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光影里的男人(1 / 1)
8、光影里的男人
七弯八绕的来到潘氏的小屋前,他正坐在门边的光影里缝东西。低着头、佝着身子的姿态,有一种孤独的忧伤,又带着点宁静与安详。
男人对于我们的到来,有点惊异。面对着我的质问,他只是很委婉的解释说不是看不上我,只是他不想再结婚了。
我通过大概的读心术,查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再嫁人了。他不想再与任何一个女人有瓜葛。说的更明白一点,这个男人应该有恐女症。还有厌女症。不过也难怪,他所经历的磨难全部与女人有关。再加上这个社会又不保护男人,他见到女性靠近或是示好会有如惊弓之鸟也是正常。
这个时候,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寻思怎么让这个男人嫁我。是自编自演一出英雌救美男好呢?还是干脆逼他走投无路,向我屈服?其实,我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按兵不动。
不是我不娶,而是人家不想嫁。这样的话阎王爷就没话可说了吧。我不娶,就可以寄居在这个身体里,好好了解这个世界。为我以后寻找我的完美爱情做准备。这个主意不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消极笞工。每天到镇上晃两圈,再与罗广平以前的狐朋狗友打两个哈哈。下午就去附近的山上转悠子玩。这与罗广平以前的生活差不多。只不过罗广平不喜欢山林,她那个俗人更喜欢拿壶酒、弄点菜、坐下来寻思佳句。以求在下次聚会时能一鸣惊人。
再不就是与她那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谈文论词、卖弄风雅。偶尔也抒发抒发怀才不遇的忿闷以及迫切想成为人上人的幼稚美梦。美梦说到最后,总是少不了男人。就像一桌宴会,不能少了酒一样。
男人与女人都很奇怪。过去,我的家乡,男人之间意淫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们这间的感情就会变的亲密。就像女人共同分享了一个小秘密一样。现在的女尊社会,情况正好反了过来。这儿的男人不太敢意□□人,那样会被人诟病。而且这儿的男人一直被教育着要克制□□。这是女尊对男人的道德要求。
而这里的女人,则是放荡的。女人的放荡不羁是被允许甚至是称赞的。因而这儿的女人喜欢带着点隐晦的说起男人。比如说我与那帮狐朋狗友聚会时,就多次听到她们说**男人偷女人、**家的男人风骚入骨一类的话。
最后,她们说起了潘氏。有人说他长的还可以。拿回家做个小爷不错。有的说他儿子也不错,长大后玩起来应该很够味。说着说着,那帮人竟然讨论起谁是潘氏的入幕之宾了。这个说他的屁股好,那个说他的床上功夫不错。这些人,说的煞有介事。似乎人人都与潘氏有过一夜情的样子。其实我觉得,这些人都是吹牛。就潘氏那恐女症,别说一夜情了,被这些人碰一下,他都会吓的打哆嗦。
看着那些女人酸眯眯的眼、色乎乎的神态,我只觉得恶心。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离开了。
都快要走出镇子了,我突然又转身走了回去。我想弄明白都这个状况了,潘氏会怎么做。
女尊社会,对男子的清规戒律,即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保护。如果一个男子不守规矩,成为了大家口中的荡夫。那么几乎人人都可以去欺负他。没有人会说荡夫被某个女人占了便宜。大家只会说荡夫不守夫道,引诱女人做了坏事。
这是个奇怪的逻辑。就好像贼偷了东西,人们不怪贼,却怪珠宝太过美丽。直到如今,我都无法理解这个逻辑。人类的思维,已经不是一个愚蠢可以概括的了。
话说回来,潘氏失了名声,他就成了镇上所有女人的鲜肉。任何人,只要想了,就可以扑上去咬他一口。人们不会说女人不对,只会说潘氏不贞。在这样的舆论导向下,潘氏的人身安全岌岌可危。
这就是为什么我又急忙着返回来的原因。我可以不娶潘氏。但我不能明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置若罔闻。这与阎王的委托没有关系。这纯粹是一个神仙的本能。人与神仙的区别之一是神仙不允许自己不去惩恶扬善。人类也有向善的,但他们同时也对恶行抱有一定的宽容与理解。他们会容忍自私、会默许欺骗、会理解贪婪、会认同强权下的不公平。但神仙不能容忍这些。如果神仙看到不好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尽可能的惩恶扬善。
我回去的恰是时候。那对可怜的父子正被房东往外赶。潘氏护着儿子在苦苦哀求。衣服已经被扯歪了。房东借口说潘氏不守夫道,害的她被人戳脊梁骨。其实我知道,这个女人只是想把院子里的其它屋子也租出去,但又怕潘氏名声不好,影响了她的财路。这就是人,贪婪残忍自私又无情的生物。好在我不属于那类生物。我是神仙。
推开了房东,我站在男人面前与房东讨价还价。我要买下这个小院子。包括男人住的房子。房东先是说祖上留下的房产不能卖。但当我拿出十两银子时,这位老姐跑着去找中人办房子买卖合约的速度,可以去参加奥运会百米飞人比赛了。
哼,说什么祖宗的东西不能卖?只要钱出的够,你的灵魂都可以拿来卖。人类都是这个样子。我鄙夷的撇了撇嘴。转过身扶起了那对相拥而泣的父子。把他们拖回房间。
这一我第一次走进男人的房间。上一次过来,只是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这里的男女大防很严。就算外面人人说潘氏如何不守男人的规矩,但我知道他是个标准有大家闺男。
屋子里面简陋的可怕。真正是家徒四壁。如果说比四壁多出来的,就是墙上的霉点子。男人的床,是堆在窗户底下的一堆干草和破布。这儿的气候冬天寒冷干燥,夏天温暖潮湿。现在恰好是夏天。屋子里有股淡淡的霉味。
我转头看着被放在破布堆里的男人,衣服很旧,但是干净。我刚才拖他回屋时就注意到了。那么阴暗的环境,他却能尽量的保持干净整洁,这很不容易。
经我长期观察发现,人类极容易受环境与外界事物的影响。比如说一个人受到打击,就容易变的颓废。周围环境差,就容易懒散。而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绝望却没有颓唐。有灰心却不显得丧气。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男从似乎被刚才与房东的对峙耗光了精神。他抱着孩子迷茫的瞪着地板发呆。我在破布堆前蹲了下来,晃着手引起男人的注意。不过他表达注意的方式真让人不喜欢。他先是抬起了头,一愣。看清是我后突然抱着孩子往后缩。那种使劲往墙里缩的态势,让我觉得他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墙穿出个洞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眼看着墙上的土全蹭在他衣服上了,我叹了口气。退开了一步。随着我的后退,潘氏也松了一口气。不再蹭墙皮。但那眼神依然警惕。好像我是个大坏蛋。真是的,我可是神仙。神仙不做坏事。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怀疑神仙?这个愚蠢的人类。
人类总是这样,怀疑一切善意,否定一切好心。渐渐的,在人类的世界里,只有从谎言中才能得到一点美好的东西。偏偏这点美好往往是谎言的帮凶,做恶的开始。就像鱼钩上的饵。现在,在我的家乡——地球,人们已经神经质到不敢行善的地步了。因为法官说的,如果你们没有做恶,为什么会去行善?(彭宇案南京法院的法官判词)
我对愚蠢的人类向来没什么耐性。一想到要娶这么个蠢男人做老公,我就没了精气神。站起身,我想走了。或许我根本不该过来。
这时,潘氏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摆。他仰望着我问:“您还想要我吗?”
“什么?”我惊了一下。
那个男人攥紧了我的衣摆,一鼓作气的说:“如果您想要我,我答应。我什么都可以给您。但有个条件。”
“说说看。”这个男人,和神仙讲条件。有点意思了。
男人松开了我的衣摆,低下头。静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潘氏的眼里有着壮士断腕的决绝,他说:“我什么都给你。你可以用我的身子做任何事。包括那些一般男人不愿意做的事。但你要给我钱。”
噢噢噢,感情这个男人是准备卖身了。不知他出价几何?
我摆出色眯眯的样子睨着他问:“还有什么条件,一次说清楚。”
男人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悄悄的捂住了儿子的耳朵。低语着说:“如果您收了我,就要帮我养活我的儿子。还有要保护他。你不许碰我的儿子。以后要给他找个好人家嫁了。至于我,随便你怎么玩。”
前一刻,我还对潘氏的卖身感到愤怒。后一刻,我突然觉得男人很可敬。他在我的色眼逼视下,明明已经吓的发抖了,却依然执着的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