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终场--3(1 / 1)
郁南冠一直认为他的特助成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助理。=$
这个助理工作能力强,知道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闭眼,并且,嘴巴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
好助理搬着大纸箱从彭盈的公寓出来,上了车,长长地呼出口气,抹汗,发动车子,开始给郁先生打电话。
“郁先生,刚刚从彭小姐这里出来。”
“她找?”
“对,她给打电话,问的地址。”成才喘口气,“告诉她寄一个大纸箱去洛桑小区会对的形象不利,然后半小时从城郊开到她的公寓,发现她不仅把的用品打包了,她自己的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郁南冠想了老半天,觉得她可能是因为要结婚了,得告别过去。
“她要搬家?”
他考虑是去砸了婚礼还是给她包个红包。
成才不识趣地停顿了半分钟,才说:“不是,她要离开莘城。她说,下次来莘城,也许是十来年后吧。”
这个助理真是太好了!
郁先生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抓起浴巾跳出温泉。
坐君山机场里,听到因君山暴雨航班延后五个小时,他才想到,这次是跑太远了。
从君山到莘城,飞也得飞五个小时啊。
午饭后,彭盈整理厨房,俞思成帮她把大包小包往车上装。
他让全助理送去彭盈公寓的那些衣服,彭盈派送到各高校的公司俱乐部,作为给学生们的奖励。
两件皮衣,俞思成死活不肯答应送。
“潘西的冬天又湿又冷,自己留着!”
他叉着腰鼓着眼的样子还是有些狰狞的。
彭盈只好作罢。
俞思成的目的很明确,开她的破车把她的破行李送回潘西,免得她那破技术路上出了事,伤着过马路的小女孩儿。
虽然他嘴毒了些,她还是没忍住,用力抱了他一下。
去一个地方有接车,离开一个地方有送行,那便是很不错的生了。=$
从莘城往潘西,只需一路向西,从大海之滨,行至大河之源。
潘西河发源于千悬雪山,成年后汇入滔滔东去的大江。
沿江都有高速,开车只要二十多小时就能到烟州。但彭盈的桑塔纳比不得俞思成的牧马,只能慢悠悠地开。
当晚到了离城,下高速后许久才找到有空房的酒店。彭盈洗过澡后去敲俞思成的门,想请他吃晚饭。
俞思成只穿了条裤衩,忙着刷牙,彭盈见他上身光溜溜,转身要出去,他长臂一伸,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她还来不及挣扎,便被他扔床上。彭盈吓得弹起来,见他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奸笑,气得没话说。
他把口漱了,目光炯炯地将她上下扫视一通:“穿这个比穿通勤装至少年轻五岁。”
晚饭后两去酒店的酒廊喝酒,俞思成再次提起已经被彭盈否决的那个提案。
“嫁给,陪待潘西。们先结婚后恋爱,反正很爱,知道的。现不爱,没关系;结婚后们天天一起就能爱上了。=$就算还是不爱,婚姻也不是非得要有爱情对不对。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吃亏。”
“是有良心的,这么不厚道的事做不出来。”彭盈不停地晃手里的杯子,想快点把冰块融掉,冰块与玻璃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悦耳地回响着。
“难道没觉得不给一点机会才是最不厚道的事么?”
“给了希望然后失望然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彭盈向来爱做最坏的打算,甚至不惜搬出切肤之痛以为借鉴,“年内潘西的时候,真是无数次后悔等了顾梁翼这些年,不管是毕业前听话继续走自己的路,还是毕业后和别好好交往,最后的结果都会比现好得多。”
俞思成想了会儿:“如果……郁南冠向求婚呢?会答应吗?”
彭盈认真思考了一番:“只能说,有可能吧。”
“真诚实。”
俞思成牙痒痒的,憋出这么一句。
俞思成闷头喝酒,过一会儿又主动找话:“其实何必非得回潘西呢?留莘城,可以为潘西做更多。”
酒廊酒店三楼,从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见江堤灯火长龙。这条“火线”,一头连着烟州,另一头连着莘城。
“只是,没有留莘城的理由了。=$”
“的工作。”
“没办法里面找到成就感和愉悦感,并不喜欢那份工作。”
“可以换其他的。教师,翻译,培训师,咨询师……甚至,可以重新回学校学习,想学什么学什么。”
“今年三十,不是二十。相信自己可塑性尚,但实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让自己埋头苦读三四年乃至十年二十年的东西。确实没什么热情了。——其实,是回潘西养老的。”
“所以,迟早是要离开的?那选这个时候,是因为郁南冠?”俞思成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彭盈病中也花了很长时间来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对郁南冠的失望,不过是个催化剂而已,真正的原因于,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来莘城的原因,也知道了。=$现走,更准确地说,是因为,达到了目的。那座城市出生成长,没有身夹缝中的体验,但待了十多年,感触尤深。
“留下?莘城的心脏并没有她的地域那么宽广。因为单身,因为没有把户口转到莘城,就算交了十年税,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买到房子,那套公寓,从始至终是登记景晓阳名下的。哥哥当年的情况,肯定比糟糕很多倍。从白柔那里拿到手稿,甚至想,他是不是遇到过黑心书商,是不是曾为之受辱。
“回去?带着一腔抱负却空手而归?哥哥做不到。更何况,父亲出了那种丑事。当年那场车祸上了社会版头条,当时上头正要开发潘西,但出了那事,为了保住潘西的名声,只得先把潘西冷藏下来。父亲那事之前,哥哥心里始终是第一位。那之后,一边是幻灭,一边是罪恶感……
“哥哥骨子里有很传统的书生气,当年选择一跳了之,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至少,他无法改变自己去适应这种改变。”
彭盈从来都很赞同,刚刚易折。
这个时代,属于郁南冠那种,虚伪也好,风流也罢,他们终究是握住了时代的命脉。
而彭简,属于魏晋风度,属于闲云野鹤,落这功利狭隘的急流里,不过是一生颠簸罢了。
俞思成到底放弃了那个提案。
隔天一路大雨,仍是俞思成开车。
“不让送死路上又得自己打电话叫急救!”
看,她自力更生,居然被嘲笑了。=$
“的语病太可怕了,搞美术的都像这么没文化么?”
“啧啧,有往事啊。”俞思成自然清楚她没有地图炮的习惯,大概真受过刺激。
“高中同时遇到极品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猜们上课是怎么上的?”彭盈兴致来了,清清嗓子,“‘们这些死读书的学生,考上莘大霁大又如何?该失业的还是失业,该给舔屁股的还是给舔屁股……’呃,真恶心,民教师怎么能说这么没修养的话!……还有还有,‘为什么要教们怎么唱歌怎么读谱?外面教的学生,家里没有八位数的存款,老爹没有个局长市长的级别,求都不教!就是李云迪的资质也不教!像们这种课,上一节才几块钱,学校求着才来的!’
“怎么样?这课堂精彩吧美妙吧?”
俞思成开着车,郁闷地瞟她一眼:“遇到的太少,哪个群体都有渣。”
“又没说!”彭盈乐哼哼的,“们那音乐老师,哈哈,还跟李云迪一个琴房练过琴呢!搞得对音乐彻底无感!”
有了这种精神,一路大雨,也不算无聊。
晚上到南都。
南都是很有名的“明星城”,许多当红和一线都是南都出身。齐雅被梁耀国带去莘城三年后,第一次出演微电影,说话都还带着南都腔。
“明星城”,当然少不了展示台,酒吧当属其中最为鼎盛的。
两兴冲冲地找了家不出名的酒吧,没想到这也能遇上熟。
彦汐穿黑色小背心,露出肚脐。
彭盈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将话筒从架子上取下来,坐回到一大堆架子鼓后面。
新曲从她的鼓点开始,短发随着她的敲击而有节奏地摇摆。
她依旧一脸冷漠,汗水自鼻尖或尖尖的下巴滴下,浑身都是性感冷艳的魅惑。
她还有一个又高又胖的搭档。
是个弹电吉他的男,长头发系脑后,露出整张横肉蔓生的脸。
十分丑的一个男。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是很出色的搭配。
她的声音略细,男的声音沙哑而粗犷。
分开唱的时候尚无体会,换到□部分的和声,感染力十足,整个酒吧的都能被他们冷漠的外表热情的歌声掀起一层层的浪来。
彭盈兴奋地跟着群挥舞着手臂,尖叫着。
侍者路过时,彭盈抓住他,买下两杯鸡尾酒,附上一张卡片,叮嘱:“一定要交给那位女歌手啊,一定啊!”
“她来不来可不关的事。”
“她一定会来的!”
彭盈冲侍者开心地嚷嚷,回头继续和群嘶吼。
俞思成瞧着舞台上的彦汐,倒是一脸担忧,成了吧里格格不入的闷酒客。
禁不住听众的热情,彦汐他们又来了好几首才得下台。毫不避讳,两个勾肩搭背地拨开群,朝彭盈这桌来。
“嘿!俞思成,表情好一点行不行?”
俞思成郁闷地瞥彭盈一眼,继续喝酒。
男台下并不那么冷,看着彦汐和彭盈那个拥抱的份儿上,冲彭盈挤了个笑脸,但拒不握手。
当然,对于和一个刚被汗水浸透的男握手,彭盈也没什么兴趣。
“henevertheskyisbreaking/Yourheartisreadyforthetaking/RememberhatItellyouno/Rememberhoe'refeelingrightthismoment.”彭盈把最后那首歌的歌词念了几句出来,“这首叫什么?们配合得太好了!”
“CurtainCall。”彦汐仰脖灌下整杯“樱桃手榴弹”。
男很默契地跟了一句:“谢幕。”
彦汐脸上有些烦躁,又灌了杯“大白鲨”:“池沉诀明天就到,今晚是和阿J最后一次搭伙了。”
彭盈愣了下,想起明早就能到潘西,忽然也尝到点伤感,端起剩下的那杯“粉红俄罗斯”,举了举杯:“这是个完美的谢幕。”
彦汐冷脸瞧着她,忽而笑了,那笑脸把彭盈惊住。彦汐扬手要招侍者,阿J一把抓住她手,收回来,握手心。
“今晚喝够多了。”
彦汐果真听话。
她开怀一笑,对彭盈说:“能最后一站遇到,确实是完美的谢幕。”
“也是。”说罢,彭盈也学着彦汐的豪爽,将整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