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大难不死无后福(1 / 1)
琅华睁眼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沉沉的,直勾勾盯着与自己鼻尖对鼻尖的那张脸,愣是半天没回过劲儿来。
脸的主人也就任由她愣神,不说话,也不离开。
隔了好半天,琅华才轻声迟疑道:“花满楼……?”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琅华的气息萦绕在花满楼,带着蛊惑的缠绵味道,花满楼顺从自己的心意,轻柔而又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琅华只觉得整个人更加晕乎乎的,不问前尘,不求去路,似乎只有这一个吻才是真实的,真实到虚幻!
缠绵了好一会儿,琅华才看到花满楼一脸餍足地缓缓直起身子。
“你……”他就一直坐在她床边,等着她醒来吗?可为什么要等她醒来?慢慢的,昏迷之前的记忆碎片全部上涌,原来,在那一刻,当真是他……
伤药似乎效果非常好,她身上挨了那么多刀子,现在醒来竟不觉得疼。
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花满楼细心地扶起她靠坐在床柱上,又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喝了茶水,琅华感觉到干涩的喉咙被浸润了,才开口道:“那日是你救的我吗?翁幼西怎么样了?”
“不错,我救了你,翁幼西应该是被陆晏怀带走了。”
琅华打量四周,不由道:“你将我带回了端木府?”
花满楼道:“嗯,这里的环境是最好的,适合你休养。”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半天,渐渐地,琅华察觉到不对了。
琅华觉得他和花满楼的氛围很诡异,不,应该说,是花满楼对她的态度很诡异,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吻,花满楼对她的态度,似乎是……冷淡的?冷淡到那一吻,让琅华几乎以为是错觉!
冷淡!琅华将这个词在脑子里默默念了三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花满楼竟然对她如斯冷淡?!
琅华如临大敌,先是坐直了身子,然后才思索着开口:“花满楼……”
“嗯?”
会不会是错觉?琅华察觉到他对她很冷淡的时候,就听他一个“嗯”字,都觉得少了平日里那番温柔缱绻的味道。
琅华捋顺着思路,道:“我刚醒的一刹那……是你……吻的我吧……”
花满楼风淡云轻地颔首:“不错。”
他这样风淡云轻,可琅华心里却“咯噔”一下——若是往常的他,不该嘴角含笑,温柔宠溺地看着她吗?可自从他醒过来以后,他就不曾这样看过她!就连对答都那样的言简意赅,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却绝不会多说一字半句!
琅华顿时不满了,忍不住身体前倾,紧紧盯着花满楼,后者只是气定神闲地任她盯着。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琅华一字字问道。
花满楼想要扶着她好好靠在床上,琅华不愿,奈何刚刚醒过来全身伐力,随着花满楼的动作靠了回去,却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而后者只淡淡答了一句:“你想多了。”
“怎么是我想多了?”琅华忍不住叫道,拽住花满楼的手。
还是一反常态地花满楼并没有体贴地安慰她,反倒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离,边起身,边道:“想必你也该饿了,我去给你叫些食物。”
看着他抽离的手,离去的背影,逃出生天再度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琅华只觉着说不出的难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脚步声,琅华立刻抬头看去,来者却不是花满楼,而是两撇胡子的陆小凤。
琅华心里不高兴,声音也是冷冷的:“你怎么来了?”那语气,就好像陆小凤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陆小凤一脸无辜道:“好歹朋友一场,你大难不死,我自然是来看望你的。”
琅华看着他,他是花满楼最好的朋友,这样想着她眼珠子一转,向陆小凤招招手:“陆小凤你过来一下。”
陆小凤却手抱双臂,并不过去:“琅华有事还是直接说吧。”
琅华也不和他客气:“你有没有发觉花满楼有些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问?”陆小凤眉头一挑。
“有还是没有?”
“没有啊,”陆小凤摸摸胡子:“若是有的话,就是你这次着实把他吓坏了,你都没看到他抱你出来的时候那神情,简直都骇死人了……”
琅华眉心轻锁:“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吗?”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陆小凤不想再和她绕弯子:“到底怎么了?”
想了想,陆小凤还是很可靠的,琅华将之前的事情细细和陆小凤说了一遍。
陆小凤听完,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就是遭来琅华连连的白眼和冷视也止不住。
笑了好半天,陆小凤才堪堪止住笑意,正色道:“琅华,你见过比花满楼还要温柔的人吗?”
琅华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
陆小凤道:“可一个无论有多么温柔的人也总是要生气的。”
“生气?”电光火石间,琅华似乎有些懂陆小凤的意思了。
陆小凤点头又笑道:“对于一个不听话的女人,他骂也舍不得,打就更舍不得了,他就只能如此‘温柔’地惩罚你喽。”
琅华一时哑然。
风寒料峭,秋深愁浓。
“主上,您不打算去看看她吗?”阮东霓跟在陆晏怀身后,问道。
陆晏怀负手漫步走在前面,轻声一笑:“她既然已经无碍了,我又何必去见她?”
“可是……”阮东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陆晏怀在前面一摆手,只得闭口不言,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直至走到陆晏怀所居住的东来别院前。
陆晏怀微微锁眉,走了进去,就见白依依站在庭院中,前所未有的脆弱!
“依依!”阮东霓捂口惊呼,她从未见过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丫头这番情状!
白依依看到陆晏怀,就像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忘记尊卑礼数,直奔他扑来,后者侧首微微示意,阮东霓就敛衽默默退下。
陆晏怀接住白依依,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置一词。
情爱伤人,即使是再也不能长大的白依依也过不了这一关。
白依依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直到哭累了,颤颤地打了几个嗝儿。陆晏怀听到怀中人没了声音,低头一看,不禁勾唇一笑,真是个孩子,就这样哭着哭着睡着了。
看来尤罗睺和那个叫明正的近来日子过得不错,依依才会这样伤心吧,一个是朋友,一个是亲妹妹,连想都不用想,陆晏怀决定给尤罗睺找点儿麻烦。
心中百般算计起来,人却抱着白依依进了房,水青色的衣摆拂过落叶,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陆小凤走后,琅华独倚在床上思索。
一个向来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还真是让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可想着想着,琅华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花满楼这样的人,就连发脾气惩罚人都是这样的别出心裁。
乐归乐,琅华还是琢磨着该怎么让他消消气,毕竟他这样冷淡异常,作为一个一直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女人,还真有点儿吃不消啊!
等了好半天,才把花满楼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给盼了回来,琅华不禁问:“怎么这么久?”
花满楼一手端着碗一手用汤匙一舀一舀的,边走近边淡淡道:“厨房里一时没有养胃的吃食,我吩咐他们现做了一份儿才回来。”
待花满楼走近欲将碗递给琅华时,琅华身子却微微后倚,手抚着额头,颤悠悠道:“唉,身子就是不大好了,这么大会儿就头疼了,不如你……你喂我吃吧……?”
花满楼低低一笑道:“既然如此,刚好粥还有些热,一会儿再喝吧。” 顺手将碗撂在一边的木柜上,发出“啪”的一声。
琅华心里暗暗叫苦,心思一转,见花满楼就坐在床边,整个人一软,向他怀里倒去,而花满楼却扶好她的身子,将她按回床上,轻声道:“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琅华哪能让他就这么走掉?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脱口道:“不许走!”
这一声叫得底气十足,那还有方才半分软绵绵的病态?花满楼漆黑得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眸子锁着她:“不头疼了?”
琅华知道小伎俩被揭穿,也不慌,反倒理直气壮地赖道:“我头疼都是你害的!”
“这怎么就成了我的过错了?”
“你若不对我这么冷淡我又怎么会头疼?”
花满楼俯身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女人:“那你倒说说,我为什么对你冷淡?”
“因为……”琅华背靠着床,整个人都被花满楼锁在双臂之间,她又一次体会到花满楼那该死的压迫感,形势比人强,她服软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涉险了……”
花满楼看着她没有说话,琅华只得继续道:“我知道这次一定让你又担心又恐慌又自责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你就原谅了我吧?”
“你也知道我为你担心恐慌自责,”花满楼一字不落地将琅华方才所说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续道:“所以……”
“所以……?”琅华情不自禁地跟着他重复。
“所以,”花满楼起身:“惩罚依旧。”说着,不等琅华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琅华怔愣愣地看着他离去,不禁期盼着自己快快真来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好把她家花满楼给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