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布达拉宫的传说（1 / 1）
半年后。
B省。
顾琛走进邹家大门，邹雨繁头一个迎上来，笑眯眯的样子：“工作狂终于舍得提前下班啦。”
顾琛挑眉：“那我应该晚点来？”
说着走进客厅，对坐着的邹父邹母说：“伯父伯母最近好吗？”
“好，当然好。”两位老人同样是笑眯眯的样子。
也难怪他们这么高兴，再过一个月，就是邹雨繁和凌子谦的婚礼，唯一的宝贝女儿终于出嫁了，做父母的自然是欣喜非常。
邹雨繁这次回来B省，就是专门安排婚礼的事宜。
“凌子谦呢？”顾琛问，“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过几天才会到。”
顾琛陪着邹家二老说了许久的话，离开的时候邹雨繁出去送他，要结婚的女人总归是不一样的，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掩饰不住的笑容和幸福。
邹雨繁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打过赌，我说你一定会比我先结婚，你偏说是我比你先结婚，最后我们约定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就包80万的红包给他，你可不能赖账。”
“多少年的事了，呵呵，你还记得。”
“这么点小钱顾大帅哥不会拿不出来吧。”邹雨繁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在他面前却总是像当年与他相互掐架的小女生。
顾琛笑道：“我可不敢赖。”
顾琛坐进驾驶座邹雨繁突然想起：“记得我结婚那天带上沈小姐一起来。”
他神色不变：“她可能没空。”
半年间邹雨繁回过几次B省，偶尔提起见一见佳音，都被顾琛以她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邹雨繁虽然觉得怎么每次都这么凑巧，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邹雨繁笑道：“上次我和子谦订婚她没来，这次我们结婚她怎么也该来一趟的，不行，顾琛，你必须得把她请来。“
“她真的没空。”
“不会是你金屋藏娇，不让人家来吧？”邹雨繁调侃。
“再说吧。”顾琛发动车子。
过几天凌子谦就要过来，顾琛知道，佳音离开的事，已经瞒不了多久了。
可是至少要瞒到他们结婚后吧。
他这样做，不只是为了佳音，还是为了邹雨繁，她现在正沉浸在将要结婚的喜悦里，顾琛怎么忍心去打破。
顾琛把车停进楼下车库里，走到玄关处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五，于是倒回到大门口，打开信箱，里面却是空的。
过去半年，每逢周末，顾琛都能收到佳音寄来的明信片。从未间断。
上周没收到，顾琛只以为佳音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可是这周她竟也没寄来。
顾琛这下有些着急，担心她出了事。
顾琛第一次收到她的明信片是从丽江寄来的，上面印有丽江古镇的全貌风景图，交叉错落的古建筑，她只写了短短两行字：“我很好。顺便还给你寄了一样小礼物回来哦，希望你会喜欢。”
过几天他真的收到邮过来的礼物，是一个当地极富特色的布农铃，手工制作的铃铛，外形独特，铃下挂了一片绘有丽江风景木片，材质是原木，背面还有暗合画面的诗意文字。
铃声尤为独特，单调而原始，没有节奏，就那么清脆的响一声，让人想象一个独自骑马在山川的人，天地空寂，只有一声声的马铃，与人相伴。
布农铃下还有她写给他的小纸片：“听着这声音，突然觉得天地都安静下来，想起你的微笑，想起很多很多。”
寄明信片的地点每隔一段日子就在改变，从丽江到昆明，从昆明到玉溪，从玉溪又往北而上，到了四川，接着是陕西，蒙古，甘肃，青海，西藏。她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她从拉萨寄来的明信片上写：“听说过布达拉宫的传说吗？你哭泣着走路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一回头就会看见真相。我想，我已可以微笑着往前走，不管背后风雪，前途艰险。”
关于布达拉宫，有那样一个世人皆知的的美丽传说。
几年前，有位陌生的老人在街头告诉一位男人，你前世没有修足情道，落不了俗，你的根必将落入西藏布达拉宫，再次修行才能得到真爱。
他不相信。
他终于遇见了他的她，却真的果如那位老人说的，他上心了，她却不在意，他努力了，她还是不上心。他信了，去了西藏。
她后悔了，追着他去西藏，他却已落发遁佛。
她便在布达拉宫匍匐做祷告，一步一跪膝，三步一叩头，叩得满头满脸是鲜血，跟盛开的玫瑰花一样灿烂。他终被感动，跟随她回了尘世间。
顾琛试图想象这个倔强的女子写这句话时的样子，和那双永远盈盈如玉的眼眸，他仿佛一直都看得懂她，又仿佛从来没有看懂过。
而最后一次收到的明信片上她写：“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来到这里，我在想，我这点苦又算什么呢？这儿的孩子很可爱，可能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明信片上的地址是一个顾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小地方。
接下来的一周顾琛都在焦躁不安里度过，他几乎联系了在西藏所有的人际关系打听她的消息，还有她最后一次寄明信片的地方，因为交通不发达，更是难上加难，可是还是没有她的半分消息。派去的人告诉他，佳音确实去过那个地方，可是当地人说，她住了几天说是要回城里买些东西，这一走就没再见过她了。
顾琛打定主意，要是一周过去还是没有进展，就亲自去西藏找一找。
这天邹家二老又请顾琛去邹家做客，凌子谦已经从A市过来了。
顾琛到的时候凌子谦正和邹雨繁陪着邹家二老聊天，顾琛和他实在算不得熟，不过彼此打过招呼。顾琛做客是常有的事，邹家二老都不拿他当外人，讨论婚礼事宜的时候就征询他的意见，顾琛心里焦躁，面上保持微笑，后来到底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邹家后花园有一个小型喷泉，旁边弄了个假山，小时候顾琛和邹雨繁最喜欢在这里玩，他和父亲的关系不好，每次和父亲顶了嘴都爱来这里一个人待着，等气过了，伤心也过了，邹伯母就会来叫他去吃饭，安慰他，和他谈心。
他点了根烟，抽到一半凌子谦也跟着出来了，研判他半响，静静问道：“佳音呢？”
顾琛诧异他这样问，面上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凌子谦眉宇一阵不耐：“我知道她不在B省了，她去了哪里？”
他们瞒得他很好，甚至还专门为佳音伪造了一个假的工作在B省，让他一直以为她好好的在B省生活着。如果不是他这次来B省想知道她到底过得怎样的话，也不会发现异常。可是他派人去查佳音的去处，却是怎么也查不到，凌子谦想，肯定是暗地里有人做了手脚，而这个人，他不做第二人猜想，除了顾琛，不会有别人。
他想不通，干脆直接问出来。
“她很好。”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你既然决定要娶雨繁，就请你一心一意对待她，佳音的事已经与你无关了。”他答应过她，怎么也不能告诉他，至少不是现在邹雨繁要和他结婚的档口。
“我会一心一意对雨繁，但是我要知道佳音的消息。”凌子谦眼眸暗沉，不容拒绝。
顾琛摇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这时邹雨繁也从房里出来了，看见他们站在一处，只以为他们聊得愉快，笑道：“饭做好了，进去吧。”
谈话自然无疾而终，凌子谦走在后面，眼漏担忧和疑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们不会这样想尽千方百计来瞒骗他。
当晚顾琛走的时候邹雨繁照样去送他，顾琛突然问：“雨繁，你现在幸福吗？”
“当然。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凌子谦到底待你好不好。”
“很好。”邹雨繁微微笑道。
“是吗？”顾琛沉吟，“那你觉得他……爱你吗？”
或许顾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下午的时候凌子谦问他佳音在哪里时的神情，顾琛总觉得熟悉，慢慢才想起，每当佳音在他面前提起凌子谦时，也是那样的神情，那样想爱而不敢爱，痛苦而隐忍的神情。
顾琛突然又迷惑了，他这样帮着佳音，到底是对是错？
让雨繁嫁给一个虽然对她很好但却不够爱她的人，她真的会幸福吗？
凌子谦总有一天会知道所有的事，到时他是怎样的反应，谁也不知道。那样的结果，真的是佳音要的吗？
“爱……”邹雨繁的笑容慢慢收敛，“我也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爱我。他对我很好，可很多时候，我觉得他离我很远，我怎么也猜不到他的心思，老实说，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偶尔……我会觉得很累。”
就像他向她求婚时，那天他们同往常一样出去吃饭，在雅间里，他突然就掏出戒指对她说，雨繁，我们结婚吧。那时他看她的目光柔情万千，邹雨繁虽然没有准备，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只剩下满满的幸福。
可是吃完饭他送她回家，邹雨繁试探着邀他进家里坐坐，他依然跟往常一样拒绝了。交往这么久，甚至已经订了婚，可是凌子谦却从来没有进过她在A市的公寓。她本以为这是他对她的尊重，可是既然他已经决定娶她，为什么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样子。
她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