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兔踪狐影（1 / 1）
一灯如豆。昏黄的灯火下一个老者吸着烟斗，烟雾丝丝缭绕。屋内非常简陋，只有两把扶椅和一张悬帐木床。老者神情紧张的踱来踱去。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来。闪进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劲装黑衣人。
“怎么样？”老者闻声而动，赶忙迎上来发问。
黑衣人摘下蒙面布巾，露出笑容：“当然是得手了。”
黑衣人全身湿淋淋的，所站之地很快便积了一汪水。黑衣人摘去裹头布围，甩出一头乌溜溜精湿的长发。脱去湿淋淋的夜行衣。晕黄的灯火下赫然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上边说有人也要过来这边了……”女子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低声说道。
“嗯。要亲自过来视察一番吧。现在为止所有的行动都是在暗中，所以……”老者磕了磕烟斗。
“那边对我好像有所警觉了。很多事情现在很不好办。既然是伤了那人质，恐怕他们的结盟就要产生嫌隙了……”女子喃喃，“却不知那女子是何方神圣，被那般费心看守……，好像还和什么薛行衣有些渊源……”
“薛行衣？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老者皱了皱眉。
“是吗？我在江湖上走动不多，也不曾见过薛行衣这号人物。不过照我看，这江湖上所谓的浊世佳公子，多半是浪得虚名之辈……”女子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
老者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什么？！”盛装的艳丽妇人惊得将茶杯跌落在案上。茶水泼了出来。周围一片喧闹，众人还是被妇人这一惊愕的行为引起注意。都转过脸看这边。那妇人，忙示意众人，表示没什么事。转头又低声对着身边那个禀报的内侍说道：“那，死了没？”
“没有。据说那女子自己就是个医师，医术高明着呢。”内侍低声道。
“那就好，人死了可就麻烦了。”妇人如妃松了口气，却接着皱眉说道：“这轩辕朔是干什么的？怎么让发生这么大的纰漏？”
“那边去调查了，说是我们这边有人不小心，携了奸细……”
“奸细？怎么会？”如妃皱眉。“我们带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他们那边查了，我们这边也核实了，却是那南宫彦包容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据说那丫头有鬼……，却还没有抓到把柄。”
“这南宫彦也太没经验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点眼色。怎可泄露给旁人听？”那妇人脸上的神色十分不悦。复又转脸说道：“查到那丫头的来历没？”
“来历不明，好像不是经常行走江湖的人……，但是使的是唐门的暗器……”
“唐门只是制造暗器，使唐门暗器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冲着这点来看，肯定是知道了这次结盟的事，前来破坏的……，只是她肯定误会了这苏姑娘是我们交给那边的人质，却不想她不是我们的人……，这之中的事她并没有完全获悉。”
“这大概是孟太师那边的人吧？”
“除了那老狐狸，手脚这么麻利的还能有谁？”如妃冷哼一声。
“冯将军前些时候和我会面时，说查到一些关于四皇子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妇人低声询问。
那内侍俯到妇人耳边，低声如此这般禀告了一番。
“什么？！”如妃大惊，“原来是他……”
“什么？！”青衫男子惊得豁然从太师椅中站起身，手中的茶盏哐当掉落在地，支离破碎。褐色的茶水污湿了男子的缎鞋。
“怎么？不相信？”青衫男子旁侧的扶椅上坐着一个褐衣男子，见青衫男子面色苍白，一脸惊愕的神情，悠悠说道。
“枉费我一番好心……，当时见她可怜，收留了她……”青衫男子喃喃，一脸恼怒的神色，右手用力的握成拳，骨节发白。惊怔了半晌，才冷笑一声：“戏可演的真好……”
“所以说你们这些深宅大院中的公子哥儿缺少江湖经验……”
“我心中堵得慌，不行，我要把她赶走……”青衫男子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一脸气咻咻的神情，也不理会身侧的客人，脚底生风似的，一下子移到书案旁侧，从墙上一把摘下挂着的佩剑。
“你这是干什么？如此鲁莽……”褐衣男子冷眼瞧着青衫男子的举动，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
“趁她还觉得没自露马脚之前，我们也不要忙着揭穿她，但是要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我此刻恨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意气用事。南宫小侄，忍忍先吧，时机成熟了，由着你的性子去出气……”褐衣男子朗朗笑出声来：“她如若是还回来，你切记还要和平时一样待她，不要让她起疑心……”
“怎么可能做的到……”青衫男子南宫彦咬牙。
“她能把戏演的那么好，你就不会演演戏？”褐衣男子端起茶杯低头啜了口茶水，抬起眼皮看他，微微笑了笑：“让你不动声色确实有点难度……，不过我估计她现在也逃之夭夭了……，肯定早就发现我们这边对她起疑心了……”
“只是不知莺儿……，不……，这名字兴许也是假的。”南宫彦冷哼一声，沉默下来，冷静回想那日初见莺儿的情景。蹙眉沉思。半晌才迟疑开口：“若是那姑娘是有预谋才来到我身边的，那么酒楼中当日那场戏就是作给我看的……，而且幕后人对我的行踪是了如指掌……”
“不错。”褐衣男子冯岸天见南宫彦如此分析，点头赞许。
“只是……，为何要盯上我？幕后人又是如何对我南宫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南宫彦幽幽说道，越想越疑惑，分析下来不由惊惧，冷汗都湿透了重衣，“这幕后人也太高明了吧……，似乎一切都是这人布下的棋局，我这棋子更是在他的操纵和摆布中。委实不让人心惊胆寒。”
“他也只是利用了你这一颗棋子而已。”冯岸天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听到南宫彦如此这般分析，也不动声色，淡淡笑道：“世事如棋局，两强对弈争锋，不着的才是高手。”
“哼，为何偏偏找上我来利用。”南宫彦心中不舒服，恨恨道。
“你是一颗好棋子，占据要塞，又有弱点，容易上手……”冯岸天斜觑南宫彦，微笑。
南宫彦听到冯岸天如此说，不由恼红了脸：“可恨，这些时日来就一直被耍的团团转……”
褐衣男子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气恼青年，抿嘴无声笑了笑：“谁让你总是这般好心？”
“都道是人善被人欺，此言真真是不错的……”
“吃一堑，长一智。但凡以后留心些……”褐衣男子站起身，放下茶杯，低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得马上走了，这些时日如妃没什么空闲，得忙着和朝中的那些大小官员周旋……，这新年，跑宴席也会让人跑断腿……”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幸亏我是死人了，往年也是忙个不停，如今反倒清闲了……”
“怎么听冯伯伯这话里有些落寂的意思？”
“是吗？”褐衣男子冯岸天淡淡一笑，不再接话，转而说道：“这些时日，你南宫府邸也是门庭若市，闲杂人等众多，我也不方便常来，况且，我最近一直在打探关于四皇子的消息。怕是以后没什么机会碰面了。今日就此别过……”说罢，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向外看了看，回头又笑道：“今晚有新月，倒清冷……，挺适合走夜路的。”对着青衫男子南宫彦颔首告别，喃喃自语：“如今都没堂堂正正的走过门了……”说完，跃出窗外，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