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终要还（1 / 1）
语薇哽咽地看着母亲：“娘，该我们还给她的，就还了吧。不要再杀人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杀人算什么？你以为华凌就没杀过人？你以为他进相府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要不是为了你，我早杀了他！都怪我心软，想着我自己从没得到过爱情，想让你在进宫之前开心一些。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杀了他！”
语薇挡在母亲前面，含泪跪下道：“您先杀了我吧。”
赵玉恨铁不成钢，再不言语，甩了衣袖，绕过语薇便走。为今之计，必须立即进宫见萧皇后。
赵玉回到清风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进房打开衣箱，掏出一样东西放入袖中，出得厅来，唤张忠道：“我有事进宫一趟，你叫黄妈立即放下手中活计，随我进宫。”
“是。”张忠迅速退下，直朝厨房而去，叫出黄妈，低声耳语一翻。黄妈点点头，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立刻解了布襟，奔向清风居。
黄妈约五十有余，一身粗布灰衫，非常朴素，一双手因长年伙厨，粗糙坚硬，指关节有些已经开裂，但这些丝毫不妨碍她面容清秀，眼神沉着，年岁虽大，身手却甚是矫捷。
赵玉带了黄妈，没有径直进宫，而是先去了锦绣坊。
破军王冲并未现身，候在二楼的是副将黄勇。这黄勇原是随丞相出使燕国的护卫首领，因有功晋升为王冲的副将。他见到赵玉，递过一封信函，道：“夫人，此地不能久留，黄勇先行告退。”
赵玉点头，将袖中东西拿出：“把这个转交给将军。”
黄勇接过，顿首。从窗子翻出。
信封用蜡封着，封口一个火红的虎印彰显着这封信的不同。这是王冲发出的危急信号！赵玉迅速拆了信封，信纸上潦草地写了两行字：叠翠峰之行被逍夜拦截，请公主务必小心！
逍夜！姜无缺隐忍多年，此时出手，难道他有了必胜的把握？！不行，现在还不能摊牌，我必须要让语薇当上秦国的太子妃！成为大秦的皇后！
赵玉一咬牙，匆匆下了楼：“黄妈，要快。”
黄妈一路跟在轿子后急跑，两手交握，指关节泛白，脸色更白：该还的终于要还了。
坤和宫
萧皇后端坐在凤椅上，象征着皇后权仗的凤冠高高地戴在头上。一双丹凤眼含笑，薄薄地嘴唇里吐出悦耳的声音：“丞相夫人可真是难得一见，今儿本宫大长面子了。”
赵玉跪在下首，低头道：“臣妾顽疾难愈，不能时时进宫拜见娘娘，请娘娘恕罪。”
萧皇后笑道：“好啦，本宫知道你见不得人多。其他人都退下去吧。姜夫人快请起。赐座。”
赵玉坐下后，指着跪在地上的黄妈道：“不知娘娘可还认得此人？”
萧皇后眯起了丹凤眼：“抬起头来。”
黄妈慢慢抬起了头，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大胆直视着萧皇后：“萧贵妃安好。”
“大胆！”萧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叱道，便欲下来掌嘴。萧皇后摆手制止了她，缓缓站起了身，“是你！原来你还活着。”
萧皇后突然咯咯笑出了声，转头向赵玉笑道：“没想到你手上留着这么一手好棋。”
赵玉恭谨地回道：“臣妾不敢。好棋还是死棋，全凭娘娘一句话。”
萧皇后大笑：“你的来意本宫已经猜到了，定如你愿。”
赵玉起身跪下谢恩，再没看黄妈一眼，转身出了坤和宫。看着宫外的天空，长吁一口气。
听风轩
昨晚，华凌思忖良久，冒险出府找到刘老根，一同进入林记见了师傅。他以为，师傅定会原谅他的苦衷，赞同他的计划。
华凌跪在师傅面前，真诚地祈求：“师傅，弟子从未求过你。今天求你一件事。”
师傅走到他身前，什么话也没说，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华凌试图再试一次，出声道：“师傅，她是无辜的。”
师傅冷冷地说：“既然知道她是无辜的，就守好你的本份，她才不致因你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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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竹林萧瑟异常，竹枝横肆里斜出，朝着天空张牙舞爪。透过这些竹枝，华凌一眼便望见了燕窝，那个他亲手做的燕窝仍然坚固地躺在林梢，终究不过一个空巢。
华凌嘲笑地收了视线，缓缓出了竹林，进了听风轩，却见语薇静静地坐在桌边，见他进来，朝他嫣然一笑：“华大哥，要不要陪我喝杯酒？”
华凌看着她，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抚她的脸，心里轻唤：燕儿，燕儿。他对语薇笑道：“好。”
语薇起身斟上一杯，给自己的也倒满，眼睛闪亮：“华大哥，语薇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喝而光。
华凌将酒杯放在嘴边，看着语薇闭眼喝酒的样子，凄然一笑，将酒倒入了喉咙。他清晰地感觉到酒顺着喉咙，经过胃，进入他的四经八脉。华凌没有运功抵抗，微笑着道：“好酒。”
语薇再次倒满两人的杯子，举杯道：“华大哥，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当初神燕中毒，是我嫉妒生恨，让阿四偷偷下的毒。”
华凌仰脖喝干，轻声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身上的碧落草也是你自己下的毒。”
语薇泪盈双眼，嘴唇轻颤，无语将酒喝下，重新满上。
如此一杯又一杯，直至酒壶见底，华凌方才匍倒在桌上。语薇痴痴地看着他，叹道：“华大哥，你不要怪我。”
她扶起华凌，将他放在床上，为他脱去衣衫，盖上了被子。手细细地抚过他的脸，最终放到了自己的领口，轻轻解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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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冬雨，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开灯的房内光线昏暗。
华凌睁着两眼，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得如此痛苦。他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力，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她，只能用此种方式，他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渴望权力和力量。华凌侧着身，看着语薇的侧脸，轻声道：“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虽然我不能给你爱情，不能给你皇后之位，但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背着身的语薇紧闭双眼，两行泪顺着眼角滚落在枕上。华凌伸过手，轻轻地把它们擦干：“我现在就进宫面圣，请他为我们赐婚。”
小翠守在听风轩门口，见语薇仍未出来，止不住含泪跺脚道：“我可怜的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