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做教主并不是件轻易的事。所幸他还不致辜负溶月的期望。在当上教主的两个月里,他已派出叶孤欢劫走凌家红货,并将其分散给教众;十一月初八,着溶月、孟吴越往欢乐谷调解寒山派和黑风寨争端,在西北重树大教形象;十一月初十,魔刀教趁教中实力空虚,摸上总坛,他率死士百名,拼死保住圣月教;十二月廿一翦除神鹰堂势力范围内的邪教天池帮……
短短的时间里,他的战绩已开了长长一列,而和他的战绩一起增多的,则是那美丽的薛涛笺。
在教内,他的声望渐渐提升。这固有溶月、孟吴越之助,但他自己不敢松懈,生恐浪得虚名,却起了决定性作用。
眼看圣月教一步步走向正轨,他却并不快乐。他勉力去做了,但力不从心的疲倦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必须离开一阵,否则他一定会崩溃。圣月教内各项事务,有溶月,有孟吴越,他从来不担心。
他回到札木合老爹的新部落。
惨烈,是他此行的感觉。
当他带着放逐的心情往回赶的时候,他看见索伦手举钢刀向扮作阿妈的,倒在血泊中的拜月砍去。
萧易寒一声惊呼,飞石弹开钢刀,疾将拜月扶起。
索伦一呆,突然软倒,“哇”地大哭起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阿爸……阿爸和萧阿姨被……被这恶女人害死了!”
萧易寒大惊,想要看个究竟,却被拜月死死抓住。只见帐篷帘子一揭,札木合老爹拥着姑姑走了出来。姑姑脸上毫无血色,上扬的双眉本已垂下,一见萧易寒,陡然有了神采:“萧易寒!快把那女人杀了……快杀了她!”
札木合急道:“小妹,小妹!你别再浪费气力!”
姑姑乍听到这一声,脸上竟闪过一丝红晕:“你……你终于又肯叫我小妹了?你……你好狠心,你忘了我是你的小妹吗?”
拜月猛然间暴发出一阵狂笑,笑得那么嘲讽,那么凄厉。
姑姑怒道:“贱人!你笑什么,不准笑……不准笑!”
拜月笑道:“我笑你,你这阴险毒辣的臭女人,死到临头了还不醒悟,哈哈,哈哈,他只爱她,他爱的就是她……可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爱你!哈哈,哈……真好笑……真是好笑!”
姑姑脸色大变:“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是谁,你是谁?”她猛地挣开札木合的双臂,伸着两只骨瘦如柴的手,跳过来抓拜月的脸,却在半空中重重摔下!
札木合一声惨呼:“小妹!”
姑姑躺在他怀里,微微一笑:“他是爱我的,对不对?”
札木合含泪点头:“不错,他爱你。他就算为你而死都可以……”
姑姑痴痴道:“他……他……”
札木合紧紧搂着她,整个头都埋在她怀里。
萧易寒心中哀伤。原来姑姑也有她不为人知的爱情,那么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从未听人提起过?他看看拜月,希望她给他一个回答。
可惜拜月命也将绝,她颤抖着抚摸着萧易寒,笑道:“好孩子,你来了?”
“何夫人……”
拜月一呆,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可是,他没娶过我……何夫人?何夫人另有其人……”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拜月惨然笑道:“你不见么?她和姐姐在争风吃醋,姐姐能忍,我不能忍,她要向我下手,我当然不会放过她!”她一气说出这许多话,吐出一口鲜血,勉强又笑:“姐姐一辈子受了好多苦,你不要辜负她……”
萧易寒道:“我明白。”
拜月道:“还有如风……如风她……”
萧易寒会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你就放心罢。”
拜月露出神往的神情:“那孩子恨她父亲……可是我……”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合上眼……
索伦蓦地尖叫:“阿爸----”
萧易寒的心怦地一跳,只见如血夕阳照耀下,索伦呆呆坐着。札木合的尸身在她的触碰下,已松开姑姑。
他的小腹上,一把短剑直没入柄。
萧易寒突然想起楚玉。
他又仿佛看见秦如风的心脏,也凄艳地插着一把短剑。
刹那间他决定再探凌家庄,把秦如风带离那是非之地。
他得问问秦如风还知道些什么,他还想对凌家的状况作一次调查,他还得去打听杨非人的下落;对了,那个神秘女人和凌霄,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反正,他有千百万个理由非得走一趟凌家庄。
非去不可。
第七章 沧 桑
更新时间2012-11-18 16:10:40 字数:7935
再翻起旧书信,再唱起老歌曲,字字句句仍熟悉。但再熟悉又能如何?沧海已化桑田,过去的终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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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易寒惊奇地发现醉月湖上重新建起一座水阁。
如果说,夜空阁的纯白胜雪代表的是凌空的傲世洁情,那么,这新建的流风阁更多地,体现着一种小女人的情趣。它顶作八角,画檐雕镂间挂满了铜铃,风一吹,好像整楼都在清脆的响,与满天冲飞的鸽子叫声和在一起,煞是好听。
水阁里的色调一并变作了温馨的粉红。轻飘飘的窗纱、低垂的帐幔,都叫人忍不住想入非非。而窗前几上摆着的文房四宝和几本词赋,仿佛在述说主人的雅趣。
窗外鸽子的扑腾之声令萧易寒发现窗栏上的几个鸽笼。
冷风猛地吹进,将桌上的书册吹得呼啦啦地响。几页纸像飘飞的蝴蝶一样洒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萧易寒的心突地一跳,拾起那纸张:浅红的底、枚红的印花,那么雅致的一张薛涛笺。----难道这就是秦如风的住处?
萧易寒不及多想,便看见有两条淡淡的人影向流风阁走来。
两个他多么熟悉的身影。
萧易寒飞身上了屋檐,心里微痛着。
夜听琴瘦多了,双颊没了从前的血色,嘴唇疲倦地苍白着,只有一双眼睛因为深陷下去,更显得大而亮。而秦如风则一如旧态,没什么变化。
她们走进流风阁的时候,谁也不理谁,神色间竟似刚吵过嘴。进门见了满地散乱的薛涛笺,夜听琴迟疑了一下,俯身去拾,然而头一低,身子便摇摇欲坠。秦如风抢上扶起她:“你的身子大不如前,怎么还不知保重!”
夜听琴笑道:“不碍事。如风姐,我又不是真的那么娇弱。”
“你何必苦苦支撑?”
“事到如今,我不支撑下去行吗?”
“你走吧!趁着还能脱身,回你的江南去……”
夜听琴在桌边坐下,笑道:“我真能脱身吗?呵……”
两人沉默了一会。夜听琴无意识地翻动书页,问道:“随缘的伤怎么样?”
“他?还好。谢小山下手虽重,但只伤到他的筋骨,未及肺腹,想来过不多久就可以复原。倒是你……”
夜听琴微笑道:“你好好照顾他便好了。一颗心哪能分两半,我会照顾自己的。”
“你不要糟蹋自己我就放心了!你第一胎就小产,元气大受损伤,现在又要算计这算计那……”
夜听琴飞快地道:“不要再提了。我下定决心的事,断没有半途而废的理----你叫柳雪来见我。”
秦如风还想争辩,夜听琴却疲倦地摆摆手:“快去,别误了大事。”
秦如风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下萧易寒和夜听琴。
萧易寒躲在屋顶上,心里怦怦直跳:难怪她这么虚弱,原来是凌空造的孳!娶了她又没尽到丈夫的责任……那么,她的婚后生活并不顺了。她还是那样眷恋着江南……萧易寒几乎有跳下去,一把搂住她,带她永远离开的冲动。
夜听琴从怀里取出一方菱镜,慢慢地将头发抿好,又在双颊上、嘴唇上都抹了点红,好让整个人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憔悴。
萧易寒突然从菱镜中看到夜听琴的眼睛!
四目相对只在一瞬。
柳雪像个幽灵似的进了水阁。
夜听琴疾将菱镜倒盖在桌上,冷冷地道:“下次进我房的时候,请出个声。”
柳雪放下手中篮子,将桌上的书与文房四宝理到一边,道:“知道了。----他马上就到。”
夜听琴一颤:“是么?”
柳雪听她话间有异,停住往桌上放酒菜的手,问道:“怎么了,二小姐?”
夜听琴慌忙道:“没什么。”
“等一会,你一定要劝他多喝酒。”
“……”
“你放心,我会及时赶来。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柳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二小姐不会让人失望的,是吧?”
夜听琴垂下眼帘:“你出去罢。”
柳雪点点头:“成败在此一举,二小姐,这次全靠你……”
“我知道。你去罢。”夜听琴毫无表情地看着柳雪走出屋子。正想回头,一双坚实的大手紧紧已将她围住,脖颈也被他微露的青胡子刺得生疼。
夜听琴突然想哭。她在他的怀抱中回过身去,用手摸他的肩,去迎合他不停息的亲吻。他像在咬她,想要吃她;而她努力探寻着,想证明他不是虚幻。
他不管了她不管了,他们都不管了,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凡尘俗世见鬼去吧,他们只要放纵,放纵这压抑了无数个夜的想念……
萧易寒猛地将夜听琴摁在地上,百忙中他将桌上的一只酒杯碰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