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行泪(1 / 1)
当逍夜站上竹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图画:一只燕子肚子朝天,翅动脚踢,正在燕窝里对天呜咽,不时骂骂咧咧。
“为情伤心?”
“你明知故问!”飞燕迅速翻转起身,瞪着逍夜说,“不要以为你不杀我了就可以随便羞辱我!没一个好东西!”
逍夜笑了笑:“这么尖锐。”
“看着语薇对华凌投怀送抱,难道你一点也不伤心?又不是圣人。”
“伤心?她是我的小姐,我有什么好伤心的?”逍夜笑道。
“小姐算什么,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你喜欢就追啊。”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逍夜咀嚼着这句话,“你那里的观点?”
“是啊,只要还没注册结婚,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至少自己努力过,不后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逍夜摇了摇头:“太迟了。”
飞燕想着自己不知何时能穿越为人,等到那一天,说不定他们都结婚生子了。她也叹了声:“是啊,太迟了。”
四目相对,逍夜说:“至少他还为你做了这个燕窝,难得有心人。”
飞燕懒懒地躺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用翅膀抚着窝边,“逍夜你知道么?燕子从来只在林梢驻足,从不筑巢。因为它知道这儿是只能短暂地休息一下的,是无法筑巢的。它需要的是一个能筑巢的地方。”
逍夜沉默,看着飞燕:无端从人变成了一只燕子,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该有多坚强,才能战胜这恐惧和寂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也许会有奇迹。”说完起身而去。
奇迹?不会再有奇迹。这两周来,只有晚上才能碰上他,想好好与他说说话,他却总是沉默以对,他眼中已经根本就没有我!
不知是不是被逍夜传染,飞燕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明知华凌已回,却不想下去,只想窝在这里,看云起云灭。
华凌就站在竹林下,抬头忘着他亲手做的燕窝,那燕窝里有一个被他伤了心的女子。她只想要一个能筑巢的地方,而他却给不了。
华凌左手渐渐握紧,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师傅只是让我发誓不能对女子动情,可是她只是一只燕子。。。。。。不,不,那明明只是燕子的躯壳,装着一个女子的灵魂。这些痛苦,本就是该我一个人承受的。越痛苦,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才会越舒服一些。
左手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华凌丝毫不觉得痛,他痴痴地站着:就这么陪着也好。
一滴,两滴,三滴。。。。。。雨水打在华凌脸上,渐渐密了起来。
夏末的雨总是喜欢在午后突袭,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被伤了心,哭几声就会转笑脸。但今天这孩子肯定是非常伤心,他哭了很久,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飞燕用翅膀紧紧抱住身体,把头缩在里面,任那雨水打在身上。实在痛快!来吧,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只手轻轻地伸过去,遮在她的上方,替她挡住了雨。
飞燕将头伸了出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讷讷地说了句:“你湿透了。”
“回去吧。”
飞燕微微点了点头。华凌轻轻地把她拢到掌心,放到胸口,如护着至宝,飞身而下。
飞燕一动不动,任他把她放到床上,当他拿出手巾准备替她擦干时,她本能地伸翅推开:“不要。”
华凌心中大恸,稳了稳心神道:“这手巾是我娘留给我的,除你我之外无人用过。”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飞燕只觉心中绞痛,她哽咽地问:“华凌,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心里有我,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我不奢望拥有你全部的爱,我只要你分一点点给我,也不行么?”
“对不起。”华凌慢慢地擦干飞燕身上的雨水,他擦得很细心,很坚定,很温柔。
飞燕问道:“为什么?”
华凌看了眼屋顶,收起手巾,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不能违背誓言。”
那你为何对语薇就可以?借口!全都是利用我的借口!飞燕绝望地想,再也忍不住,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沉声说:“出去。”
华凌转身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房间,在外间静静地坐着,直到天黑复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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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冷雨最是伤身,爱人的无情最是伤心。
飞燕直直地瞪着账顶,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着:罢!罢!罢!老天,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让你如此惩罚我?一次不够,再来一次,是否我生生世世都要这样痛苦下去,永远得不到我所爱的?我只想有一个爱我的人,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让我知道他爱我就已足够。这个要求很奢侈么?
一团蓝光静静地浮在不远处,蓝光中慢慢透出一只手来,又慢慢缩了回去。蜡笔小仙抚着胸口,脸上有一丝忍耐的痛苦。就快了,你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飞燕告诉自己:一定要睡着,必须要睡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无力睁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一双脚无声无息地停在床前,不移,不动,足有半个时辰。接着,脚尖艰难地动了一下,又一下,最终坚定地向外走去。
过了一会,又有一双脚轻轻地走来,鞋面还是湿的,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脚印。它们没有在床前多停留,然后它们的主人设法让飞燕张开了嘴,灌了些东西进去。小心地做好之后,它们便迅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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