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第二个清朝年（1 / 1）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搬张软椅到涵元殿的二楼，等皇上从宫里请安回来后，让皇上坐在那儿晒晒太阳。而那些小太监在我银子的攻击下，在路上碰到我，他们那脸就笑得和花儿一样灿烂，见我天天往涵元殿跑皇上也不说什么，他们还帮我在崔公公那儿瞒着。有时候我不禁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哪个朝代都受用。
皇上对我安排似乎并不讨厌，有时候坐在太阳下发呆，有时候也会拿本书看看，暖和的阳光让他心情变得好起来时，也会同我讲一二句话。比如有一次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小茹，你也来太阳下坐着，别在那儿立着，挺冷的。”只是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让我感动了好久。从平常人嘴里说出来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这话从天子口中蹦出来，我当时觉得对我而言真是一种天大的荣耀。
皇上的身体从受了风寒以后一直不太好，宫里的太医也来看了两回，但都是装装样子随便给看了下。身体不好还得这么冷的天一早进宫给太后请安，每当早上我看着清瘦的皇上跟着崔公公出涵元殿时的身影，我那心就像被人揪着似的痛，所以我天天都在诅咒太后那个老妖婆快快升天。
一直到快过年那会儿皇上的身体才完全好起来。那时隔壁宫里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了，但这岛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一点也体会不到过年的气氛，仍旧冷冷清清的。除夕那天一大早，宫里就派来了一顶轿子，把皇上接进了宫，听小太监们说晚上太后会在宫里宴请很多夷人，所以皇上是必须进宫撑场面的。等下午崔公公也进宫后，这岛上的小太监们也更加无法无天了，立即就赌开了。我无聊的看他们赌了会儿，打算回屋睡觉，刚才走到门口就看见阿布在门槛上坐着，一边的地上扔着两只死山鸡。
“你怎么来了？”我顺势也坐在了门槛上。
“过年了啊，我回来和小珠你一起过年啊。”他那张俊脸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对于我这个知道他底细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
“哦，又从哪儿骗吃骗喝回来？”我看看他扔在地上的山鸡。
“小珠，你讲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小心嫁不出去啊，本来就蠢得和猪一样的了，再……”他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罗嗦了。我一个转身转出了屋子，听这只妖怪的废话，还不如再回那些小太监们刚刚设立的赌场，怎么说听太监们的吆喝声也比听他的罗嗦好。
晚上，我拎着阿布带回的那两只山鸡托厨子煮了顿好的，和留在这岛上的小太监们一起聚餐。去年在宫里是和宫女嬷嬷们一起吃的年饭，今年全换成太监了。唉，看样子我在清朝是越混越糟糕啊。这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有见什么宫女，我真点怀疑纪佳那个老婆子是不是把我当太监分到这岛上的。一起吃饭的小太监都是汉人，家里都是穷得响丁当的，七八岁时就送进了宫，虽然被阉了身世不好但一个个却都指望着能像他们口中的李大总管一样，攀上个好主子有一天能光宗耀祖。
那些小太监一喝酒话就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平时不敢说的都说开了。
“唉，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这岛上当差的很难有出息啊，你们也瞧见了这皇上也…”一个小太监叹了口气说着。
“是啊，还要想想法子尽快调回宫里。”其他的小太监都附声道。
“调回宫又能怎么样呢？皇上怎么说也是宫里最大的，巴着皇上不好吗？”我在一边插了一句。
“小珠儿啊，看你人也不坏，我们和你直说了吧，其实皇上是个…空壳儿，太后才是最大的。”一个说完另一个接着说道：“是啊，上回换回宫去的那个小安子月银多了不说，光是主子打赏一个月下来也有不少油水。”、“说实在的这岛上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眼皮儿底下，咱们儿要想发达还是得想办法回宫里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平时都在装傻的事情，不过我看着这些太监也挺可怜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清政府马上要倒台了，还在那里幻想着跟个好主子有一天能飞黄腾达。
子时的时候，宫里那头放起了烟花，小太监们都跑出屋子去看，一个个都兴奋的“哇哇”大叫，十七八岁的他们比竟还是孩子，而且烟花在这个年代也的确不是经常可以看到的。我看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心里却念起了皇上，不知他在宫里好不好？是不是也在看烟花？
回屋后，看见小心眼的阿布气呼呼的还坐在门槛上，问他怎么还不睡，他说是因为我偷拿了他的山鸡同那些小太监吃了，还说要我陪他的山鸡。“神经病。”我骂了一句就直接上床睡觉了，气得他在那里数落我的不是，说我没天理可言。我翻了翻身继续睡，同妖怪有什么天理可讲。
大年初三那天皇上才从宫里回来，估计是那些外国公馆的洋人都回去了，所以皇上撑场面的任务也完成了。从大年初一开始我就专门在湖边转，希望能看到皇上回来。初三下午，终于远远的就看见一顶黄轿子从宫里过来，到了桥对岸轿子停了，穿着龙袍的皇上下了轿，接着里面又下来一个人，是个女的，高高瘦瘦的，穿着朝服就立在皇上边上。皇上面无表情的就直接往桥这边走，看起来很疲倦，似乎又瘦了一圈。那女的踩着高底子鞋“咯噔咯噔”跟在他身后。
见崔公公在前面带着他们朝这个方向来，我连忙躲在树干后。随着他们慢慢的走近，那女的容貌也被我看的一清二楚。不知是不是因为瘦的关系，她的脸看起来很长，眼睛却像绿豆一般大小，脸涂得白白的，嘴唇上却是涂了一小点红。真不明白清朝的女人打扮起来时为什么都喜欢把嘴涂成这样，明明很大的嘴却画得这么小，看起来像个红红的鸡屁股似的嘟着，或许这种打扮方式是清朝的时尚打扮吧。要是在我那年代这样走出去的话，回头率肯定是百分之二百。
正琢磨着这跟在皇上身后的女人是谁时，只听崔公公喊了一声：“恭迎皇上、皇后回涵元殿~”他这一喊，我就傻在那儿了，接着就开始同情皇上了，那块排骨尽然是皇后？就是那天下午在东室气呼呼的离去的皇后？当时我只是在屏风后看到她一个背影，现在给我来了个正面，天哪，实在比瑾妃好不到哪儿去。皇上的两个老婆一个长得胖乎乎且木木的，另一个长得瘦巴巴还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大清朝的皇族里难道就挑不出几个漂亮的格格吗？还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审美观的确和一百年后是相反的？真不知这个长得这般清秀的皇上还有几个这么夸张的老婆？
皇后跟着皇上进了东室，我送晚饭去的那会儿她还是没有走，那天从宫里送来的晚饭特别的丰盛，并且提前就送过来了，不像平常总会迟个十几分钟。我拎着托盒刚到涵元殿就见崔公公在门口站着，他接过我手中的托盒一路小跑到东室，我想了一下也跟着到了东室门口。
东室的门大开着，皇上坐在书桌那儿看书，皇后就坐在边上的椅子上，那张红嘟嘟的小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什么，但皇上没理会她，皱着眉眼仍盯着书上。崔公公屁颠颠的进去，给皇上皇后请了安，然后把饭菜摆好，又像扶老太太过马路似的把皇后小心翼翼地扶到八仙桌前，他那和哈巴狗似的神情简直让我吃惊，怎么平时就没见他对皇上这么用心呢？看来这个皇后还是挺有势力的。
“皇上，用膳了。”皇后提高了嗓门说道。
“你先吃吧，朕不饿。”皇上仍然在看书。
“皇上，臣妾难得和皇上用一次膳，就不能对臣妾好一点吗？……”后面说什么有点听不清了，只见皇上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甩，直接走里屋去了。
皇后也气得把筷子往地上一摔，那崔公公连忙跪在地上收拾，口中还说着：“请皇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皇后一个起身，她边上跟着来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搀扶，直接往这门口出来了，我看他们这出戏看得有点出神了，还没来得急躲结果被皇后看见了。“崔公公，这怎么回事儿？”她马上回头问还跪在那儿的崔公公。
“喳，皇后娘娘，这小宫女是送膳的。”崔公公跑过来向皇后解释完后，马上换了副口气转向我，“你怎么还在这儿立着，别挡着皇后娘娘的大驾。”
“喳，奴婢恭送皇后娘娘。”我说完退到崔公公身后，皇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到底怪在哪儿。
第二天上午皇上心情似乎不好，皱着眉在纸上写着我仍然看不懂的诗句，不想打扰皇上正打算退出去时，皇上突然开口道：“陪朕聊会儿吧。”
“喳。”我猛的转过身来。“皇上…皇上尽管找…找珠儿聊……”
“不用紧张，朕只是随便聊聊。”
“喳。”其实我不是紧张，我是激动的语无论次，皇上居然主动找我聊天，这还是我来瀛台后的第一次，能让我不激动吗？
“前几天宫里放烟花，这边见着了吗？”
“奴婢看见了，真的非常好看。”
“这烟花是国外一个使节进贡的，有时候朕会想西方一些国家是什么样的。”他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他们工业之发达，而朕的大清国就如一潭死水…”
“皇上，奴婢相信大清国会发展起来的。”我说的是实话，中国一百年后的确发展的很好，只是大清国已成为历史了。
“不用安慰朕，对了，正月十五宫里有元宵灯宴，你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奴婢谢主龙恩。”我激动的忙俯身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