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高贵的孤独（一）（1 / 1）
气派的大宅，强大的灵力，华丽的穿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朽木”这个姓氏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在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他也必须承受孤独和责任。
接受礼仪及斩拳走鬼的培训，在真央读书的期间取得好成绩，在护廷十三番里尽一切努力往上爬，接受家族长老们及父亲的安排娶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为妻……活了那么多年，无论在哪个方面朽木苍纯都完成得很好，堪称贵族中的典范。
可朽木苍纯知道，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很多时候，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久未成眠的他会坐在窗前，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想，比起那些虚名，或许自己更希望拥有一个朋友。
不是戴着面具或挂着应酬式笑容，相互之间试探着来往交谈的那种朋友，而是真正能够坦然相处的朋友。
不过……这对自己而言，或许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奢望吧。
走在瀞灵廷的街道上，朽木苍纯这么想着，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在拐弯的时候差点与一个人撞个正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你……诶？”
后面的话被突然掐断，显然是因为对方在看清自己后感到惊讶的缘故。
“您是……”
果然……立刻就转变成敬语了。
朽木苍纯在心里苦笑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却因对方的下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您是六番队的朽木副队长吧？”
六番队的……朽木副队长？
朽木苍纯愕然地看着对方。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初次认出自己的人如此称呼呢。
只见褐发的青年搔了搔头发，爽朗地笑道：“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朽木副队长果然如传闻中的俊美呢。”
虽说这是事实，但……也不必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
这么想着，朽木苍纯的表情从愕然转变为尴尬。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为了缓解刚刚的气氛，青年很快转移了话题：“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皆川俊介，十三番队的三席。请多关照啊，朽木副队长。”
这是朽木苍纯和皆川俊介的初次见面。
对于皆川俊介而言，或许这只是生命中一个不值得去记得过于清楚的画面，但这个瞬间，却一直被朽木苍纯牢牢地记在脑海里，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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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瀞灵廷里，像皆川俊介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到了贵族面前还依然这样的人，就不多见了。
第一次在花火大会上跟皆川俊介、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他们聊天的时候，朽木苍纯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聊上一整夜，连带着酒也喝了一整夜，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聊天更是演变成了皆川俊介和京乐春水在拼酒，于是当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白色的时候，面对着两个醉得一塌糊涂的醉鬼和一个因身子吃不消而睡着的浮竹十四郎，朽木苍纯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就让他们这么躺着吧，苍纯君。”志波家主说道，“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等酒醒后他们就会回去的。”
“呃……”朽木苍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人，“这样没问题吗？”
没等志波家主回答点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金彦的声音。
“家主大人，小光小姐来了。”
黑色短发的少女跟在金彦身后走进主屋，在见到朽木苍纯后微微一愣，但少女很快便回过神，朝志波家主行了个礼。
“志波叔叔，家兄又给您添麻烦了。”
“小光，不要这么文绉绉的。”
看到志波家主皱着眉，眼前的少女眼里满是调侃的笑意：“我以为在朽木副队长面前，你会比较喜欢这种调调。”
又是朽木副队长。
朽木苍纯有些愣神。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初次见面的人称呼为“朽木副队长”而不是“朽木少爷”了。
不过，他喜欢别人不因为他的出身而对他另眼相看，于是如当初面对皆川俊介那般，朽木苍纯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一丝好奇。
“苍纯君不会在意这些琐碎细节的。是吧，苍纯君？”
“啊……哦，是啊，没关系。”
“你比你父亲好相处多了。”志波家主说着，然后注意到朽木苍纯对樱井光的打量，“这是俊介的妹妹。”
“初次见面，我是樱井光，真央四回生。请多关照啊，朽木副队长。”
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连自我介绍的方式和语气都如此相像。
寒暄过后，樱井光望向在榻榻米上睡得毫无形象的某青年。
“这家伙……总会变着法子给我找麻烦。”
略带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樱井光蹲下身，推了推皆川俊介：“哥，哥，醒醒。”
“春水……我没法再喝了……”
褐发的青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朽木苍纯敢肯定地上那人绝对见不到半小时后的太阳。
那天的最后，是朽木苍纯带着仆人用车帮樱井光将皆川俊介送回家的。至于京乐春水……睡醒后的浮竹十四郎表示他会帮忙通知京乐家派人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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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有一就有二。第二年花火大会举行的那天，朽木苍纯准时地来到了志波家。
同样的人，同样的烟火，同样的把酒谈天直至天亮。不同的是，这次不等樱井光找上门，朽木苍纯就在天亮前将皆川俊介送回了家。
“真是麻烦你了，朽木副队长。”接过朽木家的仆人递过来的醒酒茶，樱井光朝朽木苍纯道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这对兄妹对待他的态度不像其他人那么虚伪和拘谨，让他大为开心。
于是，每年的花火大会便成了朽木苍纯最为期盼的存在。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
儿子的出生，妻子的死亡，还有樱井光的渐渐长大……如果不是身边这些人与事的变化，朽木苍纯简直感觉不到时间的缓慢流逝。
很久很久以后，朽木苍纯都还记得，那一年的花火大会举行那天，天气很好，那轮皎洁的圆月，照亮了整个夜空。
下半夜的时候，志波家里已经呈现出“横尸遍野”的景象了。
“当啷”一声，在走廊上睡着的京乐春水翻了个身，将一个空了的酒瓶子碰翻在地。
似乎是被惊醒，皆川俊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正在望着圆月的朽木苍纯。
“苍、苍纯君，你还没睡？”
“刚醒。”朽木苍纯微笑着回答。
皆川俊介环顾四周，然后问：“十四郎呢？哪……哪去了？”
“这里风大，我让他进屋睡了。”
“哦。”
应了一声，皆川俊介慢慢地挪到朽木苍纯身边坐下。
“十四郎那家伙，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陪我和春水这么胡来了，他又不听……”
顿了顿，皆川俊介又说道：“那家伙总是这样……说好听点是温柔，说难听点吧，那就是优柔寡断……”
朽木苍纯笑笑，并没有答话。
“其实我知道，十四郎他喜欢小光……那家伙表现得那么明显，每次小光一出事，他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紧张……”
朽木苍纯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啊，是啊。”
“既然喜欢了，干吗不说出来呢？”
“大概，浮竹打算等樱井长大吧。”
“小光现在也不小了呀……”皆川俊介嘟囔道，“不过，如果他打算等小光成长到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的话……我怕他还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啊……毕竟我那个妹妹，在这方面不是一般的迟钝。”
“呵……”朽木苍纯低声笑着。
“我说，苍纯君。”
“什么事？”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找个机会接近小光，给十四郎制造点危机感。不然的话，我担心那家伙会像个傻瓜一样待在小光的身边一直等下去，那得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等到那家伙叫我一声‘兄长’……啊……”
身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完全消失。朽木苍纯转头看去，发现那个褐发的男子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呵……”想起刚刚皆川俊介的话，朽木苍纯低笑一声，望向屋里白发男子睡觉的方向，“似乎……蛮有趣的呢。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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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皆川俊介的话，朽木苍纯跟樱井光之间，本来是不会有交集的。就算后来认识了，也只是点头之交，比君子之间淡如水的交情还要淡上那么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很多事实都告诉我们，“以为”和现实，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尸魂历625年，流魂街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空间裂缝事故，大量的虚通过空间裂缝入侵流魂街西七十六至八十区，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只亚丘卡斯。
经过一番努力，所有入侵的虚均被消灭，空间裂缝也被修补完毕，但尸魂界却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尸魂历625年春，四番队队长早间望月，五番队副队长皆川俊介，殁。
是的，那个身为樱井光唯一亲人的皆川俊介，那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皆川俊介，那个会在志波家和三个贵族少爷把酒谈天直至天亮的皆川俊介，那个算得上朽木苍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的皆川俊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