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别（1 / 1）
傅宁恭敬地站在那钦郡王的大帐外。
“林姑娘，有话进来慢慢讲。”那钦走到门口，邀傅宁进帐。
“不用了。”傅宁摇摇头，“王爷，我是来道别的，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我们必须要走了。”
“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我去向族人解释一下就好，你们不必走。”那钦劝道。
“王爷，我们不属于这里，不知还会再招来什么祸患……”她已经答应了川儿回济南。若强行留下来，川儿说不定会再来投毒，况且傅昶也没有时间了。
“没关系！我会保护族人，也会保护你。你也是受害者，大家会理解的。”那钦有些激动，他极少这样。
“你没有必要对我们这么好。”傅宁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隐瞒了身份，便觉得有些内疚。什么转世什么重生，这么瞎的理由，竟让他们被收留了这么久。
“林姑娘，嫁给我。”那钦突然走过去，拉起傅宁的手。
“哎？”傅宁一惊。那钦一直待她很好，也很尊重她，这样越矩的行为是第一次。
“我很喜欢你。留下来，嫁给我。大家爱戴我，也不会怪罪我的妻子。”那钦深情地望着傅宁。
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研究舞步，一起玩麻将。他发觉自己已经迷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族女子。他甚至开始相信，她就是上天归还给这片草原的公主，他想要把她留下来。
“对不起……你的心意，我没法接受。”傅宁慌忙缩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会改的。”
“王爷，你很好。只是……我答应过……某人，再次见到她之前，不会接受任何人。”傅宁说着说着，脸颊微微泛红。
“你的心上人？”那钦问道。
“也……不算是……”傅宁很尴尬。
或许离家前，她曾对别人口中的冯笑天有几分爱慕之情。但在遇见他之后，她的幻想破灭了。冯笑天长得一般，气质平庸，武功凑合，冲动、倒贴、说谎……才学不及她爹就算了，个性还不如傅昶。曾大肆批判她的长辈们贪图享乐不顾大义，搞得她怀疑自己的人生。除了特别爱笑，乐于助人以外大概也就没什么优点了。只是她每次见到他，都有些紧张。他说贴心的话，她会脸红。但傅宁无法确认这是一种什么感情，也许随便一个陌生人这样露骨地追求她，她都会害羞会忐忑。
“在我看来，就是心上人。”那钦似乎很肯定。
“呵，其实我也不清楚……”傅宁只是想遵守约定。
虽然说出那个约定，是为了让冯笑天早点回武当山，免受责罚，但既然约好了，就要守信。
“他叫什么名字？”那钦问。
“冯……笑天。”傅宁想那钦郡王不可能到中原，知道冯笑天的姓名也无妨。
“你们走吧，我会给你们准备最好的马车和食物。”那钦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挽留。
“多谢王爷。王爷大恩，桅宁只能来日再报。”傅宁想要跪下来，却被那钦拦住。
“我不用你报答，只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钦笑道，“冯笑天，你在梦中常会念出他的名字。”
“哎？什么时候？王爷你……”傅宁一惊。
“有时晚上睡不着，会去看看你。”那钦解释道，“这样偷偷摸摸确实不大厚道，所以不敢告诉你。”
“王爷……对不起。”傅宁不知道那钦对她这样上心。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你幸福。”
“谢谢……”傅宁眼中泛泪，她突然觉得亏欠他许多。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汉字。”那钦伸出手指，在傅宁掌心缓缓写出一个字。
“琏？这个字……额……代表一种祭祀用的器具吧。不过……王爷身居高位，不该不认识啊，这是当朝端惠太子的名字。”
“哎？永琏的琏字原来是这样写法。我年纪小时不懂汉字，没什么印象，后来长辈们不提，我便也忘了问。”那钦王爷回忆道，“我曾在王师傅贴身的香囊上看到过这个字，就是教我汉字的师傅。”
“你那位师傅，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傅宁突然对这位王师傅很感兴趣。
“细眉凤眼，很白净，年纪……不小了，不过我没问过他的生辰。”
“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说有人追杀。我们本不敢收留他，但他治好了五叔公的病，还教了木仁不少医理。林姑娘，你觉得他身份可疑？会不会是端惠太子旧部？”
“太子当年是风光大葬，皇上悲痛欲绝。太子的部下只会加官进爵，哪有被追杀的道理。不过请王爷谨记，这琏字是个忌讳，以后别再向外人提起。若那王师傅再回来，也要防着点。”
“那钦多谢林姑娘提点！”
“比起你好心收留，这不算什么。”傅宁笑了起来，觉得气氛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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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连夜赶路，困了就在马车里睡。傅昶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傅宁和小曦轮流照顾他。
小曦一觉醒来，发觉傅宁坐在马车门口，失神地望着自己的鞋子。她好奇问道:“宁姐姐，有心事？”
“嗯？”傅宁知道小曦在和她说话，却来不及反应小曦说了什么。
小曦蹭到门口，坐在傅宁对面，笑着说：“我是在问，宁姐姐你有什么心事。”
“哪……哪有……”傅宁之前一直当小曦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如今知道她的身份，本能地不想向她坦白心中所想。
“宁姐姐还是防着我，好伤心啊。”小曦嘟起嘴。
“啊……不是……”傅宁慌张地摆着手，“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额……不大好意思。”
“是不是那钦王爷说喜欢你？”小曦问道。
“哎？你怎么知道！”傅宁先是一惊，随即想到，小曦也许只是试探，而她这个反应，就相当于承认了。
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小曦简直是扮猪吃虎的典范，她不知还要被坑几次才能适应。
“那钦王爷年纪轻轻便受人爱戴，人又那么儒雅随和。他是郡王，跟着他吃穿不愁，宁姐姐你又不讨厌他，何必拒绝……”小曦悠悠说着。
“济南之行如此凶险，我怎么能让小昶独自面对。”傅宁打断她。
“那也可以先答应下来，等事情结束再回去啊。”
“那钦王爷是很好，但就是没有那种……会爱上他的预感。我不想欺骗他。”傅宁又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些日子，我欠了他很多。要我以身相许来报答他，我也毫无怨言。只是最终还是拒绝了……或许时机未到，我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吧。”
“那宁姐姐想嫁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我爹那样的。”傅宁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一直也没个具体的标准，只是之前来提亲那些人，他一看就不想嫁而已。
“我小时候也觉得我爹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小曦表示理解，“不过你爹已经是你娘的人了，你就不要想了。说点实际的嘛。”
“我希望……他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做两个人都觉得有意义的事。我希望他是个年轻有才华的人，即使没什么名气，站在人群中也会闪闪发光，让我可以看到他甚至仰望他。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相待，没有欺骗，我可以依靠他，他脆弱时也不会刻意掩饰。我希望他成为一种信仰，只要想一想，就能得到力量。”傅宁知道这些话任谁听到都会觉得不靠谱，但她还是说了，她想或许小曦能够理解。
“这样的人，好像并不难找啊，傅大哥就差不多了……”小曦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呐，小曦。我想告诉两件事。”傅宁见她害羞成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是个糟透了的奸细，回济南之后小心一些，别被雾荷居士捉到了。还有就是……小昶醒了。”
小曦转过头，见傅昶正笑呵呵看着她。她觉得全身都在发烫，快要冒烟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宁姐姐，你怎么不早说……”
“你算计我一次，我也算计你一次，扯平了啊。”傅宁和小曦聊一聊，心里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