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画虎类犬（1 / 1）
又在皇宫中歇了数日，等着陌言将那本“上五百年，下五百年，东夷千年，一梦千年。”的《你不得不知道的东夷秘事》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不下十几遍的时候，筹备了半月的祭祖，终于出行了。
按照惯例，他们会歇在普陀山的灵古寺，这里离皇家陵地不过六百米的距离。据说灵古寺的平安符和签文都是极为灵验的，陌言预备着多求几个平安符拿去倒卖，到时候应该能卖个高价。
每次的祭祖都是极为庄严的，就比如，最为尊贵的贤妃都不能前来——除了皇后，其他的就算在受宠也不过都是妾。只是想不到的是，唐曦紫居然出现在这儿。
她看着陌言的眼神一如往昔那般的不屑一顾。
一入寺门，院中就见一棵长的极好的腊梅树。应经立了冬，梅树起了不少的花骨朵，很是讨喜，从那花苞的颜色来看，盛开之后，映着雪光，傲雪红梅，定是一番绝妙的景象。
“这株梅，乃是东夷的开国皇帝所栽。”夜轩暮见她一直盯着那株梅树，便给她解释了一番。
殊不知，陌言心里所想，是要趁着这几日，往这梅树上取点露水，实在不行，摘几枝花泡水。在那本《你不得不知道的东夷秘事》里面，记载的有一段用露水泡茶的典故。这露水，绝对可以卖不少银子！
灵古寺里的厢房很是清幽。
祭祖足足浪费了她一整天的时间——从清晨开始沐浴斋戒，行了大礼，又要念什么往生经。而且，还要守孝七日方可离去。
陌言走进佛堂，想求十几二十个平安符，却看见夜轶枫正在佛堂，堂中并无一人。
“皇嫂。”
夜轶枫对她做了个揖，可面上，依旧是一幅玩世不恭的笑——可陌言看的出来，此人绝非无能之辈，他只是不喜欢被人掌控而已。
他此刻跪在蒲团之上，那双妖媚的桃花眸垂了起来，手中捧着一个竹筒，却并未求签。绛紫色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却是让人无比的心安。
“皇嫂，求只签吧。”
君陌言淡然笑笑，拿过另一个竹筒，一支竹签哐当落地，只是上面并无一字，只是画了一个似梅非梅的符号。
夜轶枫亦是看到了这支与众不同的签。
“施主，别来无恙啊！”
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从陌言手中拿走了签文。
这和尚明明已到了耄耋之年，却依然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一袭红色袈裟，趁着他雪白的长须，亦是别有一番风情雅致。
他是灵古寺这一代的主持无艮。
“主持大师，我们，好像素未相识。”
陌言伸手置于耳后脖颈之处——这是她感觉到不安时，惯有的姿势，唯有这个时候，她能用毒，最快的置人于死地。
“自然，自然。施主，可否让贫僧为施主看看手相？”
陌言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来，无艮瞧了两眼，叹息一声，道：“果然，果然。冥冥之中，我们又见着了。只劝施主一句，莫要被命运凌驾，但天命，却又不是轻易能够违抗的了的。”
见着无艮将要走了出去，陌言先他一步的挡在了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告诉我，这签，是什么意思！”
凭直觉，陌言可以感受到，这只签，曾经有人抽到过，而且，这签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杳杳茫茫去不来，何必区区枉费心？青丝情愿配红罗，花开花落任风流。”
由字面来看，这签是要告诉她要顺其自然，顺力而为。该做的做点，按大道行事就是了。到时自然能悟。可是凭直觉，她知道这不是她刚刚的那支无字签的签文。既然他不愿相告，那她再说也是枉然。
“慢，大师。园中的红梅，我可拿几支走？”
“随施主的意。只是——愿施主好自为之。”
高僧走的很快，却没有瞧见陌言听见随意二字之时，脸上的笑容是何等的明媚。
“清伊——”
“曦紫见过皇嫂。皇嫂也来求签？”
清伊没来，倒是这位楷模郡主先来了。她目光平静如秋水，没有再提起嫁妆一事。
就算夜轶枫在场，唐曦紫也没有半点惊讶和惶恐之色。
她静静的跪上蒲团，一支签掉在了地上，她拿起竹签，却看都没看。纤长的指尖抚了抚竹签的尖锐处。
然后……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小腹。
那是她自己的身体！
面色瞬间转白，她却笑了起来，比她伤口处流下的血，还要妖冶上几分。
“皇……嫂……皇嫂！你为何要如此对曦紫？曦紫自知……盗你的嫁妆是不对，可是曦紫已经还给了你啊！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
她一说话，嘴角又溢出了一口鲜血。
夜轶枫有些呆了，不过，接下来的事，他更是始料未及。
陌言亦是取了一支竹签，她会武，插向小腹，她流的血更多。她不光是插在了小腹处，她换做左手持签，又在她的右手掌心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如何啊，郡主？自残这招，最好的办法，就是残的比你更狠！夜轶枫，去叫人。”
陌言笑的花枝招展，先是走过去轻点了唐曦紫的穴道，又简单的为她止住了血。那穴道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自行解开。随即，她又将自己的签放在了唐曦紫的手上，至于唐曦紫的那支签，内力一催，即刻在陌言手中化为一滩粉末。轻轻呼气，便无影无踪了。
陌言用右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血污。
运起内力，只会让她血流的更快、更多。
望着唐曦紫苍白如纸的脸颊，她倍感畅快。
可惜，她不知道，正是这件事，导致了后来……
她身上的衣服，颜色皆比紫色浅，自然这血渍看起来，要比唐曦紫的触目惊心的多。
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倒在了地上，为了使事情看上去更逼真，她又洒了几把香灰在地上。
“公……王妃！王妃！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清伊是她先前就唤来的，自然也就比夜轶枫唤来的人快了一步。清伊这丫头很是聪明，很是灵活的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她的身上。
随后而来的皇帝，皇后，夜轩暮，夜轶枫，夜骁璘，以及一大群宫女太监们，皆是先看见了轩王妃狼狈的倒在了地上，浅色的裙子上，一大团的血渍，她左手捂着的伤口处，更是不断的有血涌了出来。她摊在地上的右手，上面亦是有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清伊欲将陌言扶了起来，众人却见王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很快的摊在了那丫头的怀中。清伊很是时候的掉了几滴眼泪。
“王妃——，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夜轶枫暗暗称奇，想不到君陌言身旁的这个陪嫁丫头与她搭起戏台，唱起戏来，竟是这般的默契，很快的将主导权悉数掌握。
陌言左手使了点内力，一口血吐了出来。一些年纪小的宫婢，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郡……郡主！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嫁妆而已，你何必……这般记恨在心？我的确是不该说你……心……心……系——”陌言很快的住了口，却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夜轩暮。
后面的话都不言而喻。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唐曦紫，只不过，众人皆注意的是她手中的竹签，而不是她的伤口。皇后瞬间面色苍白，可是事实摆在这儿，她却也不能过去。
郡主喜欢轩王，这在宫廷里不算什么秘密，自然，郡主一时恼羞成怒想伤了王妃，自然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王妃又从郡主手上夺回了嫁妆——
说到嫁妆，众人又不约而同的想起当初郡主因盗取王妃嫁妆而被劫持之时，是王妃从贼人手中救下她的，那次若不是王爷出现的及时，怕是王妃就差点要命丧于贼人！
这郡主，竟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静默了这一番时间，孰是孰非，众人心中皆有了个谱。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不觉，唐曦紫身上的穴以自动解开，她很快的扔掉了竹签，跪在了皇后身前。“姑母，曦紫是清白的——她，是她——”唐曦紫指向君陌言，“是她三番两次的设计要陷害于我，这些伤，全都是她自己划的……不信，不信，你可以问二皇子！”
夜轶枫耸耸肩，道：“我是与父皇，皇兄他们一到前来的。”这曦紫也是傻了，他当真会去叫人？他们不过是听见了清伊的一声叫唤才过来的。陌言刚刚那么一说，就是想要他置身事外。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呐！
陌言艰难的翻身跪在地上，对着众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佛祖在上，有天地为证，求父皇，还陌言……一个清白！”
陌言在最恰当的时候晕倒了。
－－－－－－题外话－－－－－－
陌言坎坷的身世慢慢浮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