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显山露水（1 / 1）
轩王府的马车驶进了皇城，陌言掀开轿帘，神情有些落寞，车中的人，皆在闭目养神。
年节将至，唐曦紫在将自己的嫁妆“退”给她后，已回皇宫。她临走时，特往蒹葭轩里转了一遭，笑着说：“再会。”
唐曦紫笑起来，眼角的紫菀花似乎也随她而动，妩媚之极。
楷模郡主走后不过数日，夜轩暮也要带着她，江寻和洛汐韵入宫。还有三天即是年节，今日入宫比上次是要热闹不少。这里停着的马车，少说也有四五十辆。
其中有一辆，似乎是皇宫御赐。
“那辆马车好漂亮，里面坐的是谁？”
“回王妃，是顾丞相和他的两个女儿。”洛汐韵随着陌言看了外面一眼，很恭敬的回答道。
“两个女儿？”
“顾丞相有一子两女，大女儿是天下皆知的第一美人顾若之，小女儿顾苒之是个淘气性子，酷爱女扮男装，据说，从小到大，已经离家出走了十五次。”
陌言暗暗付到，这次入宫，似乎目的不简单。不仅是皇族亲眷，似乎还来了很多有才气的年轻貌美的女子。要是放在西羌发生这种事，就只有一种可能，白煜要选妃。但是，在东夷……
王府的马车已停，陌言放下轿帘，正欲下车，却听见车外两姐妹的对话。
“这次的年节秀艺，一定是姐姐第一。谁叫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能得到皇上亲口的一个许诺，就等于得到了一张空白圣旨。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就不天天逃课了，有了这道空白圣旨，看爹能把我怎么样？”
“三丫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次秀艺大多都是未婚的东夷贵族女子，怕是皇上要暗暗的给二皇子，三皇子选妃呢！”
听这对话，看来，这是丞相家的两姐妹。
“下车了！”
她听墙角听的太入迷，没见着这人全都下了车。
夜轩暮很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给她。她犹豫了少许，亦是伸出了一只手。好巧不巧，刚刚与丞相家的两位小姐打了个照面。
本应要行礼的两位小姐，却是无视他们的存在，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因没见到传说中的第一美人，陌言有些失望，可是，耳畔忽然响起的极具魅惑的声音，却又让她不得不打了个颤。
“王妃可是很想得到那张空白圣旨？”夜轩暮略弯下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一股一股的热气，弄得陌言耳根痒痒的，想伸手去挠，却又不能。
“是，可惜臣妾不会舞，不会琴瑟，怕是王爷要失望了。”
“本王相信，这次的魁者，一定会是王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叨扰了皇兄与皇嫂的耳鬓厮磨。”
一袭绛紫棉袍，金线暗绣了云纹，腰间别了一块翠色暖玉，夜轶枫信步走来，不仅无视江寻和洛汐韵的行礼，反而出口就是打趣她。
“有吗？本王是从未见过皇弟不好意思。”
夜轩暮回了他一句，有些不悦的向前走去，陌言却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夜轶枫眨了眨眼，然后伸出一根食指，往地下指了指，便快步追向夜轩暮。
又进紫宸殿，有些感慨。
若不是上次在这儿，江寻给夜轩暮下了药，怕是现在的局面，就不是这样了吧？趁着众人梳洗之时，君陌言偷偷出了紫宸殿。
刚刚的空地上，果然夜轶枫还在。
“皇嫂背着皇兄约会轶枫，轶枫不胜惶恐。”
“既然你敢留下，就表示你的惶恐并非不胜。”陌言对着满是轻佻神色的夜轶枫，起了戒备之意。他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东夷皇宫可是禁赌？”
夜轶枫摇摇头，又点头。“没人敢在皇宫里开赌局，但是，也没有明文规定。若轶枫没有猜错，皇嫂是想在秀艺之事上开盘吧？”
“没错，年节就在三日之后，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入宫，宫里不少嬷嬷太监也是存的有些银子，只要你二皇子做东家开赌局，一定不会缺少人下注。但是，一定要暗暗的进行。”
陌言一直盯着夜轶枫看，不敢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
“皇嫂，今年最大的赢家有四个，顾若之的琵琶舞，唐曦紫的七弦琴，江寻的蝶恋花，洛汐韵的碧箫……”
他的桃花眸生的很漂亮，尤其是一笑起来的时候，难怪京都里那么多女子想嫁他。
可惜了这笑，却有些不怀好意。
陌言仰头看天，她不喜欢外露，却也不喜欢被人看不起。
“再设一个注——轩王妃。这场秀艺的顺序，可是谁来安排？”
相信这件事要是由君陌言经手了，怕是，会分外的精彩。
“这全权由我负责，皇嫂有何见解？”
“第一让顾若之出场，第二是洛汐韵，第三是唐曦紫，第四是江寻。其次，就让其余的小姐们上场，最后，让我出场。”
夜轶枫瞬间恍然大悟。
让最优秀的四人先后出场，有效的打击了其他人的信心，让不少有可能一鸣惊人的世家小姐，彻底失去信心。而第一和最后的位置，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箫音虽然音色柔美，可是比起琵琶却又差了一些，更何况顾若之的琵琶舞，不仅是琵琶弹的极好，舞姿更是绝妙，那么洛汐韵必败。顾若之一直是唐曦紫心上的疙瘩，唐曦紫虽然貌美，却又差了顾若之一分，先见着顾若之的倾城，又见着刚刚洛汐韵败给了她，必会心气浮躁，如此一来，又怎可能弹的好七弦琴？江寻先前曾栽在唐曦紫的手上，对她本就有几分忌怠，又见着顾若之的美——起舞之人，自信一旦受挫，又如何能做到倾城？
如此一来，顾若之基本上就是必胜无疑。
所有人一开始看到酣畅淋漓，可是又看了十几场的平淡无奇，急需一个与众不同的压轴好戏——若是君陌言把握的好，那么，胜算比起顾若之还要大上几分，她是在和这些人，玩心理战术。
“皇嫂冰雪聪明，轶枫自叹不如。”
“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所有的事还是要二皇子来操办。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成，可好？”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赚多少，完全就要看夜轶枫的能力。若此次能发上一笔横财，那夜轶枫，未尝不可与夜轩暮一争天下。
“行！皇嫂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皇兄好等。”
三日，陌言都很安静的紫宸殿中研磨。从焦墨到淡墨，总共研了七种颜色，皆是清一的墨色。并非是她不想用其他颜色，只是若是一不小心用洒了，反而弄巧成拙，不好料理，不像这墨色，蘸水即可。
“公主，这种布，可是你要的那块？还有，衣服，鞋子，画笔，长绫，八个圆形小水槽，这个屏风架子，以及这个十尺的铁线。”
这种料子的布耐染，有点像雪浪纸，很适合作画。
“今晚，紫苏会进宫，到时候你们听我吩咐，用着固定在布上的铁线举起画布，平铺到屏风上。到时候，记得让紫苏带一些上次我研的特殊荧光粉。”
正当她在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那夜轶枫又来了！
“皇嫂，你要干什么！天啦！”
夜轶枫一进来就是惊呼，“皇兄也不管你！真是奇迹！”
“他已经带着那两位美人先走了，整个紫宸殿里就我一个人。”
她的语气中不难寻一点落寞的味道。
“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吧，皇嫂？顾若之有了一千六百多注，洛汐韵和唐曦紫都是一千注左右，江寻稍少一点，八百注。至于皇嫂，你目前一注也没有。”
陌言一边听着夜轶枫在那儿说，一边继续整理着她的东西。
……
见着二皇子和轩王妃一起入殿，众人虽然吃惊，却也不好说什么。
今日是年节，是一年之中最重大的节日。过了今日，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这个宴会摆的甚是隆重，是按照国宴的标准来摆，共上了一百零八道菜。就连像君陌言这样能吃的人，也都有点感到撑了。吃喝了一阵，宴会上就只剩下不少喝的半醉的男子，至于女子，放眼看过去，就只剩丞相家的三小姐和轩王妃。
“皇嫂，你确定你不要准备吗？”
陌言小酌一杯，对着夜轶枫的方向，脚晃了晃。
夜轶枫脸色一白，君陌言的那一脚，不是开玩笑的。不如看着上面。
终于到了秀艺的阶段，那些喝的半醉的人，见着顾若之出场，不觉酒醒了三分。
那顾若之一身白衣，怀抱琵琶，款款走了三步，右手轻拨了一根弦，一个美妙的颤音，像溪水轻触岩石，随即，一曲妙音倾泻而出。她身子缓缓向下倾，后脚微微勾起，抬起头来，真是一张美的无可挑剔的脸。略施脂粉，顾盼倾国。
身形一变，她竟能做到反弹琵琶！
一时间掌声雷动，叫好之声络绎不绝，就连皇上也是抚须道好。众人无一不为之震撼。
众人正在亢奋之中，箫音淡淡的响起，起初很柔和，缓和了众人刚刚的那股震撼之意，就在众人心神已感平和之际，忽然洛汐韵起了一个高音，剩下的半支曲子，犹如星河泻于九天，气势磅礴，台上那抹浅黄色的身影，若能在吹箫之余再舞上一曲，定不输于顾若之。
相较之下，唐曦紫的抚琴之姿，稍不及于前面二人。只是，包括君陌言在内的所有人怕是都轻看了洛汐韵。
众人都还在诧异，忽见台上江寻，一件浅粉色的霞衣，勾勒出她的窈窕之姿，一出场，便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双手展开，真是犹如一只翩翩蝴蝶。身形变换，莲步轻移，顾盼神飞之间，当真有一只蝴蝶对花朵的不舍之情。
等着四人秀艺完了之后，有人感叹，有人欢喜，看来，在座的，基本上都下了注，只是最后，你们就笑不出来了！只要不出意外，今日她定可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