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头雾水(1 / 1)
在外面漂了将近十年的人,出差离别早就像大姨妈一样习以为常。
反正她不必向任何人报备,也不必挂心别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做什么,一般只需要在离开某地前,发一条加大头针的微博,不知身在何地的发烧驴友爸妈就能看到。
可这次,不论到哪里,她都觉得每个白天都好长。
而每个黑夜,总会更长。
没有了毛毛的一团,也没有了那个人,单人床就会变得异常空旷。
虽不至于因为少了另一份体温就睡不踏实,睡前醒后心里隐隐的空荡却挥之不去。
这就是习惯的代价,更是让一个人把自己放在心里的代价。
每晚无论几点上床,发个短信给胡家弘已成必需,确定他今天没有发热,情况比昨天大有好转才能阖上双眼。
翻个身,想着那本就没几分赘肉的身体又瘦了几斤,心都开始有一点点疼。
除了疼……还有点想他。
还好,只是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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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后,终于走完了华南、华东、中部、华北四个分区中心,又是夜班飞机,在结束的当天回S市。
方齐刚刚复原,自然不能让他开车来接,于是她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后视镜里满面春光的自己,想不通为什么考察大失败自己还这么兴奋。
终于也变了没出息的小白女么,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可还是管不了微微上翘的嘴角。
行入市内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故城的轮廓在黄晕中若隐若现,街边一对遛着小狗的情侣,走着走着就抱在了一处,在她看清接下来的剧情之前消失在镜子的最深处。
如果回家看到他,自己应该会得到比那更热情的反应吧?
他的刀口全好了吗?是不是不允许剧烈运动啊……
这么想着,开门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把箱子拖进门,一抬眼就正对上从书房急匆匆出来的人。
只开了玄关小灯的室内有些暗,暗到透过上了薄霜的眼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呼吸。
“我回……”
果然,剩下两个字还是在床上说完的。
这该死的生活,总算有一次让她料事如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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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被脱干净的时候她还在想,他应该恢复得不错,虽然面颊更消瘦变白了一些,抱她的力道却没什么变化。
如果仔细比较的话,在她身上作乱的力道仿佛还大了些。
“你……”
她刚组织好一句话,就被残酷镇压。
床上不能说话,只能用鼻腔……
虽然她不太擅长,更不太够胆。
可今天有点不对劲,虽然上次他们话也不多,沉默中只有气息交流的氛围却没这么诡异。
她感觉到他揉捏的力度中似有若无的发泄,而他的亲吻更带着敷衍的节奏。
更别提眼睛,虽然在黑暗中对视并不重要,他的逃避依然无可遁形。
最重要的是,她记得上次前戏很长,像一支让人放松怡神的小夜曲,带着爱与怜惜说服她放下防备敞开心门。
可这次,他只曲起手指在里面随意弄了几下,就迫不及待要直奔主题。
她对这方面了解甚少,全部的经验几乎都来自身上这个人,但至少知道这样会疼。
除非她能在受伤前想个办法拖住他的节奏。
手摸到床头柜的抽屉里,艰难地拿出一枚神器,“……那个,还是戴上吧。”
方齐骤然停住,拉开床头灯眯着眼睛问,“有这个必要?”
她理亏地不敢直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
他盯着她看了一阵,把东西从她手上夺了下来,按灭灯,给自己戴上的同时,强势抵入。
明明拖了这么一会儿,为什么还是疼……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吧,她进入状态那么慢,每次都就着她,对他也不公平。
咬着下唇这么安慰着自己,那种疼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可附加要求什么的,难度真心有点儿高。
“叫我……”
“……”
“叫我,我想听……”
“方,方齐……”
她微颤着叫出来,带着近似哭声的抖音,被他一口含在嘴里,变作词不达意的呜咽。
可直到他完全释放,她也没能找到熟悉的极致。
她终于想起今晚的他少了什么,不是耐心,而是温柔,那种近乎唠叨矫情的温柔。
难道被切的阑尾上面,连着他的爱情中枢?她苦笑。
是不是每对爱人都会这样?
在分开时彼此渴望,又在靠近时不经意地互相伤害,总是追及问题,从来不是相遇问题,或早或晚,永远不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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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了仅仅几分钟,方齐就慢慢起身,默默把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穿回去。
撑着要散架的身子坐起来,她疑惑地看了他很久,终于在他走出门的瞬间迟疑着问出来。
“还要出去?”
“嗯,”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整理着袖口,“上市太多事情,连了好几个通宵,刚才是回来取东西。”
好几个通宵?!他不记得刚做完手术了?
她随手扯了件连身睡衣套上追到门口,“自己开车安全带会碰到伤口吧?”
“我一直打车,不用担心,”他拿过鞋架上的文件,开门的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你小心点……”
“嘭!”
“我等你回来……”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了她自己,和在各地给他买的半箱子东西。
她收住内里将要扩散开来的不甘心,慢悠悠把自己的衣服和给他买的衣服一件件挂回衣橱,然后洗了个澡,坐在床上等着。
他生气了,瞎子也看得出来。
可怀疑她跟人有染都没见他到这种一句话都懒得说的地步,她又不是出去偷人,至于吗?!
偷人?等等,他不会真怀疑她出去偷了二十天的人吧……
应该不是,曾不顾好好地在“球醉”看场,这次绝对不会有那么狗血的巧合。
虽然这次的巧合还是很狗血……
别人都是事业失意,情场失意,轮到她就非得双喜临门。
看了看表盘上密不可分的长短针,她决定不再等了,明天还要最后一次去“西子”报到,善始善终,不能迟到。
从衣柜里拿出孤独地躺了好一阵子的小黄狗,安佳盈抚着熟悉的软毛,看着它的黑眼珠嘴角挤出一个弧度。
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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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确如约而至,可一切却说不上好了起来。
坚决推掉薛总挽留的安佳盈必须认真思考自己未来的职场定位,于是她每天除了送方齐出门迎方齐进门,就是在网上搜集各种资料,也算充实。
而方齐除了每天早出晚归,也是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地工作。
日子仿佛回到了两人刚同居的时光,除了在床上有一周额定的几次交流。
幸好抛去刚回家的那次,之后的他都算正常。
每次都有措施,姿势规矩,时间适宜,让她动情的用时也越来越短,几乎每次两人都能同步。
【如果心灵也像身体一样,相处时间越长,就越亲近越熟悉该多好。】
可惜,该补的间隙如果错过了时机,就只会越来越大而已。
他偶尔还会说很无赖的话,比如,“你就不能主动一次?每次都是在配合。”
她反思了一下,还真是,可她看来事实是这样的。
“如果你想要,你就直接扑了。如果你太累,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想要,你就不会扑,我主动也只能是被拒而已。”
他苦笑,“男性的欲|望里,一半都是通过满足女性的欲|望来满足的。”
于是她害得他每次只能半饱是么?这是他做就要早晚各一次的理由?
“那……你以后想的时候,就把……那个放在床头柜上好了。”
“……”
“然后我主动行么?这样也不会被拒那么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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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偶尔的插曲改变不了整体的基调,方齐的确是不一样了,任她怎么神经大条都忽略不了。
而她的反常,人精似的岳衡自然也忽略不了。
特意约她出来陪他男人一道去孤儿院捐东西加做义工,坐在一边看小朋友们与他男人闹成一团的她却始终不在状态。
最近事业狂不是歇业在家做专职主妇了?
怎么还一副高三党的样子……
“想要孩子了?”岳衡照例推了推金丝眼镜开了口。
这就是一个惯性动作,好像不推这一下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回神,触电似的摇头,“不要。”
“被男人冷落了?”
“……”
岳衡成竹在胸地笑了,“我当什么大事儿。”
她瞪他一眼,默不作声。
岳衡站起来,“你男人那种人,你指望他一辈子带着你玩那种循循善诱的游戏?一辈子围着你转?差不多就行了。——对了,最近他工作又忙了吧?”
“好像……是。”
“之前你告诉我,他说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异样感觉的?”
“……”他解决了换业务的第一个挑战,百无聊赖的时候。
“所以……很意外么?”
她咬着后牙转过脸,假装不明,岳衡这种隔山读心的本事越来越让人又爱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