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快绿(1 / 1)
迷药!
中华老祖宗最伟大的光明,具里成份听说很是玄妙。但是那天风萨所中的迷药却成份浅薄得很,没办法,谁都知道风萨最是精于医术,鼻子那样灵敏。太好的料,实是容易露陷。更何况药是下在风萨晚上回来用夜宵时的芙蓉糕里,味道那样相近,才是让风萨一个不留心中招!
曼陀罗致人昏迷本是意外之功,再加上份量又浅,所以当一盏凉茶被泼到脸上后,却是登然清醒。然后指间轻触发现身上居然毫无寸缕,顿时大惊。抱着被子在怀,扭向床外时,见……
“嘘!”
这码子事本已怕是说不清,更否论现在还是三更半夜?两个人又……
“别找了,衣服全不见了。”如果衣服还在,胤祯也犯不着把床帏拆下来裹身。至于风萨那边……“我敢拿我额娘发誓,风萨,我绝对没有碰你。”虽然酒醉情迷时,摸到身边有娇香软玉,是抱了那么一下,但到底曾经犯下的错误却让胤祯瞬时警觉。一脑袋半在的醉意在看到身边躺的美人居然是风萨后,更是吓得当场就清醒了个不能再清醒。
康熙!
希颜气得简直想现在就拿把刀把那个爱新觉罗罗玄烨宰了算了,可是赤身裸体的怎么出去见人?再加上十四……轻轻动动身体,好象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只是颈唇上微有的酒意……这味道不是适才晚宴上喝的葡萄酒,是马□□酒。自己受不了那个味道,从来是不喝的。而十四虽然站得远,他身上却是……
“别生气别生气!我喝多了,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也不知道。风萨,我只是亲了你一下,而且绝对还是迷迷糊糊的情形下……亲的。”虽然此时思来,那个味道那样的销魂荡骨,但是……胤祯把脸撇在一边:“风萨,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许还会认为今天这事是皇阿玛和我共谋所致。但是……这次真的不是。不只这次,以后我都决不会娶你。风萨、十姐告诉我了。”
在那以前,胤祯从来不敢说自己对风萨没有了幻想。哪怕是越来越少,哪怕只有那么一滴两滴,可胤祯承认,不管如何,在自己的心底总是想娶她的。
一辈子捧在手心里,任她欲取欲求,哪怕是天天欺负也是好的。可是……
十姐第一次重病,迟迟等不到风萨回来,无人可拖时,告诉了胤祯:“十四,风萨一定是会回来的,只是怕十姐我等不上她了。这会子,我有一件要紧事,必须告诉你。而你也必须得答应十姐,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任谁都不许告诉,尤其是皇阿玛。”
胤祯从来未见十姐那样郑重的说一件事,自然是当场发誓。然后:“车布登扎布不是我和你姐夫的孩子,是风萨给海善生的。小布布今天也不是两岁,而是三岁。你素来聪明,自然知道风萨为什么不肯把孩子养在恭王府。她只放心我给她带孩子,而如今,十姐我只能把话这样讲给你。”
虽然说起来给这个弟弟残忍了些,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形,纯悫又能拖给谁?谁又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风萨?“我走了以后,风萨就算是不愿意、为了孩子也会在京里呆下去。但到底明面上她没有孩子,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她。”
满人本不重视这个东西,入关之前管你嫁没嫁过人,有没有孩子,喜欢就抢,抢到就是你的。一如蒙古如今尚在延续的习俗!可进关多少年,汉化已深,尤其是皇室,不可能没有所谓的规矩。只是老例仍是在的,嫁了人没有孩子的妇人只要族中老人同意自是可以改嫁,但有了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儿也绝不允许再进别人的家门。
风萨不肯让小布布认祖归宗,可明面上她又没有儿子?这改嫁的麻烦事,就头一个会把风萨烦死。
而第二个,也是更要紧的是:小布布从小长得那样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再加上他老子娘都那样聪明绝世,成人后自然脑子坏不了。以皇阿玛的性格和往日习惯,肯定会让小布布再娶个公主,延续诺音赛颜与皇室的亲近。最次也得娶个多罗格格!但到底事实上是不能那样做的。同为爱新觉罗子孙,成婚就是乱伦!
可海善不在了,以风萨一人之力,保护好恭王府上下已是勉强,更否论与皇阿玛顶天做对了。那样的‘好事’必须要有人从中搅局才行。而那个人……
“十姐说,我和你是真的没有缘份!”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缘份,否则……风萨不再吃那样的药才过了几天,为什么就会怀孕?更为什么在受了那样大的刺激后,还能平安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纵使不能养在明面上又如何?那、始终是她的孩子。
而自己……
因夜半三更,所以屋内并无灯火,偏巧今夜又是月未,星辉一点下,只能恍惚看见床下五步外已然坐在交椅中的胤祯。他、半垂着脑袋,支腮斜望。脸上的表情,会时会黯,看不清更不愿意看清。
塞外的夜,真的是有几分冷的。将薄被裹在身上直到严实,也不觉得有丝毫的暖意。
只是,究竟也不似初醒时那样的‘冷’了!
仔细思量现在的情形,其实很好猜。老康怕是听了白天的传言,以为自己真的想改嫁,才做了这样的手段。横竖是要便宜别人,干什么不便宜了自己的儿子?
才要说话时,胤祯已然有所察觉了。看看床上包得象个粽子的风萨……真的、真的好美,美到骨子里的骄傲执着,可这辈子自己终究是没戏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有了这样一个契机,自己不用再象以前那样离她那样远,连仔细模样都不敢不能仔细看清。
更何况:“三哥、他有做过什么吗?”
希颜闻言身上顿时一冷,转眼就扫向窗外。胤祯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看过了,没人。”皇阿玛再……奇怪,也不会派人来听这种事。更何况,在他的想法里,自己那样喜爱风萨,碰到这样的机会,怎么样也该……思及初醒时见到的情景,身上一烫,赶紧把事往正经上面扯。
“风萨,你在皇阿玛跟前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做错什么,错到什么地步,皇阿玛是不会宰自己的儿子的。”大哥、太子甚至八哥在朝上朝外干的好事,皇阿玛哪样不知道?可……就算是大哥犯了那样的错,皇阿玛也不过只判了他终生幽禁。风萨是不会白恨一个人的,三哥他?
“你一个人玩不过三哥的,也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你总让阿尔哈图去那边转,迟早是要出事的。风萨,你是聪明人,你知道哪头重!”满都护和对清额虽然都不是招风惹事的主,但却哪个也不是有能力反击皇子的类型。更何况三哥的手段,又阴又深。风萨若只一人,绝对犯不着怕三哥,可是她后面有恭王府上上下下一堆人。她、不能出事。
“我现在尚且没有那样的实力可以制住三哥。不过查些消息却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在皇室,死是慈悲。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味道。”所以你可以想法子让三哥幻想终破,却连想都不要想把他整死。因为只要皇阿玛活着一天,任何人都动不了他的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风萨自然是不可能再不说话了。
低头轻抚指上宝戒,紫龙晶本便是冷玉,这会子摸起来更是沁凉透心:“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老康既做了这样的手段,那么便不可能让你逃出这个院子去。更何况没有衣服,两个人也根本没法子逃。但……
“风萨!”
胤祯有不是太好的预感,因为风萨的表情太过平淡。象是今天这样的事,她早已经预料到。所以纵使初时生气,却也不过尔尔便可冷静下来。“你、你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
问得小心翼翼,得到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冷笑。具体的情由不必再说,她一个弱质,在满是强龙猛虎的宗室里生活,无人可为她撑腰的下场,她早料到的。
“你放心!我不会娶你。皇阿玛那边我自是有法子的。而你……风萨,我很抱歉。”就算今天这事是皇阿玛‘误会’所致,自己也并没有动她。但到底风萨的名声,算是毁了。而以她素来的性格,就算满都护、对清额不在意,她也断不会再呆在恭王府,给海善丢人。
十姐若在,那么十公主府便是她的避风港。可十姐……胤祯苦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喜爱’她竟然会让她有一天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来。有家不能回,而……“我在东城有……”
“谢谢!不过不必。”从开始回京的那一天,希颜便知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安身之地早早的便已有准备,哪怕今后再也没有一丝的‘进项’,风萨也不怕。因为该准备的,早已经准备齐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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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个……姨娘啊!”
成衮扎布的原义本是想说,我的那个天神啊!但是临了到嘴时,却发现天神之聪慧实在无法与姨娘相媲美。
今天送走了大姑姑已然天色大黑,回城时险些让关到城外头。东直门大街离东门本是很近,可马车却驶了好久都不见停下。待到终于停下时,才发现眼前一幢雕梁画门,朱漆云盖,虽气派不如皇室所在,但是……咳咳,这座府邸在京里最近两年可很是出名的。
这里,原本不过是什刹海边子上的一片空地,但却在两年前由不明人士买下。然后起砖砌院,挖塘建池,大功土木。这样的事,在这片专住了不知多少达官显贵的地,本是平常。虽然不知是谁干的,但好歹大家都晓得,哪个府里亲贵没有三个五年外屋别苑?
只是这园子,盖得实在是有些奇巧。四四方方的院墙内连墙套盖的左右两溜下人院房,男左女友,并各自包含了厨房马厩、内库车行,四角小门各有出入,分门别类,半点不出差错。当时只盖了外墙先起时,便有不少行家感叹这院子设计得有意思。待内院起工后,更是一日比一日来得招人眼球。京城王府贵院,落座行套虽各有区别,但大体的规格全是四方套院,顶多院置上添些山南水调之类的东东,添些情趣尔。可这间不明院落的屋子,却建得大相径庭。正堂之后,玉河行流,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红漆木瓦。屋屋相连,廊廊相接,你不知道哪里空间是哪里,而何处又究竟是何处。只知道看不清的迷宫便在眼前,行在脚下。而左看右看,山花树木,小桥流水,静波池塘,皆是风致。更要紧的是,工图之上仔细俯看时,才发现把所有屋间连起时,竟似‘回’形。而又把水漾联在一起,又象极了一个‘家’。
到底这是谁家的别苑?
这个问题纠结了京内亲贵们近两年的时间,终是不得其解。而如今……“妹妹回来了?”
院门启处,正厅堂前,一名三十五六的文人男子微笑颔立。在其身后,恭王府昔日请辞的三管家恒春正领着男女各十名仆役给主子们请安。隆霭、成衮扎布现在已经不能用一个单纯的惊讶来形容自己的感觉,看看这副完全陌生的所在……只能将注意力,勉强先集中在最前头的这位,居然叫额娘妹妹的人身上。
成衮扎布少在外城转悠,可隆霭却是和法海师傅常去那些地方溜达。对于这位……“宗先生?”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好象是‘竹荫茶馆’的原主。怎么这会子?
“什么宗先生?叫舅舅。哥哥,小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们认真计较。”
“怎么会?隆霭从小就很机灵,这个,是成衮扎布吧?”宗维义很是亲切的看看这两个孩子,都是不错的苗子。当然,屋里那个更加招人疼。转眼看风萨:“妹妹忙了一天,累了。回屋吧,桂嬷嬷已经把人都带进来了,正领着小布布满处转悠嗯。”
风萨浅浅笑笑,与宗维义同步迈入正厅。
厅内灯火齐明,一桌佳肴饭菜早已经备好,而饮兰早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打扮。见姑姑和两个弟弟进来,赶紧招呼仆妇们上热手巾板,那副熟络的样子看在隆霭和成衮扎布的眼睛里,可以说是极度的非常的超级的不爽!明显,额娘早把这里的事给姐姐通气了,却只瞒着他们两个。
“怎么?不服气?”
看这两只脸黑的?风萨请哥哥先落坐后,自己坐到了正位下首处,看看隆霭和成衮扎布的德行:“男人家,撅嘴算什么本事?你们两个把嘴撅得再高些,额娘以后才会更重用你们!”
话中深义,听得两个小家伙脸上一阵火烫火燎。
而一向最是体贴知趣的饮兰姐姐却打起了哈哈:“姑姑,两个弟弟还是小孩子嘛,不懂事是自然的。”
小?
隆霭今年十一岁了,成衮扎布也八岁了。
虽然额娘还算是比较厚道的没有再往下接话头子,可到底语中深义隆霭和成衮扎布都是知晓的,赶紧低头各吃各的。宗维义看得好笑,扭脸看风萨:“明天想是不平静!”京里的消息素来传得快,风萨身后又素来多有眼线,怕是这会子各府宗亲甚至皇上都已经晓得,原来这所宅子竟是风萨的产业,更原来她早就给自己备下了后路。
明天,从来不曾有人登门的这所……“好歹给起个名字吧!”
以前不曾在这里住,无匾无额倒也罢了。如今既住了进来,打算住一辈子的地方,总是要有个名头的。
关于这点嘛,风萨心中早有了计较。
甚至,匾额都已经做好。只是怕挂上去以后,会把一些人气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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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快绿?
老康昨个晚上就听说那码子事了,一夜气得不曾好好入睡。今个儿才下朝,进了东暖阁头一桩事就是拣出密调营的折子来看,结果……
虾米叫怡红?□□住的所在,天下妓院十有三成叫那个名字。
快绿?就更是没谱到家。红为娇女,绿为额男,让男人快活的地方?
胃痛!
头痛!心好痛!
“皇上,要不要传御医来瞧瞧?”见皇上脸色不对,李德全赶紧仔细问话。可眼神在瞟到拆子里的内容后,也是禁不住一脸鬼抽。赶紧给皇上轻揉后背,又让人取了那年风福晋给皇上配过的舒肝畅春丸来。不看这药还好,一看这药,老康又是想神鬼抽抽。
那个死妮子,她居然早就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后路!怪不得事出时,那死丫头一不哭二不闹三不死活上吊,原来竟是……朕在她眼里难不成就是那个模样不成?康康一时觉得很是委屈,扶额倚在榻边,正自伤神时,却看见阁门外一溜等着晋见的儿子堆里,胤祯正低头笑到抽抽。
这个死小子!
“你、给朕滚进来。”
皇阿玛说滚,那胤祯就只好松松腰脚,把手上的折子递到前面的十二哥手里,然后做势就要躺到地上,好给皇阿玛‘滚’进去。太过听话的结果,则是气得老康抓起桌子上锦盘里的一只贡果隔着门就是砸了出去。十四贝勒眼急手快,象只小狗似的叼在嘴里,然后乖乖的走了进去。十分不要脸的和康康请求:“儿子今起早膳没有吃大饱,皇阿玛可否允许儿子先把御赏用完?”
我的那个神佛啊!
自己到底是哪辈子造了孽,生出什么个浑小子来?
勾勾手,让十四跪到跟前后,气得康康一路使劲拧胤祯的耳朵。疼得胤祯叽哇直叫,结果气得康康又是蹿又是拧,结果气到最后,一肚子好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其实根本不必问,大概是那天晚上说的。
那两个浑球,居然大晚上的一个裹着单子,一个抱着被子玩起象棋来了。那东西本是白日里哄小布布耍的东西,却让……若不是暖儿进门看到那两个主子并没有……皇额娘大概会气得直接来找朕开架吧?
本自乌龙到了极点的事件,一路搞到眼下这种地步!
瞟瞟阁外侄子堆里的满都护,这小了自打让明海摆了他一道后,越发的省心了。在家里万事不管,凡事都交给儿子来处置。在朝上,若非海善原先给他找的弘文馆的差事,本自轻闲省事……算了,这会子想这个干什么?
“那个宗维义,什么来头?”一个茶馆老板,就算法海去过他那儿几次,也犯不着……等等!舅舅?三十六岁?仔细算下来的话。
啊!
气死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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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宗老板是……是郭罗玛法当时的那个孩子?”
隆霭觉得自己有些不负重荷。额娘未免也太神勇了,居然……和那个……算下来确实是得叫哥哥的,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是亲兄妹。可……
成衮扎布年数还小些,想不了隆霭那样多,只是……看看饮兰姐姐坐在绣架前,闲心自的绣花模样。怎么瞧也是乖乖静静的大家闺秀,怎么就?
“姐,姨娘什么时候和你讲的?”
“自然是两年前要准备盖屋子前说的。”新屋子哪里都好,家具摆设样样精致,只是一丝个人味道全无。虽然是姑姑的好意,但到底不怕日子无聊了。饮兰不太想回恭王府去取那幅‘四美图’,所以干脆再绣一幅好了。只是也许可以做得略大些,不必挂在墙上,只换了四色屏风上原有的素纱便好。双面绣的功夫,饮兰如今已有七成的功夫,可以做那样的东西见人了。
两年前?
成衮扎布听得吐舌,可隆霭心情却有些微重。额娘早预料到这样的事,但却……说来都怪自己没用,答应过要保护额娘的。可如今连个正经住的地方却都还要额娘操持,甚至连饮兰姐姐都能派的差事,额娘却瞒了自己。是好心吗?当然是好心。大哥明海那年说得仔细,阿玛额娘太过疼爱自己,不舍得自己象阿玛那样精心耗事,所以选了大哥去做恭王府的继承人。
自懂事起,三日五日才可见阿玛一面,后来逐渐懂事,更是知道那样的差事,恭王府的支柱当起来是如何的费事。自己如今……
“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干什么话问到一半,就转出去了。
不算是垂头丧气,可是到底也不是什么好气色。
成衮扎布问得轻松自在,却让饮兰姐姐一句回话刺得半天回不了神:“连这个都不明白?可见再过十几年,姑姑得随你回诺音赛颜去了。”否则以你这样的修为,如何能统御一方,守好大清的江山门户?
“姐!”成衮扎布脸上好烫,可心里却有些委屈。自己只有八岁而已!且比起同龄伙伴,成衮扎布自觉已经深沉许多了。
只是:
“八岁怎么了?大布,你忘了你郭罗玛法登基时,才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