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卖花婆婆、姚同方（1 / 1）
吴学义的家离程家大院不算太远，姜美兮边走边想心思，一不留神就走到了程家大院附近。镶着铜钉的朱红大门紧闭，美兮远远地望了望，心想：不知蒋同在不在里面。
街边有个卖花的老婆婆，美兮从她身边经过，闻到阵阵清新的花香，觉得味道十分熟悉，忍不住驻足。低头一看那婆婆卖的花，朵朵开的饱满艳丽，花瓣是紫红色，花心是粉红色。忍不住拿起一朵把玩道：“婆婆这是什么花啊？又香又好看。”
卖花的婆婆黑白头发相间，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听见美兮陈赞她的花，笑容可掬地说道：“这叫宝华玉兰，自家院子里种得，姑娘看是不是长得极好？”
美兮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宝华玉兰啊。怨不得聚芳斋的宝华膏也是这个味道了。”聚芳斋是业兴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宝华膏是美兮最喜欢的润肤膏，听说里面加的香料就是从这宝华玉兰中提取出来的，无怪她觉得味道熟悉了。又问道：“婆婆，这花多少钱一朵？”
“三文钱。”
姜美兮从钱袋里数出三个铜板递给婆婆，拿起一朵宝华玉兰插在发髻之上。老婆婆赞道：“这花儿就是适合年轻姑娘，姑娘你长得漂亮，头发又黑亮，这么一戴就更好看了。”
美兮受到夸张很是高兴，又说：“婆婆，你怎么在这里摆摊？那边主街上不是生意会更好嘛？”
老婆婆笑眯眯地答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看这花儿开得好，摘几朵出来卖卖，只为打发时间，不为赚钱。而且儿子不让我走远，说主街上人太多了，万一有个冲撞不得了。在这儿卖离家近，万事都有个照应。瞧，我家就住在那个转角。”说着抬走一指，美兮顺着她指尖方向看过去，程家大院斜对面的街角那儿有一个灰白墙的小院。美兮心中一动，问道：“婆婆，您在这儿住了多久啦？”
“成亲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住了快有一辈子咯。”
“那婆婆……”美兮蹲下身来，对着卖花婆婆亲昵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程家大院的事儿？听说那里闹鬼？”
听罢此话，老婆婆抬头向程家大院的方向看了几眼，谨慎地说道：“大家都这么传，说半夜里有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可吓人了。”又压低声音道：“当年程家那场大火很邪门，不知道是不是程家人阴魂不散啊。”
“怎么个邪门法？”
“程家一向小心谨慎，他家的管家特别护主，凡事都仔细得不得了，晚上大门上个锁都要查三遍，怎么会有人不小心打翻蜡烛呢？就算是真的不小心打翻了，也会立刻被扑灭的。烧得那么严重真得有点出乎意料。”
“莫非当时天气干燥所以火势蔓延很快？”
婆婆摇了摇头，“我记得当时是春天，一个月里倒有半个月在下小雨，天气很是湿润。总之当时大家都觉得程家那场火着得有些蹊跷，捕役府也派人来看过，却没查出什么异常。慢慢地也就都忘了。只是可怜程家一家老小没一个逃出来的，我记得老太太快要做大寿来着，还连累了几个绣工。”
姜美兮听完这老婆婆的话心中疑惑更深，心中有了计较又继续问道：“那闹鬼的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这我倒不记得了。总之突然有一天大家就都在说程家大院闹鬼了。我却觉着奇怪，程家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要闹早闹了。”
“那现在程家大院可有人住着？”
婆婆点点头，“那场大火虽然将这院子烧得光秃秃的，后来这块地不知被哪个财主买了下来又盖了新的院子，专门用来出租。几家租客人都挺好的，不过我与他们也不是很熟络。这半年又都搬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闹鬼的原因。前几日听说有一户新的人家将这院子给买了下来，已经搬进去了，这两天叮叮当当闹个不停，好像在院子里大兴土木来着，有时也会看见工人进进出出。我还没见过新来的人家，不过我儿子说他见过那家的管家，说是非常客气，还说因为院子有闹鬼的传闻，所以才按什么五行八卦要重新布置一下，去一去煞气。”
天色已然慢慢暗了下来，美兮帮着老婆婆收好没卖完的宝华玉兰，又向她打听到木樨镇捕役府的位置便与其告别，自己向镇子中央的捕役府走去。
姚同方今日虽不当值巡街，依然留在捕役府中整理公文。今日下午当值的两个捕快巡街回来，却在大门口瞧见个明眸皓齿的姑娘，那姑娘瞧他们一身捕快服，便莞尔一笑问道：“两位大哥，请问姚同方捕头现在不在府中？”
姚同方年近不惑却孑然一身，两个年轻捕快一瞧这楚楚动人的女子竟然是来找自家捕头的，都很激动，抢着往里面让，“在的在的，姑娘请随我们进来。”又大声嚷嚷道：“老大，有人找你！”
姚同方放下手中的公文，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是何人寻他有些疑惑，一瞧竟是姜美兮走了进来，真是又惊又喜，又见那两个捕快挤眉弄眼的狭促表情，呵斥道：“别胡闹！这位是姜美兮姜姑娘。”又介绍道：“这两位也是捕役府的捕快，高的叫武宁，矮的叫文兵。”那两个捕快一高一矮，走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
美兮笑盈盈地说道：“姚大哥你真是勤快，天都黑了还没有回家。刚刚我还担心到了这里找不到你呢。”
矮个子的文兵抢着给美兮搬来一把椅子，又笑嘻嘻地说道：“老大又没有家室，回家也是空虚寂寞一个人，不如待在这里，还有我们陪着说话解闷。”
美兮谢过他也笑道：“姚大哥人品、相貌都是一流的，将来一定会觅得一位贤惠端庄的嫂嫂。”
武宁乐哈哈地接口道：“就是就是，等老大升到首府总捕头，娶媳妇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只怕是到时候想嫁他的人太多，要挑花了眼。”
文兵又说道：“反正一定要挑个温柔的。千万不能像米铺李老板的夫人那样，模样美是美的，就是太凶了些，把李老板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你说的是镇北米铺的李老板嘛？”
“除了他还有谁？他夫人是远近闻名的母老虎，对李老板管得那叫一个严，偏生李老板又特别好面子，在外硬要做出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有个什么应酬还喜欢去凝翠楼摆桌，不知道回家要跪多久的搓衣板呦。”文兵的口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但是我听说最近李夫人性情大变，对李老板好得不得了。巡街路过米铺瞧着李老板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了，说话中气都很重，铺子里的小伙计也说最近他们老板娘对老板简直是千依百顺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整天嘻嘻哈哈得成何体统！哪有点捕快的样子！有空站着说别人的闲话，不如帮我把这堆公文送到档案房去。”姚同方说着将他二人赶了出去。那两人也不介意，抱着公文笑嘻嘻地就走了。
美兮眨了眨眼睛，问道：“姚大哥，刚刚他们说你要升去首府做捕头了嘛？”
姚同方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一笑说道：“还没有最后确定。不过……你可记得上次我与你提过我那位上司？他很欣赏我，又说松城的捕头年事已高要退休还乡了，他希望我可以去接任首府总捕头一职。但是那位大人尚未回都城复任，所以调任也不知何时会下来。”
“太好了姚大哥，恭喜你高升啊！”
姚同方看着姜美兮真诚的灿烂笑容也很高兴，美兮却突然问道：“姚大哥，你说的那位上司是陆轻容嘛？”
姚同方一愣，“的确是陆大人，不过姜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姜美兮诡秘一笑，故弄玄虚地说道：“陆捕头在江湖上可也是大大有名啊！”昨日小杜告诉她这几日陆轻容也在木樨镇，她就猜到姚同方口中不住赞叹的“上司”必是陆轻容了。
姚同方不懂江湖事，只是听说自己仰慕的上司在武林也享有威名，很是高兴。
“不过姜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有急事找我？”姚同方这才想起来问美兮此行的目的，“上次和你说的马家的豆腐花摊，可找到了？她家的新地址我这儿也找到了，你若需要我抄给你。”
美兮忙点点头，“找到了找到了，多谢姚大哥帮忙。”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上次去寻马家本是想向她们打听江彬的下落，结果当天被莲花童子气了一气，又听到程家大院闹鬼之事，就把江彬给忘了，想来怕是要再跑一趟。接着说道：“姚大哥，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打听十几年前程家大院那场火灾的情况，不知那场火灾可有什么蹊跷？”
一听此话姚同方皱起了眉头，“不瞒你说，关于那场大火还真有些不寻常之处。我在整理旧的案件卷宗时注意到这起火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将卷宗拿给陆大人看。”说着就在架子上翻找起来，抽出一份卷宗打开道：“这上面记载程家老小七口外加五名绣工都被大火烧死，可怪就怪在这十二个人的尸首都是在客厅之中被发现的。”
“火灾发生之时已是子时，绣工在赶制百寿图留在客厅之中可以理解，为何程家其他之人也不去休息呢？这其中还包括年逾八十的程家老太，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陆大人虽也同意我的观点，只是这起大火实在是距今太久，卷宗的记载又过去粗略，细节早已不可考，我虽觉得古怪，却也无可奈何。”说着姚同方又将那份卷宗放回了架子之上，问道：“姜姑娘，你怎么会想起这件事了？”
姜美兮正在沉思并没有回答姚同方的问题，末了展颜笑道：“姚大哥你真用功，那么旧的案子你还翻出来研究，无怪陆轻容欣赏你要升你的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