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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疏狂卷珠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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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话,反倒是稍稍安下心来,便对着敏卿说道:“圣躬违和,自有御医诊断医治,祖宗传下的规矩,不经传召,后宫妃嫔不得私往御所。你且多跑将几趟,一有什么消息便告于我听。”话是这么说着,也知道此次不会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儿,然而心里依然隐隐有些着急,也不知皇帝此刻到底是何境况了。

“可是主子,听魏公公言,此次甚为凶险,现在也是顾不得什么祖宗家法了,还是瞧瞧为上。”我转念一想,若真是什么无关小疾,魏珠断不会这么莽撞,冒冒然来知会我,难道皇帝真有大恙?思即此,我心里愈发没有底了,当即起身下了榻,稍作洗漱,便直往乾清宫去了。

步上长长的台阶,站在乾清宫前殿门前,侧立两旁的侍卫则立即单膝跪下行请安礼。我一边抬脚跨入殿中,一边顺势抬头一看,大大小小竟有数十位廷臣站于其间,我赫然看到我的爷爷佟国维也在其列。其实,我亦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排了档将上驴车入宫选秀女时,一次便是圣旨驾临召我留宫住宿时,都是在出府的前刻被领去于他作别。印象中,他即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家长形象。

现在的这个状况,是很不合规矩的,然而我既已步入其中,自是无法再转身离去以避嫌。他们一众人等皆停止了原本小声的交流,面向我跪下行礼。我依礼让他们平身,接着便匆匆地离去,走过穿堂,向着后室行去。当朝重臣皆汲集于此,我始感问题的严重性。

我一路疾走,左转向西行至暖阁门前,刚要步入,便看到立在一旁的魏珠,他向我打了个千儿,请安道:“怡主子吉祥。”我脚下微一停顿,睇了他一眼,见他俯首站于一旁,想他现在也深得李德全的赏识,已是一个总领太监了。我收回目光,接着抬脚走入暖阁。

呵,这人来得还真够齐的,真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没有一个不到的。这也是自然,既然我有个魏珠可以与我通风报信,这乾清宫又怎只一个魏珠?

且说这左手次间坐着的,是满打满的皇帝的女人。而我转头往右一看,果然便是皇帝的儿孙们了。但是,可千万不要把它想象成一副合家团结的模样,这个家庭,呵,怎么可能和睦融融?都是担心皇帝的身体而来,却可以一点都看不出焦急之情。所谓的孝子,一个个坐在质地纯良的紫檀木椅上,却无不对明间那张金灿灿的龙椅眼泛欲望。开口闭口倒都是家国天下事,却字字句句含沙射影,以攻击打倒对手为乐。我略带嘲讽地扫了他们一眼,不想却意外地看到了十六阿哥。

于是原本朝向左去的脚下意识地拐了个弯,转而向右了。我以为,这里应该是那些有野心且有实力争夺龙位的年长阿哥的乐土。所以,我并不奇怪地看到了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十三阿哥正在大婚期,不过估计他也正在赶来,我甚至可以看到五阿哥和七阿哥。于是,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在此出现,倒让人感到有些不协调了。

见我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他们显然也是同样感到意外的。我走过去站定,在一瞬的寂静之后,他们便相继站起身向我行礼,我虚抬右手说着免礼,接着就看向一旁的十六阿哥。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低声叫了一声:“母妃。”

“十六阿哥此刻不正应当在庑房学习课业么?”我望着他,明知故问道。

他的头低下一分,道:“儿臣听闻圣躬违和,心中焦急不已,便随同十五哥前来探望。”

“那你探望过后可是心安些许?”我接着问道。

他的头又低了一分,答道:“儿臣尚未得见圣颜。”

“既是如此,那十六阿哥还是先回庑房罢,有你的这些哥哥们在此守着,也替了你的孝心。”我淡淡地说道,从心底里不愿他过早地接触这些。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着急地辩说道:“儿臣愿与哥哥们一道守候皇阿玛,还望母妃恩——”

“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等到来日,你同你的哥哥们一般,精文通武,自会有你聊表孝心的机会。倒不是指望你要跪于榻前,行端茶奉水之事,此为小孝;而真心实意为民,不究集攻营于一己之私,忧天下之忧,心怀为万岁解难之念,才是大孝。这,你可明白?”这话说的,实在浅显不过,相信在座的各位皇子一听即懂了。

而我多年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深怕自己得罪了人,树敌于无形,苦心维护步履艰难只求为自己谋得一片立锥之地,却在今日激动难忍之下,毁于一旦!我只觉自己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为了皇帝,而忿忿不平!我不知他们听了我的话会作何感想,只是,总不会有人,愿意被一个女人这样嘲讽。可是现在,我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感到心头袭来阵阵快意。

十六阿哥抬起头,看着我,然后重重地一点头,说道:“儿臣明白,谢母妃教诲,这就回庑房去了。”说着,向我行礼作别。我知他已明白我的意图,微微一笑,看着他转身离去。这厢十五阿哥也跟着行礼,道:“儿臣亦受教了,拜谢母妃。”说完,起身跟着去了。

都是些聪明懂道理的孩子,我心头漾起一阵安慰。跟着转过身,向着左边儿次间行去。不想去猜测身后这些爷们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愿去探看他们脸上浮现的是怎样的表情,不过是一道道面具而已。

当我走过去坐下的时候,一时竟无人说话寂静一片。方才我的举动言行,她们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任是在她们心里激起千层浪,又于我何干。她们有儿子的靠儿子,没儿子的就象是押宝一般看准一两位皇子,与其交好,妄图有个老来靠。哼,日后不是要如常迁入宁寿、慈宁、寿康三宫,苦度余生,孤独终老。

待她们如看猩猩一般把我打量完毕,便起身请安了。妃是自然不用起身的,只要坐着闲闲地唤一声妹妹便是,几位嫔娘娘来得也齐,再捎带着几个新近受宠或是依傍了靠山的贵人,这一下,真就把屋子塞得满满的了。

我稍稍抬眼一看,这些女子真是不得清闲的,说是来探访皇帝,却一个个争奇斗艳,精致的妆容,艳丽的华服,想来出门前定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惟恐落了人后。大家已恢复了谈笑,然而这些个话却是细听不得,我以此了解了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我想,若长时间在此浸淫,我是定要中毒身亡的。

皇帝尚在内室由着御医会诊,这一干人等却在此闹得不亦乐乎。我胃里一阵翻滚,这是怎样的一个八卦阵,人人皆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是如此么?等到那一日,皇帝归西而去,这些人里,几个会哭,几个眼泪是真,几个是为痛失皇帝而伤悲?答案也许太过残酷,不答也罢了。

这个时候,御医们陆续的从内室步出,为首的正是院使应祖羲。他见到分坐两头的皇子和妃嫔,微一顿足,才转向右次间而去,左院判跟随其后。他们这一举动引得这一头的妃嫔一阵骚动,性子急一点的,斥责之声已然出口。

右院判见状,赶忙朝着我们这一头而来。人刚一站定,便有几人坐直了身子,倾身向前,急身问道皇帝的情况。此右院判先是摇头晃脑了一番,才悠悠开口道:“所谓四虚气人,脾独不与,受食不化,气将日微,安能有余以入其虚,乌乎?兹谓——”

我本心烦不已,见他又兜兜转转不着正题,当下心头郁气纠集,一时难忍随即猛地一掌拍上桌,震得案几上的茶杯哐当作响,一手指着他,怒斥道:“收起你那些无用迂腐的废话,问你甚么,便答甚么!”

他本说得尽兴,教我这么一打断,先呆了一呆,接着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连连求我恕罪。这才把皇帝的情况一一的道来。简单来说,就是皇帝连日的操劳已经使身体超负荷的运转,再加上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了国事受气而发怒,因此引起的昏厥。所以,言下之意便是皇帝其实并无大碍,但要注意休息,不可过于劳累。

这段话听下来,才是我的心情微微好转了些,右院判回复完毕,忙不迭站起身告退,可是不知是因为实在年老体迈还是过于紧张,颤颤巍巍地竟几欲爬起而不成,引得周围一阵窃笑,一旁的太监见了,也不去搀,任由他在那儿挣扎。他也算一个朝廷命官,却就这样在此出尽了洋相。

我端起桌上的茶,掀开茶盖,凑到嘴边,却停了动作,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眼帘微抬斜看了一旁候着的太监一眼,他立即收起了笑,上前去扶老御医。我这才收回了目光,啜了一口茶。我微皱了一下眉头,茶有些凉了。一个宫女便已经走上前来,小声地说道:“主子,让奴婢去为您换一盏罢。”我于是盖上茶盖,伸手递予她。

我想着既然皇帝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便要起身离去。这时,李德全却从内室走了出来,这说明,皇帝是有了什么旨意。于是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了,全是一涌而上,对面也有几个皇子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

几个伶俐的,咄咄逼人地问着李德全话,一时竟堵得李德全毫无退路,他于是躬身说道:“万岁醒了,着怡妃娘娘觐见。”我听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觉得他指的是我。于是便站了起来,同时站起的,我转头一看,是几座之隔的宜妃,而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也扭头看了我一眼。

呵,这样的状况!围着李德全的几人听到这话也才停止了吵嚷,安静地转头看过来。李德全的视线绕开她们,却在看到我俩的时候一愣,接着喃喃地,“永寿宫的怡妃娘娘。”他加了一句。

我随着李德全向着内室走去,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和紧张。接着,我便看到了皇帝,他躺在那儿,脸色无疑是苍白的,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嘴唇也泛着白。我看着心里一刺,走到他的身边跪下,却没有开口请安,或是说话。

缓缓地,我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双眉间蹙起的小峰。然而,在我的手刚碰到他额的一刹那,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心下一惊,使力想要抽回手去,但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他慢慢地睁开眼,看着我,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张茫然而无措的脸。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也转开了看着我的眼,我赫然松了一口气,手悄悄抚上胸口,以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却听他轻哼了一声,我抬眼看去,见他斜睇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声说道:“想多睡会儿都不行,早就被你咋呼醒了。”

“啊?”我愣愣地看着他,片刻过后才终于消化了他的话,即刻便感到两颊连着耳朵都是火辣辣的烫,想必脸已经涨得通红。“呃——”我想要找些话来说,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想不到你发起火来,也挺中气十足的。”他又发感慨,貌似严肃,眼中却已闪着点点戏谑。我低头抿了抿嘴,唉,说吧,说吧。

他却不说了,我抬头,看到他撑起身要坐起,赶忙站起身,倾身向前伸手扶他。他对着我说道:“朕躬安,不过是累了些,小憩了一阵,到了这会儿你看精神又回来了。”说着,便叫着李德全,我转头一看,李德全已经不知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等待吩咐。

“你、去把奏折搬过来,朕看看。”他说着,从枕边取出一副西洋眼镜带上,又命人把一旁的矮腿八仙桌搬上长炕,接过李德全递上来的几个折子,便这样看了起来。我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桌案上,竟还有高高的一叠。

“皇上,御医方才也说了,您龙体虽无大恙,却是要好好歇息,不得过于劳累,所以今日,”说着我抽了他手中的奏折,接着说道,“还是不要再看来了。”

他皱眉看着我将折子递给李德全,李德全犹豫了一下,接着伸手接了过去。皇帝摆了一下手,说道:“那怎么行,今日事,定要今日毕。不然明日又将有新的奏折送上来,如何是好?”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皇上今日龙体欠安,故而迟于国事,奏折是要批阅,却也不急于一时。”他用质疑地眼神看了看我,似乎在反问这“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出自哪个典故。

接着,他便一副没商量的表情,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你就莫要操心了。”说着,又叫李德全去拿奏折。

我这次再没忍耐下去,说道:“既然万岁自己心里清楚,那恕臣妾不奉陪,暂且告退!”说着,敷衍地向他福了福身,转身就向外走去。他大概是呆住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过他,身后竟是是一片寂静。

一直等我出了内室,才始听闻他在里面咆哮:“怡妃,你放肆!”我听着脚下却不停,抬眼却看到众人依然坐在暖阁内,皆满脸犹疑静默地看着我,“放肆!你给朕回来!”他生气的时候中气也很足,我这样想道。李德全一路跟着小跑出来,拦下了我,一脸的左右为难,躬身求道:“娘娘!”

我停下脚步,微微侧转过身,向着内室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转过头,对着李德全说道:“你叫上两个人,把东西搬了。”他心惊地抬头快速看了我一眼,接着俯下身道:“嗻。”随后便拉了两个太监,一齐进了内屋,把高高厚厚地一堆奏折搬出了皇帝寝殿,而这一次,内室里悄然无声。

我这才胜利地一笑,转身走回内室。当然,在迈进门之前,我已将脸上所有的得意神色擦干抹尽,完了还得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请求饶恕也。

呵,我真是敢如此放肆么?不过是因为看准皇帝当下的心情不错,我也是处于对他身体健康的担忧,再加上,仗着他对自己的一点宠爱而已。事后,我却禁不住地后怕起来,觉得自己当日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中邪一般,不经大脑,不计后果。万一,万一真的惹怒了皇帝……我真的怀疑,是这段日子的无惊无险,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何地,又面临怎样的一种境地!

然而,当时,我就是这么冲动地——或许是充满激情地做了,而皇帝,除却教训了我两句,便下不为例,饶过了我去。也许,他亦并不是真的想要批阅奏折,只是使命于斯,不得不如此。而我的动作,却恰恰给了他一个休息的理由,因为尔后不久,他便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我悄悄地离开了,暖阁里的人走了一些,却依然不乏执着者,尽管皇帝已经告于他们不必再守候。

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十三阿哥。是的,他匆匆地赶来,我告知他皇帝无恙,却依然阻止不了他前往的意愿。

临别的时候,他深看了我一眼,我仿佛觉得,这一眼,已是最后一眼了。他笑了,让人感到有些心酸,说道:“现在,你我可算真是泾渭分明了。”

我听着这话,也笑了,同样笑得有些无奈,点头说道:“是呵,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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