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是什么呢?是悲哀么?她简直想坐地大哭一场。
但她没有哭。而是更坚定地告诉自己:“你一定能走出去。”
这一夜,二小姐几乎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冷。已经入秋了,沙漠的白天酷热如暑,夜晚却像冬天。
如果停下来,她就会被这寒彻入骨的沙漠之夜冻死。
走,绝不能停。
她常常和沈昊连翻几个山头,也曾经和沈昊一起,沿着辽阔的大海走上一整天。她出身于武林世家,却不习武;算不上足不出户的娇小姐,何问天偏偏把她当作大家闺秀来看,以至外人只知道何家除了何弄箫,还有个二小姐,至于这位“二小姐”长得如何,人品如何,甚至连叫什么也不知道。
所幸她很满足这种生活。没有名声之累,没有家族之责,她只希望能开开心心地活在武林之外。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就是因为凌空,她的一切都变了。
凌空来向何问天求亲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他的目标是大小姐何弄箫。她也一样,因为不愤他比沈昊有名,她甚至还着实捉弄了他一次。
但凌空要娶的竟然是她。
这是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脚走得有些麻木了,但饥渴更加让她忍受不了。她必竟仍然是个“小姐”。
爬上一个沙丘,她看见沙丘下有个商队。
“喂----”二小姐兴奋得大叫起来。
不管怎么说,在荒无人迹的沙漠走了一夜之后,能看见人影,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二小姐向来不喜欢过多地掩饰自己的情感,特别是高兴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她流露出的高兴却几乎让她生不如死。
因为这支商队她昨天还见过,就在昨天。
二小姐吓得掉头就跑。
可是她跑不了,刚才的欢呼声,夸张点说,方圆一里的人都可以听到。
因此她就被捉住了。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冲动,恨完了自己就恨沈昊为什么不教她一点逃命的功夫(要她学剑术之类的武功,那比砍她的脑袋还难!),接下来恨萧易寒,最后恨上了凌空,谁让他要娶她,让她到这种地方来?!
可惜,无论她恨谁都无济于事。
对视。
那个领头的大胡子玩味似的看着二小姐,而他的手下则在一边虎视耽耽。
二小姐给自己壮胆,却底气不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没人理她,几个人围在她身边,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二小姐突然觉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终于有人发话,可二小姐宁可他们永远不要说话。
“格桑大哥,杀了这个小贱人,为我们折损的兄弟报仇!”
二小姐的脸“唰”地红了。“小贱人?”多让人难为情的叫法!
格桑摸了摸他的大胡子:“不。杀了他,我们吃的亏可大了。她还算值钱货……”
一个高个子男人问道:“大哥是说,将这妞儿换刀?”
“妞儿?”二小姐要不是倒在地上的话一定要跺脚了。不过她总算明白,这伙人和卓三娘一样,是要抢风云宝刀。但萧易寒呢?他的目的也是风云宝刀吗?如果,如果自己还在他手里,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
二小姐眼前,似乎又深入浮出萧易寒的眼神。
她不该在这种时候脸红,更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起萧易寒。
因为这让她凭添了几分娇艳,而那双雾一样的眼睛更让人着迷。
何况,她本来就不丑。
一个声音如破锣的男人道:“就这么以人换刀,也太便宜她了,大哥,不如我们先把这妞儿……”他挤着眼,做了几个难着的动作。
哄然大笑。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们是马贼,大碗喝酒,大块分肉。
对于女人,只要是仇家的,为富不仁的女子,他们也从不拒绝。
二小姐是他们仇家的女子。
所以她逃不过。
格桑的嘴角有一丝笑----那是默许的意思。
“破锣”一步步往前,二小姐一点点挪后。
她很怕。她以为萧易寒已经够可怕了,哪知道世界上比他可怕的人还有的是。萧易寒虽然绑住她,却一点非礼她的意思都没有。他照顾她,怕她饿怕她渴,怕她冷。她是他的仇人,她激得他几乎发狂,但他只是凶她,吓她,却没伤害她……
不能再退了,背后都是人。
立即有人扳住她的手,先是一只,然后是两只。
就在走神的瞬间,她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她的四肢被人分按在地上,按得很牢。
她叫,她的身子扭动着,想要挣脱这铁锁一样的手臂。
“破锣”大笑:“大哥,这妞儿劲好大!快来占个头筹!”说话间,扯下二小姐半幅裙子。
二小姐尖叫,她知道这是报应,谁让她杀谁不好去杀萧易寒。
格桑摇摇头。
“破锣”笑道:“那我就不让了!”他又大又脏的手从二小姐的小腿往上摸去,很慢很慢,好像故意要折磨二小姐,看她害怕的神色。
旁边的人在狞笑,“破锣”不规矩的手和眼神让二小姐恐惧得想吐。她几乎要哭了,她大声地喊出来:“你们杀了我吧!……萧易寒你快杀了我吧!”
话间刚落,她突然觉得四肢一松,耳边听见“破锣”的惨叫。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黑衣人的怀里。
“萧易寒!”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他放声大哭,“对……对不起……我不该杀你的。是我害死你的……我……我……”
萧易寒任她抱着,不知是喜是悲,是爱是恨。
他抬头,冷冷地注视着这干马贼,右手握紧了刀柄。
一干马贼愣在当地。
这人来得太快了。他的那匹白马才在沙丘上出现,他的人就已到了眼前。
刀光一闪。
切下了五只手,一对招子。
“破锣”用剩下的一只手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嚎。而其他四个人连叫都不敢叫出声。
现在这只手又握在刀柄上,下一个会是谁?下一次他们损失的,是否只是手?
他们紧张,其实萧易寒更紧张。
刚才的那一刀,他已拼尽全力。他的手在发麻,全身七八成的功力都在抵制毒气上升。这帮马贼都不怕死,一旦一拥而上,死的就是他和二小姐。
他不能死,大仇未报怎能就死?
二小姐是无辜的,她不该受这种伤害,若不是因为他,她已在她的未婚夫身边。
萧易寒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二小姐,心中朦朦胧胧地升起一个念头:“和她死在一块,岂不更好,若我们都活着,只怕会多了无尽烦恼。”
他一个走神,格桑弯刀已出,与此同时,好几把刀往他背后而来。
萧易寒用的也是弯刀,眼看就要出手!
谁胜?谁败?谁生?谁死?
没有答案。
就在这一刻,朝阳淡淡的沙丘上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影子。
“住手!”
二小姐蓦地从萧易寒怀里抬起头,看见卓三娘眼中的一抹嫉妒。
格桑不敢松懈,仍用刀指住萧易寒,恨恨道:“他伤了我们兄弟!”
卓三娘看着萧易寒:“是我们先对凌家的新娘无礼。”
格桑一怔:“可是……”
“我欠他一条命。你就成全我还他一条命吧!”
格桑不敢不听,半晌将刀掷到地上,扭头道:“好。三娘的命就是我们的命!萧易寒,下回别再让我们看见你!”
萧易寒不答,拉着二小姐:“我们走。”
卓三娘突道:“慢着。”
萧易寒道:“你想怎样?”
“你走,新娘子留下!”
萧易寒道:“我说过,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要走,你也留不住。”
卓三娘道:“你如果真想要这位凌家的新娘子,可以等我们拿到宝刀之后。”
“天真。”
格桑怒道:“萧易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卓三娘却摆手道:“我倒想听听,我们究竟天真在哪里?”
“你以为以人换刀,你们能全身而退吗?如果这样就能得手,你们的对手也不会叫凌空。”
“宝刀我们要定了。以人换刀是最好的办法。”
“彩礼还在途中,凌家的人失了新娘一定慌乱无章。这时下手,有如囊中取物。”
格桑冷笑道:“你以为还能让我们相信,你再坐收渔利吗?”
“让他说。”
“彩礼中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琴。”
“哦。”
“凌空和他的新娘都不会弹琴,何问天为什么还要把这琴珍而重之地交由沈昊柳雪保护?”
“你怎知他们不会弹琴?”
“凌空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知道,学太多东西对他没好处。况且他的手不是弹琴的手。”萧易寒的心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他曾和阿妈学琴一年,在颇有小成时,被姑姑发现,姑姑立时制止了他:“玩物丧志。不要让杂学耽误你的武功!”
从此,他放弃学琴。
“你是说,刀就在琴匣里。”
“也许。”萧易寒紧紧握住二小姐的手,像是怕她会飞走,一边走向他的白马。
卓三娘道:“萧易寒!”
萧易寒不理她,搂着二小姐上马。
卓三娘道:“你用的也是刀,难道对风云宝刀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