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三年之前，圣诞节，续（1 / 1）
忍足侑士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每落到身边正努力全神贯注给苹果削皮的夏延身上，就忍不住对她露出耀眼的微笑，数次之后，夏延终于本性暴露，挥舞着手里的削皮刀就喊道：“侑士，有那么搞笑吗？！”
把她手里的小刀夺下来：“危险——夏延。”他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夏延，不搞笑。请相信我，这是我第一次在圣诞节这个美好的节日有大哭的冲动——”视野里的女生脸色一变，“——虽然还没有完全崩坏，但确实，也离崩坏不远了。”
弄丢电影票、地上随处滚动的水果、覆灭的饮料，刚刚他换衣服时，夏延竟然还很小白地闯了进去……要不是看在她红得堪比探照灯的脸和比他这个被吃豆腐的人还要尴尬的神情，忍足侑士绝对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这个圣诞节，就是在她这一连串蓄意而又精致的手段中设置了一个又一个陷阱，最终目标就是——让他走.光……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夏延已经窘到说不出话来了。
“侑士——”
“嗯？”他伸手把夏延手里的刀和水果都接过去，“让我来吧。”
指节分明的手握着削皮刀，动作伶俐流畅地给苹果削皮，一截长长的、没有中途断掉的苹果皮落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呢……嗯，我是说，你为什么……”
含笑看了她一眼，忍足侑士装作凝眉思考的模样，手里的动作停了一停，半真半假地说道：“大概是我的所有前女友——所有，都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不能让我安心的吧……对，和她们约会时间一长，就容易厌倦，原本的喜欢也就随着时间流逝。但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对未知恐惧的挑战啊——哎，哎，你打我干嘛，笨蛋——”
他赶紧把手里的小刀放到茶几上，笑着微扭上身，把后背晾给她拍，“知道最可怕的恐惧是什么吗？就是未知——永远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干什么，这还真是我最好奇的——”
夏延抿住嘴，看着他熟练地把苹果分块放在琉璃果盘里，用牙签戳起一个递给她，才站起身去厨房的水池边洗手。
夏延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甜滋滋的。之前萦绕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却一直没有找到解答。她越来越喜欢他，却不知道他的心意。接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事无巨细的温柔，明明很贴心，却也在时时刻刻告诉她一个事实：忍足侑士是经历了多少女伴的陪同训练，才能如此了解女孩子，明白女生的心理和需要。
她看不透他那双深不可见底的眼睛，被屡次被他看穿。她一张口，他就能猜到她接下去想说什么。
就像这一次，忍足擦干手后重新坐下，把眼镜摘下放在茶几上。她刚想说话，就被他微笑的话语打断了。
“好吃吗？”
“嗯，你——”
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直望进她的心里。
微凉的唇瓣贴上他的，热度一直席卷到她的嘴里。他口腔里也带着苹果香甜的味道，趁她不注意却把她刚刚咬进嘴里的那一瓣果肉偷了过去，直起身一本正经地嚼了两下，微笑道：“真的挺甜的。”
“喂喂，想吃就自己拿啊，干嘛和我抢——”
嘴巴再次被堵住，夏延被忍足侑士拥住轻轻放倒在沙发上。看着夏延瞪得大大的、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忍足忍不住笑着提醒：“夏延，接吻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
“哎？”
“还有，都亲了那么多次了，你的吻技还是很糟糕啊。”
“我——唔——”
忍足按住她的肩膀，把脸埋在夏延的肩窝处，闷声道：“夏延，别动——”
“嗯？”夏延右手摸着他的头发，“怎么啦？”一边还想坐起身。
施加在她肩头的力度变大了，“别动——”
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夏延羞得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在地上挖个洞把脸埋进去。可是，不管是在忍足侑士有力的钳制下，还是此时情景根本不适合挣扎，她只能把脸撇到一边，直视着米褐色的皮质沙发。虚度三十多年，她的确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忍足侑士，他——那啥，有冲动了？
过了半晌，夏延好心地提供帮助：“要不，你想一想迹部景吾的脸？”
在她吐出迹部景吾大名的时候，忍足侑士已经忍不住笑倒，侧身躺在她旁边：“夏延，多亏你——你应该要祈祷以后我看到你，不会再想到小景。要不以后我们独处，得多别扭啊——”
以后？一直拉着手往下走的“以后”吗？
“那个，侑士。”夏延侧过脸，和忍足侑士鼻尖对鼻尖，对方呼出的气把他们各自的睫毛都吹得一掀一掀的。
“嗯？”
“你以前……有没有发生过……那啥？”
“那啥？什么东西？”忍足侑士挑了一挑眉毛。
“哎呀，就是那个——”她目光往下意有所指地一撇，又快速收了回来。
弄清楚她在指什么，忍足侑士忍不住用额头碰了夏延的脑袋一下，哭笑不得道：“你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还都是未成年，好吧？”
“未成年也不是不可以——”
“夏延，你以为我是什么，禽兽吗？虽然换女友换得多，但都没有发展到滚床单这一步——不过要是你愿意，我也未尝不可。”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真的有必要听听外面对我的传闻了，好像迹部雨音认识我没多久也念了一句什么‘一夜一风流’的歪诗……还有谦也那个小子，没事就乱造谣……这些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愿意，他也未尝不可？！
夏延刚刚降温的脸当即再次升温，立刻想要坐起身来。忍足把她牢牢扣在自己怀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夏延，都闹腾了大半天了，累不累，休息一会吧？”
“哎？可是，沙发——”
“沙发够宽，只要你不乱动把我蹬下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哎，不过今天都差点被你看光了。以你的脑子，再多伤害我一次也情有可原——”
夏延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忍足顺势在她细腻的手心亲吻了一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休息一会吧，晚上我们再出去逛逛。”
夏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幕已经灰暗。从窗外照进来的高楼霓虹灯光隐约勾勒出忍足侑士的轮廓。慢慢地伸出手，她沿着他脸部的线条往下抚摸，手指细细描绘着他细长的眉毛，阖上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睡着时还微微上翘的嘴角，褪去平时笑容的玩世不恭，比最简单质朴的白色还要纯净三分。
正自怔忪，忍足侑士的眼睛忽然半睁开，收敛着窗外扫过的所有光芒。嘴角的弧度拉大，声音低沉，微微有些暗哑，却比音质最好的低音小提琴还要悦耳动听：“夏延。”
夏延没有回应。她从没有见过刚睡醒的忍足侑士，明明还是一名国中生，微笑却能如此慵懒又性感，他的笑容和喊她名字的那两个字，就像蜂蜜一般甜美又亲密，不由分说就把她卷进粘稠的漩涡，呼吸之间都是甜甜的味道，一丝一丝侵占了她的所有细胞，浓得化不开。
“夏延——”他凑上前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发什么呆？”
侑士，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刚开口，她就发现嗓子有点哑，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轻咳两声，低声说道，“侑士，起来吧。”
圣诞夜并没有浪漫得下雪。
黑夜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街上都是甜蜜得冒泡的情侣，一对对在他俩面前经过。忍足侑士扣着夏延的右手站在公寓楼门口。夏延的左手伸进口袋，眼神怪异地盯着忍足侑士。
“侑士，我有一件事和你说，你别生气啊。”思考了一会，她小声开口道。
“嗯，什么？”
“那个，刚刚穿外套的时候，我发现——”她把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我发现了这个——”掌心托着的，赫然是两张电影票。
忍足侑士的眼角默默一抽，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捶胸顿足责问上苍，手冢夏延这个特殊物种是如何被造出的冲动，叹气般地说道：“夏延，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真的……五体投地。”他摸着夏延的头顶，“我还能说什么呢，笨蛋……都已经发生了。”
拉着夏延走了好几步，他才想起来般叮嘱道：“以后这些事情，不如交给我打理吧，夏延，你只要负责享受就好了……”
在别人听起来，这是一句绝对情意绵绵的情话，但夏延一清二白地了解到这是忍足侑士对她能力的咋舌，以及，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