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1 / 1）
张九哥？！
三人均是一怔，九阿哥捏在九儿肩上的手暗自用力，恶狠狠的欲将她捏碎。顾不得疼，九儿拉住九阿哥往门口冲的身子，迅速跑到门口，反手把门带上，拉着张九哥冲到楼下。
“哥，你怎么来了？”楼下锣鼓齐鸣，她将他拉到门外。
“他是谁？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面无表情，眼晴幽深。他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九儿竟然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他们……
“他是九阿哥，嘘，先听我说，他喝多了，是一场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九儿忍不住撒了谎，这样对大家都好，就算告诉张九哥又能怎样，他能及时出现已经救了她，她不想让他扯进来，事情本来就是一团糟了。
“真的？”张九哥半信半疑，因为刚才九阿哥看他的眼神实在很骇人，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可九儿为何要骗他？难道他真的和九阿哥有什么……胸口郁结，但愿是他想多了。
“嗯。真的。我这就叫车来把九爷送走，你回家等我，栗子糕准备好没有？”九儿忍住眼里酸痛的感觉，僵笑一下。
“准备了，还热着。”九儿推了他一把，“那还不快回去，我这就来。”转身立刻朝屋里冲，泪已夺眶而出。
张九哥在门口静立片刻，转身离开。
九儿在门口抹了抹泪，进门，屋内陡然一亮，九阿哥拿着火折子，燃起桌上的灯，九儿犹挂泪痕的脸映入他寒若冰霜的眼。
“呵呵，哭了？嗯？委屈得很？”
“不敢。”九儿低垂眼睑，掩住眼里的愤怒与厌恶，她现在不想看他那张俊美却邪恶的嘴脸。
“不敢？好一个不敢。哈哈。”九阿哥大笑起来，没有往日气定神闲，淡然如水的模样，笑里明显有着无奈与自嘲。
“麻九儿，你这个丑家伙，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照照镜子，我一个堂堂大清国的皇子，为何再三纠缠一个丑八怪？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眼里晶莹一片，手指狠狠指着她。
“我爱过一个女人，美若仙子却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而你，该死的你身上竟然有她的味道，哈哈……很可笑吧？嗯？”他仰首而笑，不可抑制，透明晶亮的液体悄然滴落。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九儿恍然大悟，心的某处裂开一条缝，被他的笑声震成碎片。是啊，是啊，他一直爱着张心瑶，自己竟可笑的以为他爱上自己这张丑陋的假面皮，而且还是男人皮。像他说的，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现在，你可明白了？”他冷然而语，字字刺入她心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九爷你早说嘛，吓我半死。嘿嘿。”心是疼的，脸是僵的，笑是假的。
“明白人是聪明人。”他叹一声“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这些事你也忘了吧，记着没什么好处。懂了？”他走到她身边，捉住她的手看，九儿不由往后一退。
“一会我差人来给你看看手，这几天不要碰水。桌上有留给你的紫檀香，是我府上自制的，以后拿它薰衣裳……身上便不会有那个……”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九儿心里明白，用那香薰衣服来穿，身上就不会有张心瑶的体味了吧。呵呵。
她嘴角冷冷一勾，身子措不及防被他拥入怀中。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迷人心魄而又残忍的话逸出薄唇。“九儿，抱歉伤到你了，这两个月来我一直想见你，想你身上的味道，想瑶儿。你身上的味道跟她真的很像，为此我快要发疯了。”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就像以前一样，这次，她却没有任何感觉，任他抱着。
“若你是女人，我一定要你、宠你。”在袖里摸出一物套在她手指上。“在杭州买了按你尺寸做的。”九儿望着拇指上的扳指平静道：“很漂亮，谢谢九爷。”
“还在生气？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若你不这样机灵乖巧或许我不会喜欢你、重用你，那个原因也有些关系，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以后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我身边的人对你很是眼红，你可知道？”他语气温和的哄她，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她不知所措，只好点点头。
“好了，我回去了。明儿也带些胭脂水粉去我府上，都嚷嚷你店里的东西好，女人真是麻烦。”这个借口虽然有些烂，但至少可以打破僵局。
送走九阿哥，她急忙跑去张九哥家，爬上屋顶，张九哥正躺着假寐，看到九儿便坐起为她倒了杯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快吃，都要凉了。”
“哦。”她接过尚有他体温的油纸包，泪扑簌而出，忙转过头将栗子糕塞进嘴里。
“唉~你别吃那么急啊！会噎人的。看吧，来喝点水。”张九哥倒了杯水喂她喝，九儿只低垂着头不动，他去扳她的脸却摸到一股湿意，楞住。
“你怎么哭了？”他托起她的脸“是九阿哥对吗？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如果这是真的，这话说出口会很伤害九儿吧？
“没有！”九儿摇头含糊的否认，满嘴栗子糕让她说不出话，抬起受伤的手给他看。
“你的手受伤了？”他抓过他的手，因为过于粗鲁而让九儿痛呼出声。
“弄疼你了，对不起~快给我看看。”他小心将她的手放在手掌上，借淡银色的月光察看她的伤。
“他把你手伤成这样？真是浑蛋！以为是阿哥就了不起……”他既心疼又愤怒。
“唔……”九儿喝了口水，将嘴里的栗子糕咽下一部分才道：“皮肉伤，没事的。他也是喝醉了嘛！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主子，就算真打我也没什么的。他叫了大夫帮我看伤。你也知道我怕疼的，所以才哭了。”
他松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回去赶紧让大夫看看。”说罢就要起身，被九儿一把扯住。
“九爷刚走，大夫过会才能到。说了一起看星星的。”她躺下，仰望夜空，弯月、繁星，似乎好久都没这样安静的看星星了，以前身体不好，白天看云朵，晚上看星星，天气不好就盼下雨、下雪。她喜欢看星星，像黑玉上嵌的钻石，如小小的如莹火般却亘古不变，那样遥远而神秘。
“快躺下！”九儿拍拍身边。“唉~好漂亮。以后我要每天都看。”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还有些痒。
“哥，以前听我爹娘说，好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做一个颗小星星。”那样，爸妈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了，多好。可是，现在自己算是死还是生呢？若说生，这个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若说死，自己占着别人的身体生活。好累，好辛苦，手指还这么疼。
“你小子原来是想爹娘了，难怪会哭鼻子撒娇。我倒喜欢你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
“哥，我跟你躺一块好不好。”九儿爬到他身边。
“我们不就是躺一块了吗……你……”话未说完，九儿贴着他躺下，瘦小的身子侧窝在他宽厚的怀里，还扯了他的胳膊枕着。
“喂，你……这样很别扭，我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张九哥推她，她却像八爪鱼一样粘着不放，得寸进尺地环住他的腰。
“哥，以后你当我爹吧。”她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闻着好舒服，刚才一定冲过澡了，粗布衫子上有烧柴薰的烟火味。
被她抱住的健壮身形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她的话后喷笑出来。“什么？当你爹？哈哈。傻瓜！我怎么能当你爹。”任她抱着撒娇，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却又不忍推开。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你哥我都没娶媳妇，你要是喊我爹，这辈子非打光棍不可。呵呵。喂！别睡着了，手还没上药。”他拍拍她的背。
“唔。知道。不睡。”窝在他怀里好舒服，心里很平静，真想就这样睡死过去，没有明天，没有九爷，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