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若问倾国何处寻(1 / 1)
重重暗红色轻纱帷幄垂在四周,偶有飘动,就像是去了锋儿的猫爪子轻轻挠在心窝儿里,痒痒的引人遐想。
就连四周烛台上的蜡烛都是明明灭灭得暧昧。
如果琅华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间房间的布置和她当初被困于大漠遗宫之处简直是惊人的相似!
屋子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慵懒地坐着,一个跪伏在地。
跪伏在地的男子正捧着一只白玉似的足,细细密密地吻着,那神色,带着痴迷,带着狂乱,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心翼翼,就好似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那只玉足也的确完美得像是一件稀世珍宝,小巧可人,柔弱无骨,肤色白皙如同剔透的白玉,肌理滑腻有若剥了壳的鸡蛋,指甲上细细地涂了丹朱,纯净中透着妖娆,蛊惑异常。
再往上看,细腻圆润的足踝隐于黑色绸裙之中,修长性感的腿形在比绸缎还要漆黑光滑的长发下起伏,接着是不盈一握的腰肢,饱满高挺的酥胸,洁白如玉的颈项,然后,是一张令天地都因之失色的脸。
难怪!
——难怪会有人如此痴迷虔诚地吻着一个人的脚!
——难怪吻脚之人会是素有谨慎严苛之名,曾经昆仑派掌刑罚、而今光明八派的昆仑掌门,桑正榆。
——难怪桑正榆会以琅华代替,除却琅华清秀的五官,年岁偏小以外,这两个女人在身形、在气质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若问倾国何处寻,孤嬛一笑天地失。
这样举世无双的绝代风华,除却武林第一美女孤嬛夫人,还能有谁?!
冠上武林第一美女这样的称号并不容易。
而一个已经成为“夫人”的女子还能继续荣担武林第一美女的封号,就更加难得。
样貌,才情,家室,以及,男人,样样不可或缺。
而端木孤嬛,即使已经成为夫人,也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美女。
端木孤嬛一只素手撑着雪腮,慵懒地任由跪在地上的桑正榆亲吻,眼神看着他,却不比看一块垃圾好到哪里去。
桑正榆也许知道这种眼神,自始自终都沉浸着虔诚着亲吻那只玉足,却连哪怕一眼也不敢抬头一看。
很快,仅仅一只脚,主人都不再愿意施舍:“够了。”
桑正榆这才恋恋不舍地轻轻将那玉足放回原地,却依旧跪伏不起,像是一只听话的狗在等待主人的训斥。
端木孤嬛用脚轻轻勾起桑正榆的下巴,然后俯身靠近:“你说,我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
桑正榆吞了口口水,才低声道:“像看一只狗。”
“不错,”端木孤嬛又靠回去:“我就是在看一条狗。”
桑正榆却又重新跪伏在地,虔诚道:“正榆只愿做您最衷心的狗!”
端木孤嬛不喜反怒,一脚朝桑正榆下颌踢过去,后者竟被踢出去一丈左右,口吐鲜血,却立马重新跪好。
“我要只狗做什么?狗能帮我牵制住武肆空?狗能帮我找回经书?”端木孤嬛站起身来,又是一脚踢过去:“笑话!”
端木孤嬛看着被他踢倒在地的桑正榆,突然俯下身,抓住后者的衣领,冷笑道:“狗也不错,最少,狗不会像武肆空一样背叛我。”
桑正榆却是有些痴迷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眉目,端木孤嬛眉心一簇,又将他掷回地上,随即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冷声道:“滚!”
犹豫了一下,桑正榆终究是不吭一声地踉跄地走了出去。
半晌,敲门声传来。
端木孤嬛站着并不开口。
敲门的人轻轻一推,门一开,他就进来了,是陆晏怀。
嘴角噙笑,陆晏怀恭声道:“母亲。”
“嗯,”端木孤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陆晏怀道:“已经办妥了。”
端木孤嬛却霍然转身,似是要发怒,却又渐渐平息下来,只道:“我要你去苗疆杀掉陆小凤和花满楼,带回琅华,结果三个全部跑掉;我要你去大漠和武肆空谈判,并助其一臂之力,结果伪八派八个掌门三死一伤,声势大跌;我要你去锦城协助无归,放出秘密,祸及琅华,偏偏翁幼西出现搅了局,这回,我要你把他们三个请回来我亲自解决,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的声音优美,动听,连问话也带着一点儿轻柔,就像是一个慈母,可话语里隐隐的威胁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晏怀淡然道:“母亲说笑了,在苗疆本以为尤罗睺会解决掉他们三个,是以晏怀未再派杀手;大漠里,武肆空有若出闸之猛虎,气焰正高,绝不会妥协;而锦城之事,确实是孩儿疏忽,未料到翁幼西的出现。”
“呵,”端木孤嬛讥讽一笑:“尤罗睺这个杀手是你出面请的,他未杀人,你难辞其咎。至于武肆空,我怎么听桑正榆说,是你,只要求他们装作不认识你,其余尽皆未提呢?”
陆晏怀道:“母亲,你该知道,我从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情。武肆空其人,多说无益,只能打到他屈膝。”
沉默片刻,端木孤嬛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我知道你大了,想要单飞了。”
陆晏怀用和她如出一辙的美眸看着她,点尘不惊。
端木孤嬛缓缓一笑,似乎一切都在这一笑里静止:“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陆晏怀慢慢拉下她的手,“你果然知道。”
抽手转身走进内室,漆黑的衣摆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迤逦而过,端木孤嬛略带疲倦的声音湮没在叹息里:“你若赢了,就能拿走所有,甚至,我的命……”
被敌人邀请去作客,自然算不上什么喜事急事。
花满楼琅华一路慢慢悠悠地前行,已是半个月,尚未到达太原府。
当日请柬只邀请了花满楼和琅华,西门吹雪又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是以转道回了万梅山庄,还带着孙秀青一起。
至于这二人到底如何,能成与否,还是个未知数。
而司空摘星和明正甩脱了塞外沙陀余不足等人,回来之后听到消息,二人决定去找马车联行头子连富,争取找到孤嬛夫人是三倾庄幕后主人的证据,以便来个里应外合。
花家的回信也在两天之后快马加急地送了过来,只是同篇都是父兄对于花满楼的关心爱护,信尾方寥寥几笔提到婚事,还是“回家再言”。
故而,一路上只有花满楼和琅华二人。
琅华尚不会骑马,花满楼可是费了好了一番功夫才教会她。
刚开始时,为了让琅华先熟悉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花满楼抱着琅华骑一匹马。
不过,很快,花满楼就后悔了。
这可真成了又温柔又销魂的折磨了。
两人身形契合,马背之上又是颠簸起伏,难免摩擦轻蹭,琅华虽然出淤泥而不染,到底欢场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花满楼的蠢蠢欲动?
她坏心眼地,轻轻向后一撞,花满楼倒抽一口气,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女人。
接着,他在她雪白的颈项上轻轻一咬,然后用舌头细细打着圈儿,直到感觉到怀中身体有些酥软,他才叹息般在她颈边道:“看你还敢不老实!”
他火热的气息灼在她的肌肤上,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回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腰,轻声道:“你知道,你若想要,我会给你的。”
自幼长在三倾庄,琅华自然清楚该如何对付男人,比如说,挑逗撩拨,比如说,欲擒故纵……
不过她喜欢对花满楼直来直去。
这真是让人咬牙切齿的直来直去,也真是立竿见影的直言直去。
花满楼闻言,又是一阵躁动,他低头埋在琅华如水的长发中,缓缓平息心中的欲念,才道:“再不听话,就把你一个人扔到马上,让你抱着马头跑!”
这样毫无威胁的威胁,琅华听罢,只吃吃地笑,不再说话,也不再继续挑逗他。
她是明白他的,花满楼虽然是个君子,却绝不是块木头,他想给她一个完美,一个郑重。
就这样两人一路拖拖拉拉,总算琅华学会了骑马。
两人一路纵马奔驰,白色的衣袍随风舞动,墨色的长发缠绵相交,马蹄声达达地响个不停,还偶有畅快的笑声,潇洒地直如神仙中人。
尽兴了,痛快了,也迷路了。
花满楼可以对自己熟悉的地方了若指掌,可毕竟是个瞎子,对陌生的地方自是两眼一抹黑;而琅华自幼未出过远门,在荒郊野地里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来。
两人无奈,只能由琅华比划了一下太阳的方向,再由花满楼判断方向。
虽然不明方向,但两人一路前行,绝不回头,这样一来却被他二人找到了管道上。
尽管在官道上依旧方位不明,可只要沿着官道走,总是会碰到人可以打探打探的。
花满楼突然神情一动,叫道:“琅华,停下。”
语音方撂,就有两匹高头大马从林中斜斜冲出,琅华到底是新手,不及拉住缰绳,就已是马惊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眼看琅华就要坠马,花满楼一跃而起,揽住琅华凌空后掠一丈左右,方缓缓飘落。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又是一道鞭子破风而来!
花满楼一手抓住鞭子,就听扬起鞭子的人怒道:“何方贼子?竟敢惊了本姑娘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