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巧施计(1 / 1)
入夜后的蕃人坊格外热闹,茶楼酒肆人满为患,丝竹声隐约传来,叫卖声此起彼伏,蛰伏一冬的阴冷寒意被初夏的温暖舒适一一驱散。
烟雨楼内客似云来,高朋满座,酒香阵阵扑鼻,幽远绵长,精神为之一振。店小二穿行其间送酒上菜,忙得满头大汗,却仍是笑容满面,周到有礼。店内搭有一人高的台子,一波斯舞娘身着金色纱裙翩翩起舞。
那白晃晃的腰身如水蛇般扭动起舞,金色纱裙欲遮还露,酥胸起伏,一览山峰陡峭,尽在那一道悬崖深沟之内。
芙蓉面,杨柳腰,酥了离人的魂,迷了酒客的心。
席沐儿提起裙摆抬阶而上,立在店堂口淡淡扫了一眼,清洌卓然的气质与满堂世俗的喧嚣格格不入。
有几名眼熟的大食香料商人也在店内,都是尹瑞接洽的客商,出手十分阔绰,给的佣金也比别家多了不少。但他们在泉州采办回程货物时,不论价钱,只要精致珍稀的物什。她曾听尹瑞说过,若是能拿到贡品,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现下见他们仍滞留城中,沐儿心中甚喜。绸缎庄的布匹即将完工,她可要好好盘算买家。
她敛了敛,朝小二微微颌首。
跑堂的小二顿了顿脚,转身向她跑来,“这位姑娘,您是打酒呢还是……”
还未等小二说完,身后的小松澈也冷眼一瞪,那小二硬是把话咽了回去,讪讪地退了下去。
沐儿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别吓着人。”
小松澈也抿了抿唇,退至暗处,如同隐形。
“小二,我找瑞羽姑娘。”沐儿缓步前行,目光落在一排酒缸后面忙碌的女子身上。
她笑容明媚,一袭绛紫色襦裙将她高挑玲珑的身段衬得人比花娇,如海般湛蓝的眸子妩媚流转,酒光粼粼,映上她娇艳面容,竟如镜花水月般撩拨人心。
瑞羽打酒的手停了停,望向门口一身素淡的沐儿,敛了笑容,走过来。
“妹妹什么时候来的,快请里面坐。”她热络地招呼,“听闻妹妹大病了一场,身子可大好?”
沐儿眯眼一笑,跟着她上了二楼雅间,随口答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六爷过于担心了,门都不让我出,总是守着我,怕我有个闪失。”
在前头带路的瑞羽闻言一滞,旋即展露灿颜,“如妹妹所言,六郎为人霸道专横,但是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妹妹是他的救命恩人,六郎必定是关怀备至。妹妹可千万别怪他。”
进了雅间,沐儿也不拘礼,款款落座,一扫脸上的淡漠,堆起亲昵和暖的笑容,“我怎么会怪他呢?我这是怕姐姐许久不见六爷,心生牵挂,特地找姐姐聊聊。免得姐姐胡思乱想,错怪了六爷。”
沐儿看似无心,实则句句直戳瑞羽的痛处,又摆出乖巧讨好的模样,叫她一口闷气卡在胸口处,不得纾解。
“妹妹说哪里话。”瑞羽斟了杯茶递过去,“若不是有妹妹在,六郎怎会如此安然。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倒是。”沐儿接过抿了一口,抬眸狡黠一笑,抓住瑞羽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娇嗔道:“姐姐不怪我便好。等得了空,我叫六爷来看姐姐,可好?”
“便听妹妹的。”
沐儿长睫微颤,垂眸抿唇,一副温婉可人的娇羞模样,“天色不早了,我不便久留。若是六爷发现我偷溜出来,指不定又是一顿脾气,还连累那些流冰台的暗卫。”
目的已经达到,点到即止,否则就是卖弄了。
瑞羽眸光黯了下去,客套地与她告别。
沐儿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嘟起唇,“瞧我,又乏了。”
瑞羽烦躁地应付着,见她下了楼,便走向隔壁的雅间。
“六爷。”她面容微僵,眼帘低垂。
蒲师蘅手执酒壶,眼皮一抬,眸光凛凛,“澈也可在外面?”
她走到窗边,掀开看了一眼,“他在。”
“那便随她去吧。”他放下酒壶,似乎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二人的对话一个不漏都进了他的耳朵,心中隐约不安,想追出去问个究竟,却堪堪压下,问她道:“近来生意可好?”
“还算过得去。”瑞羽走上前,往空杯续酒,“仰仗六爷的抬爱,烟雨楼才能独树一帜。”
他执起酒,仰头饮尽,摔杯冷道:“嗯,你还记得最好。以后若是没有我的亲笔手书,就算是我身边的人,你也不必理会。”
“瑞羽不知六爷何意?”瑞羽的手微微一抖,酒壶险些脱落。
“现下局势混乱,府中也颇多纷扰,我不想横生枝节。”蒲师蘅抬眼,眸光沉似寒潭,“你该明白,当初我看中的是你的伶俐通达。有你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幌子,我省了不少的麻烦。而你从中亦是获利颇多。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
那些所谓山盟海誓的传说,不过是他的又一个各取所需。原以为,这个传说会一直流传下去,直至他扬帆离去的那一日。没想到会是如此没有悬念地结束,只是为了讨好他人生中迄今为止唯一的意外。
“敢问六爷是否找到另一个幌子?”瑞羽定了定神,唇边蓄起笑意,提壶斟酒,试探道:“席沐儿似乎很得六爷的心?”
“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就要学会闭嘴。”他面沉如水,倏地立了起来,“席沐儿不是你能招惹的。上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后绝不可再自作聪明。”
“今日之事又有何说法?”瑞羽美目流转,眸中水雾氤氲,楚楚可怜,“六爷特地让她来我这炫耀的?”
“她不过是个孩子,你何必跟她计较。”蒲师蘅想起沐儿方才那番话,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赞赏之余又愁肠百结。她今日之举无非是主动挑事,等着瑞羽向他哭诉告状。而以他对瑞羽的感情,必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此一来,她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她还是想走!这一体认让他有一种莫可明状的失落,如同夏日午后的狂风大作,以为会是一场凉爽透彻的热雷雨,却只闻雷声不见下雨,空欢喜一场。
她的安静和顺从,从来都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让人心安。看似妥协和服软的背后,是她处心积虑的酝酿下一场翻天覆地的反抗。她的反抗不是头破血流,不是哭天抢地,而是踩在你的软肋上,叫你不得不丢盔弃甲,心甘情愿地接受。
她是如此地倔强,认准了便不会轻易回头,想来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好不容易铺好的路,总会有意外发生,让她不得不重新来过。一思及此,蒲师蘅不免想到自己这一路风尘,虽是繁华如梦,对酒当歌,却止步于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艰辛苦涩只有他自己知晓。倘若可以,他会选择在海上漂泊,永不靠岸。而席沐儿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如何面对那些未知的波折和风浪。
回到府中,已是二更天。月亮躲进云层,隐约可见清辉朦朦,天上没有星星,浓重的黑幕无边铺展。
夜风微凉,隐隐有清浅的荷香飘来,夹着夏日艳阳散去后的泥土热气,抚去心中复杂的烦躁。
蒲师蘅凝神静气,略显疲倦地推开房门。
自从伤好后,他换回之前的卧房,席沐儿搬到了隔壁去住,不再鸠占鹊巢,公然以女主人自居。似乎害怕再一次与他祸福相依,存心撇清与他的关系。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却没能更早一点明白。或许在他心中早已了然,却自负地以为以他今时今日的能力,完全可以护她周全。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何况把席沐儿关在灶房三天三夜不管不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大人。
他没有掌灯,褪了外袍,除了鞋袜,摸黑上了榻。
头还未触及枕,他便警觉地跃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卧榻之侧,单手扼住那人的咽喉,“谁?”
他不自觉地蹙起眉,惊讶那人的脖颈竟如此的纤细,一只手掌便能牢牢掌握。指尖的触感光滑细腻,像是上好的绸缎料子。
此时,月亮挣脱云层爬至中天,清辉从天窗透了进来,不偏不倚地照在那人的脸上。
蒲师蘅吃了一惊,手上力道顿减,拧眉怒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席沐儿抚着脖子坐了起来,被他掐过的地方泛着红晕,她身上仅着一件亵衣,松垮垮地斜挂着,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我是六爷的典妾,为爷暖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爷觉得呢?”
“哦?”从最初的吃惊震怒渐渐回复平静,蒲师蘅不置可否地注视她那张无懈可击的娇俏面容。经过数日的静休调养,她的脸丰腴了不少,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酡红,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水微澜,唇瓣微启,光泽盈润,如同春日摘采的莓果,诱人品尝。
他侧过头,双腿一转,坐在床沿背对着她,沉声道:“出去。”
席沐儿如同没有听见似的,跪坐在他身后,小手爬上他坚实宽敞的后背,慢慢攀至他平坦的肩膀,生涩地抚触,“不出去。”
那只手毫无章法地来回移动,不得头绪。蒲师蘅也不拒绝,阖了眼,任由她去摆弄。脑海中闪过她那弯粉嫩可人的唇,呼吸一紧,喉结上下滚动。
“六爷……”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后,那只小手微一借力,她整个人便覆在他的背上,柔软的身子贴着他,一双手趁机钻进他的亵衣,在他胸膛游走,“六爷,就让沐儿服侍您吧。”
诚然,蒲师蘅并非谦谦君子,行船在外的日子苦闷难熬,每每靠岸,他都会纾解一番,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有时候甚至会疯狂地放纵。来到泉州后,为了赢得蒲家上下的认可,他谨守回回人的清规戒律,张驰有度,但他绝对不碰蒲家送过来的女人。久而久之,倒也没有太大的欲望。
只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不需要。
一股熟悉的燥热自小腹上涌,热浪翻滚,一点一点地蚕食他强大的自制力。胸前那只小手仍是慌乱地动着,动作轻浅,不是撩拨却更胜撩拨。背上贴合的柔软是未曾完全发育的娇小柔嫩,那似有若无的磨蹭,如同她那双闯祸的手,挠得他呼吸急促,身上尽是团团小火苗。
她的生涩和稚嫩,犹如世间最烈的春+药,瞬间淹没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