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章(1 / 1)
转眼,幻月国公主来鹤麟国已达三月之久。她本是来和亲的,无论如何,她的册封已是不能在做拖延。
因她是别国公主,故而她的册封仪式不能像其他妃子那般简单。
祭天,祭祖,昭告天下,接受群臣朝拜。整个规模不亚于皇后的册立大典。
里三层外三层的曳地礼服,厚重的皇妃桂冠。一通祭祀完毕,芜菁那瘦弱的小身躯显然有些负荷不了了,身上仿佛压着一个千斤坠。加之昨夜兴奋过度导致严重失眠,以及早上因贪睡误了早膳时间。她现在又累又饿,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用尽了她的全力。
学士大人在宗太庙前诵读着慕容清的圣旨,芜菁只听懂了某一部分——他封了她尘妃。
‘你,到底从哪里来?’慕容清一直对她有这个疑惑。鉴于她对凡尘世事的知之甚少,他总觉得她不似凡尘中人。
昭告完毕,便是群臣朝拜之礼。
见她不动,慕容清示意她需要顺着阶梯走向下一层。
她腿一软,整个身子往下倒去,那一刻她觉得:这回脸面丢大了。距离地面约莫一臂之时,身体忽然静止住。她回头,正对上慕容清那似笑非笑的脸。
他一个顺势将她扶起,把手扶在她腰间,带着她慢慢往下走。
见此一幕的守卫、宫人、以及些许大臣顿时如心有明镜,心照不宣的两两相觑一笑,感叹皇上对这位尘妃恩宠有加。
芜菁偷偷窥觑一会,见他没有不悦之色,这才开始埋怨,嗫嚅道:“一个仪式为何要弄得这般复杂。”
慕容清回答道:“这是规矩。”
她又说:“还有这身衣服,比石头还沉。”
他轻瞥一眼,不动声色道:“你穿了两套。”
见芜菁瞪大双眼惊讶的望着自己,慕容清笑而不语。
皇帝和皇妃的礼服皆分为正礼服与偏礼服两套。白天祭祀、朝拜时着正礼服,夜晚行礼时则着偏礼服。
她见房里送来两套衣服,说是今日要穿的。她便一股脑儿的全给穿上了。难怪后来她上步撵时总觉得嬷嬷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只听慕容清又说:“幸好,你把不该穿的穿在了里边。”
她又想起,难怪祭祀时他盯着自己看了好久,那眼神甚是古怪。她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拒绝让嬷嬷给自己更衣了……
庙楼之下,几万人齐齐下跪,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尘妃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恭贺陛下大喜,恭贺尘妃大喜!”
在他们还未下跪之前,芜菁发现了一个人。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在那队伍的最前排,竟有一个与慕容清一个模样的男子。她心头一惊,顿时慌了。
慕容清平举双臂正欲发话时,芜菁突然急急对他喊道:“我现在不能嫁给你。”
周围的奴才听她这么一说,纷纷瞪大了双眼。
慕容清的双臂顿在半空,许久,收回双臂,脸色阴沉,低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急急重复道:“我现在不能嫁给你。”
只见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半晌说出一个字来:“滚!”
慕容清甩袖离开,庙楼之下众人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当日,皇帝又颁布了一道圣旨,此次册封大典作废不计。
对于这件事,民间众口分说。有人说,是皇帝后悔了,册封那日见幻月国公主臃肿的像只大熊,顿生嫌弃。有的说,是幻月国的公主当众激怒了皇上,皇上颜面难存,佛袖而去。还有的说,皇上悔婚只为报当年幻月国的欺压之恨。
无论哪一种说法,似乎矛头都齐齐指向慕容清。淳朴的百姓只对他们所听到的部分做定断,他们埋怨皇上不该为难一个姑娘。
嬷嬷告诉她,她这么做会对皇上产生很多负面影响,他的百姓会埋怨他,指责他。
她蜷缩在床上,眼角有些残留的泪痕。
她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他,可是,她没办法啊……在没有确定究竟谁才是祁灏之前,她,怎么能嫁?
眼前,浮现出庙楼下那个男子的面容。她确定,她不会看错的。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说鹤麟国没有这样一个人?
方才她去找他,她想跟他解释,可是他的态度异常冷漠。
他冷声道:“好一个幻月国公主,竟敢戏弄朕,把朕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你达到目的了,可满意了?”
她急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戏弄你……”
她的话还不及说完,就遭他打断,他面无表情道:“既然公主无意联姻,那么朕也不做强求,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回幻月。”
“不可以。”她急急喊道。“我不可以离开这里的。”
慕容清侧过脸去看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顿了顿,芜菁鼓足勇气开口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走,就把我送去那个同你长得一个模样的人那里。”她想,既然他现在这般气她,那倒不如先离开一阵,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了解那个同他长得一样的男子,好分辨出他们谁才是祁灏。
谁知,此话一出,慕容清的脸色更差了。半晌,他指着殿门,指尖都有些泛白,他道:“请公主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朕派人送你回去!”
可她像是不死心的继续要求说:“那你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
他望着她,那眼神仿佛想将她碎尸万段。他厉声道:“朕只说一遍,没有这个人!”
后来,她问了嬷嬷,嬷嬷也告诉她确无此人。
慕容清说没有,嬷嬷也说没有。倘若没有,那他是谁?
‘啪’的一声,折子被重重地摔在龙案上。现下,他哪儿还有心情批奏折?
“哈哈,哈哈哈……”他笑着,神色凌厉的笑着。
半晌,有宫人发现了慕容清的异样,慌忙跑过去,紧张道:“皇上,您又不舒服了?”又朝着其他宫人说:“快!去宣御医!”
慕容清摆摆手,道:“不必了,扶朕去躺下。”
宫人点点头,扶起慕容清进了主间。
他身体冰冷,但五脏六腑却又燃烧的灼热。他闭着眼,皱着眉头,额间青筋突兀,双拳紧紧的握着,慕容清咬紧牙关忍受着这一切。
命格簿上记载着慕容清天生就有一种怪病,寻便天下名医,却无人能医此疾。自他记事起,他就时常被这个怪病纠缠着。每次病发,全身都剧烈的疼痛,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又像是要被人撕裂了一样。这样的疼,每回都得持续几个时辰。但我是明白的,那小子哪是有病,这是当日被七绝音震伤肺腑留下的后遗症,恐怕要等他攒足七魄方能痊愈。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有些闹哄哄的。
慕容清身上是疼痛也转好了些。他开口问道:“外头在做什么?”
那宫人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禀皇上,是,是幻月国公主吵着要见您。”
他冷哼一声:“她还敢来见朕。”
宫人又说:“只是,奴才看着快变天了,公主若不肯走……”
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慕容清狠狠道:“那就随她站着!”
那宫人着实替公主捏了把冷汗,应声道:“是。”
正说着,‘轰隆’一声,天上开始响雷。随即便有大雨飞流直下。
雨声很大,慕容清躺在那儿,皱了皱眉。
紫宵殿外,几个拦着芜菁的宫人也被淋的浑身湿透。现下,她像是累了,只倔强的站在那儿不再吵嚷。宫人们见状,去取了伞为她遮雨。却被她推开。
‘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被打开。
脸色依旧苍白的慕容清披着一件外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他对她,竟有不忍之心。
“皇兄。”一个声音抢在芜菁之前开口。
只见慕容清的视线越过芜菁,对后方的男子说:“二皇弟。”
芜菁好奇的回头,这一回头,却看见了那个庙楼下的男子。男子见她看着自己,对她点头笑笑,然后越过她走向慕容清。
殿内,芜菁端倪了他二人许久许久。横看竖看,他们竟没有一点不似之处。
冲动之下,没注意他们正交谈着,就对慕容清指着慕容浅插话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屋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大典之时,芜菁头戴皇妃桂冠,那桂冠前额处的一排珠帘将她的面容遮去,慕容浅并没有认出她来。他开口问:“姑娘认得我?”
芜菁答不上来,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认不认得他。
她依旧对慕容清说:“你告诉我没有那个人,可他明明在这里。”
慕容浅显然有些浑然,好奇的望着他二人。
而慕容清先是一愣,后道:“你说的那个,同朕一个模样的人?”
芜菁点点头,说“对。”
此时,慕容浅也听出了些许端倪,哈哈一笑,说:“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姑娘会说咱们兄弟二人相像了。”
慕容清与慕容浅兄弟二人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长相,也确实相差甚远。可不知为何,在芜菁眼里他们却都是一个模样。
慕容清拉过她,让她正对着慕容浅,说:“你看清楚,我们像吗?”
身前的人儿重重地点头,坚定道:“像。”见他们不信,又指着一旁的宫人们说:“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真的像极了。”
他掰过她的身子,细看了她的眼睛良久,道:“你有眼疾吗?”
还没等她否定,他们兄弟二人又开始闲话家常了。芜菁在他们身边转悠,细细观察了好久,最终她还是觉得,像!
而慕容清,像是忘记了昨夜对她说派人送她回幻月的话了,一直没有动静。他不说,她便也不再提。
至于芜菁的身份,依旧仍是公主。幻月国如今乃下国,幻月国国主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看到这里,我满心好奇,究竟是何原委竟让芜菁仙子辨不出他二人的容颜呢?我彻查了许久,找不到一丁点线索,难道这是天命?我叹口气,继续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