜加重守卫。
只是，他失策了。轩辕朔和侍日没有等到后半夜前来。
晚饭刚刚结束，到处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轩辕朔和侍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客厅里。
大队人马还没赶到的时候，轩辕朔和侍日身形如鬼魅一般，将守在客厅外的守卫迅速地抹杀掉了。
大司马看着明目张胆闯进来的两个黑衣刺客，一时慌了神，失手将手中还没有喝掉的茶水泼到了地上。压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唤：“来人。来……人……”
屋内的众人吓得失去了声音。只听得轩辕朔冷冷道：“留妇女，留小孩。”
侍日冷峻着冷，点点头。身形鬼魅般移动，手起刀落，登时，屋内血液飞溅。
轩辕朔飞身而起，一挥手，将大司马的头颅削飞了。又一个跃起，在空中一把揪住了大司马头颅上的发。
得手后，两人迅速地从屋顶飞身而出，踏着屋脊飞一般地掠走了。
追来的军士在大雨夜无法明确地追踪到他们的马蹄印，追了个四五里的时候，便在大山的一边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十一月初的雨，在北方已经非常的荒寒了。
李汛窝在垫着兽皮的太师椅中皱眉思索着什么，却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守卫恭谨的声音随着响起：“禀四皇子，庄外有两个黑衣人求见。自报是轩辕朔。”
李汛淡淡一笑：“哦？我来了一个月他才来见我，快请进来吧。”
轩辕朔和侍日一身湿漉漉迈进了书房，却听得李汛邪肆一笑：“轩辕少主，久违了。”
轩辕朔也不回答，只将手中用布袋兜着的人头一甩，人头骨碌碌在李汛的书桌上滚了一番。
李汛凤目斜飞，轻轻一笑：“轩辕少主，还带了见面礼。真是受宠若惊。”
轩辕朔哑着嗓子，淡淡道：“这是大司马的人头。”
李汛闻言笑得更欢了：“轩辕少主办事果然是高效率。”
轩辕朔淡淡道：“李四皇子在这里也候了一个月了，里面的局势，你差不多也摸清了吧？南宫鹤得力的干将，也基本被我们萧清了。接下来，就看李四皇子的筹划了。”
李汛伸手抚眉，轻轻笑道：“轩辕少主今日不来，我明日便打算亲自去拜访你，和你商量外围皇城，火起萧墙的计划。既是你今日已来了，少不得要和你商议一番。”
说罢，李汛展开案上的一张卷轴，在灯火中展现的赫然是一张皇城的地图。
李汛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皱着眉，神色严峻，低声道出自己的见解。一旁冷峻着神色的轩辕朔不时地点头应和。
两人在灯下神色严峻地细细商议着。最后，李汛卷起地图，郑重地道：“成败在此一举，在大照国还没有倾颓之前，务必要尽早地斩杀南宫鹤。”
轩辕朔看着烛火，火光在他的眸中闪烁，他淡淡道：“被四皇子掌控的四郡，听说苏毗人也得到了解脱。我相信四皇子是守信的人。所以，我轩辕朔哪怕是提着人头，也会将南宫鹤的人头奉上。”
说罢，道了声告辞，准备迈出屋门。
却听到李汛急忙在后头唤道：“等等，苏姑娘也随我一并来了皇城。不让她来见你？”
轩辕朔的身形顿了一下，神情清冷地回头：“还是不了。”
李汛看着消失在门角的挺拔背影，皱着眉，摇头叹道：“又是怪人一个，和薛行衣一样让我搞不懂。”
轩辕朔并没有马上就走掉。而是领着侍日转到了西厢房的后面。
雨越发下得紧了。落在树叶上，声如钟磬。
轩辕朔立在大树下，几乎一动不动，他身后站着同样一动不动的侍日。
西厢房的烛火亮着，屋内有人轻轻走动。一个修长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带着故人的温馨。
有女子细软的声音，似乎是在笑：“今夜的雨下得好大，把窗打开，闻闻雨汽，比闷着好。”
声音落罢，便靠近窗，呼啦一把推开了。灯火中，轩辕朔看到窗边出现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容颜——苏夜离。
她身后有两个丫头紧张地跟了过来：“苏小姐，雨汽冷，当心着凉了。”
苏夜离在劝阻声中，固执地没有关窗，只是再披了件衣服，取了竹笛倚着窗，和着雨声，吹了起来。
轩辕朔站在树底，雨水顺着他的脸部轮廓和发梢流淌下来。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只顾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西厢房的窗：烛影摇红中，苏夜离半靠着窗，投下的侧影映在窗纸上，和笛声一般孤寂和清凉。
三曲吹罢，实在是冷，苏夜离终于在丫头的劝说下放下了窗，准备去里间休息了。
轩辕朔看着拉下的窗，和准备离开的身影。三曲笛声尚在耳边，知足似的回头对侍日淡淡道：“走吧。”
西厢房里的苏夜离似乎感觉到雨中的异样，狐疑地推开窗想看了究竟，除了黑漆漆的夜色，和滂沱的大雨，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她又关上了窗。
轩辕朔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无数个孤寂的雨夜，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悔恨，为何，当初没有跃进窗呢？让窗内的影，真正地成了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