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回：魂祭（1 / 1）
星星点点的火把逐渐在狭长幽深的道路上燃烧起来，逐渐汇集成一条宛若火龙一般的宏伟身姿。本该幽黑寂寥的夜晚，因为祭典的缘故，都纷纷点起油灯，挂起高高的红色灯笼，相里府邸内的婢女、侍卫全都聚集在朝拜的广场，连同地牢中的一百个女子，整个将广场围的水泄不通。广场之上，已将祭祀所需桌椅高高架起、物品也一并准备妥当。只留下一条悠长、悠长点着星星火把的深邃道路……
终于，在那悠长、悠长的道路尽头，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提着明晃晃的灯笼逐渐靠近过来。
“女神来了，祭祀的女神来了。”人群中，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这打扮，恍若我遇见的那个女子一般。”此时的水苏双手被绑，与地牢中的一百个女子混杂在一起。
“什么？”挪莎意味深长地看了水苏一眼，这情形，简直是要举行魂祭一般。
果真，相里十字准备拿这些女子做些什么。
“来，看一下，我们今晚上的主角是多么的美丽。”相里十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用左手挽起攸的一头青丝，“这就是我们今天晚上选出的祭祀女神，也是即将作为下一任城主夫人所做的庆典。”
人群中，再一次发出高喊。
十字妖异的红发在黑夜中显得更加诡异，嘴角轻轻上扬，附上攸的耳朵轻轻说道，“你若是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那一百个女子和那个神、还有…”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个巫女都将立刻死去。”
“就算我不做多余的事情，她们也还会死去，不是吗？”攸没有直视十字，只是感觉，这夜风，有些冷。
“攸说的对。”十字笑道，然后他望向广场上的人们，一边微笑一边轻轻地对着攸说道，“我们对方都是在等待机会，不是吗？”说完，就径直挽着攸的手臂向祭台走去。
攸先是一惊，然后笑道，“你遇到微生公子他们了？”
“西门那面有通报，有一群武艺不凡的人想要进入城池，其中还有一个人拿着纯钧的宝剑，你可是在说他们？”
“既已确定，何必再要来问我。”这时攸已到达祭台，在祭台前站定，然后说道，“你必是阻止了，但是没有阻止成功，否则也不可能将祭典提到今晚。”
“攸果然聪明。”十字松开挽着攸的手臂，开始一步步地退下祭台，“不过你也不要低估了相里十字的实力。”只说了半句，他就换了一个话题，“时间到了，希望你可以在祭典上好好表现，你的两个同伴们，果真不应该让她们现在出现在祭典之上。”
攸连忙看向广场，已经寻不到水苏和挪莎的身影，他这是故意将她们和自己分开，想到这儿，她静静心，并没有太大表情的变动，对着十字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在祭典结束前请不要伤害水苏和挪莎，如果你不能对我这样保证，那么祭典便不可能顺利进行。”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十字对着手下的一名侍卫递了一个眼色，那名守卫连忙为攸呈上一片羽毛，那羽毛乍看之下晶莹剔透，仔细看来，却有着淡淡的青色从透明中映射出来。当羽毛被放在祭台之上的时候，十字拿出剑割了一撮头发放在羽毛的旁面，抬头对着攸说道，“希望攸你不要让我失望。”然后走到祭台的前面，背对祭台面向广场发号施令道，“现在祭典正式开始。”
广场上，又再一次发出了高呼声，除了那被绑的一百个女子除外。
这一百个女子全都是来应征做城主夫人的女子，其中不乏有相里之城高官的女儿和真正爱慕相里十字的女子，幕苑是十字的表妹，也是十字的青梅竹马，刚刚与水苏和挪莎绑在一起，现在水苏和挪莎被带在了一间有青色圆顶的房间，她们不禁为幕苑也为其他的女子担心着。
“祭典已经开始了吧！”水苏在房间中叹息着，“不知道攸和幕苑还有其他的女子怎么样了。”
“在带花城的时候就发现你是一个老好人。”挪莎笑道，“那时候陪你天真了一回，也正因为如此才救了带花城所有的百姓，现在看来又要陪你天真一回了。”
“谢谢，我就知道挪莎是最好的了。”水苏灵动的眸子闪了闪，接着挪莎就听到身后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
“你在…干什么？”挪莎惊奇地问道。
因为水苏与挪莎手脚被绑、而且是背对背被绑在一起，所以水苏自然这样答道，“我在想办法解开绳子。”
“这绳子没有什么机关，所以可以轻易解开。”挪莎轻轻笑道，说完绳子真的就自动解开了。
“挪莎好厉害。”水苏忙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挪莎赞叹道。
“水苏也可以的。”挪莎从散落的绳子中走出来，“这普通的绳子只要稍用灵力便可挣脱，倒是十字，竟然没在绳子上施加上任何法术，好像是故意想让我们挣脱绳子一般。”
“难道他有所图谋？”水苏话未说完，圆顶之上便有一道青色的光芒直射下来，接着，又是一道红色的光芒直射而下，青色的光芒将下方的水苏罩住，而红色的光芒便将挪莎罩住。
两束光芒在逐渐吸噬着水苏与挪莎的生命，因而青色的光芒慢慢变为碧青，红色的光芒也变得更加耀眼起来。
“这里面有水苏和挪莎的气息。”攸的手指一颤，原本按照十字的吩咐为羽毛和头发输送的血液也偏离了方向。忙调整好方向，继续传送血液。
攸在表明上虽被十字说为是祭祀的女神，实质上只是为被祭物品源源不断地传送血液，而且，十字在交待之后就不知去向。
不过，他有一百个女子作为人质，还有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水苏和挪莎，正因为如此，攸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她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正在等待时机。
“啊！”广场之上，传来了女子的叫声，显然这叫声来自那一百个女子之中。
攸看向广场，眼睛因为源源不断供血的缘故已经开始视线模糊，但仍可以清楚地看见一道红色的光芒之中有一个灵魂在挣扎着。接着，青色、红色地光芒相互交错着，源源不断地取走这些女子的灵魂，一个接着一个女子开始倒下身来。幕苑也在这场残酷灵魂地吞噬中倒了下去。
“竟然举行的是召唤死者的魂祭。”攸面色忽然沉了下来，复生死者是一项禁忌，而且灵魂一旦到达地狱或冥界就绝无再复生的希望，无论十字是想从阴差或死神的手中直接夺取灵魂，还是想从地狱或是须枉殿中强行将灵魂拉出，这绝对都是一件无法达成的事情，他，究竟想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是认为只要可以复生死者，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一定要阻止这样。攸想停止手中血液的流入，可是已然没有了对抗的力气，因为在吸噬了水苏和攸的力量后，青色与红色光芒的力量异常强大，已经不是力气虚弱的攸可以应付的了的。
“砰——”地一声，祭台之上那撮鲜红的发丝被冰块包围，然后被碎裂的细小冰块分割成点点颗粒。
“微生公子，你们终于赶来了啊！”攸动了动苍白的唇，然后就无力向下倒去。千代忙跑向祭台扶住攸，像扶住深爱的人一般，目光中充满着关爱和担忧。
“我没事的，快去救水苏和挪莎以及广场上的……”攸话还未说完，就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了。
“这城主什么不好，竟然非要搞什么死者的复活会。”赫连奚扛着大夏龙雀走上祭台，“不过，这世道也真是残忍，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生命更加珍贵啊！”
“死者的复活…吗？”
这句话，激起了启陌心中莫名的伤痛，二十天前，有过一场不知为何的背叛；十七天前，有过一场不知所在的复活；而现在，又有着一场不知结果的寻找。
人类，总是在重复着不间断地生生死死。有的人，就算不惜背叛他人也想要活着，可有的人，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想背叛他人。
生与死是一件复杂的事情，选择生或死更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有时候，死了就死了，倒可以痛快了，可是，留下那活着的人，便是一种残忍。也正是如此，那活着的人才拼命想要将死者复活，为的只是一种厮守，一个陪伴。
现在，十字想要将已逝的人复活，这种心境启陌怎么可能理解不了。但是，明明死者的灵魂可以转世归于平静，若是与启陌一样，还生生地将她召回这厮杀的世界，这样岂不是对她的一种残忍。
如若，月沙白不是舒蔓鸢该多好！启陌总是想要如此认为，但是，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还有着一样的回忆，让启陌一直处于矛盾与自责之中，因为，他可能是再一次地将舒蔓鸢拉入了这个充满残酷斗争的世界，而且，现在的她，竟然还是一名被称为“冷月沙白”的杀手……
所以，他不想让十字再次背负这样的伤痛，所以，他更加希望能够结束这场名为“魂葬”的祭典仪式。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广场之外，传来了十字愤怒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女性的柔媚。
因为刚才启陌一行人的突然出现，原本站在广场上的婢女、侍卫全都仓皇而逃，只有十字的几个近前侍卫还依然留在他的身边。
启陌慢慢向广场的外沿走去，随着启陌的逐渐靠近，十字身边的一个侍卫拔出剑拦在了他的前面，恶狠狠地对启陌说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休想动城主分毫。”
“停止这场无意义的魂祭，它只能带来更多的悲伤与绝望。”启陌丝毫不理会那个侍卫，依旧向前走去。
“你们全都退下。”十字命令侍卫道。虽然极不情愿，但那名上前护卫的侍卫还是在十字的第二次命令声中退了下去。
“无论如何，魂祭一定要进行下去，本来我就没打算在今天的魂祭中存活下来。”十字近前一步，黑色的眸子骤变为血红，血一般的颜色，诡异而残忍。他再次割下一撮头发，远远地将其送到祭台之上，命令攸道，“继续下去，如果你还想见到活着的水苏和挪莎的话。”
攸苍白地唇动了动，在千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有些无力地对着十字说道，“她们在哪？祭典中我觉得青色和蓝色的光芒正在吸噬着她们的力量，我要知道她们现在是平安的。”
“平安…吗？”十字抬起头狂笑道，“这点我可不能保证，但是——”他缓缓低下头来，眼中射出了利剑一般地光芒，但又在瞬间变换为兴奋的喜悦，“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全部都可以回来了，为了他们的回归，牺牲一两个人也是值得的。”说完，割破手指，瞬间飞到了祭台的前面，怀中，还带着刚才准备护卫他的那名护卫。
“你打算做什么？”站在祭台旁的赫连奚竖起大夏龙雀，笑语吟吟地对上十字的一双火红眸子，“我的大夏龙雀可都迫不及待想要尝到鲜血的味道了。”这一笑，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意味。
“灵魂的祭奠，虽然需要女性纯净的灵魂，但是献上我的灵魂后，外加这个男人，代价应该足够了吧！”他死死地掐住身旁的那名侍卫，对着他吼道，“如果是我的要求，你应该会毫无要求的为我献出灵魂吧！是不是！是不是！”见那名侍卫迟迟不做回答，十字已经开始近乎疯狂的嘶叫起来。
“为了自己珍视的人可以毫无理由地抹杀别人的生命，这是最为自私的行为，如果你珍视的人因此而再次获得生命的话，你觉得她会开心吗？”水苏从倒下的人群中走到了赫连奚的身边，不久前，她和挪莎趁启陌破坏祭品使光芒力量减弱的时候从房间中逃离了出来，并在广场上的人们四处逃散时混进了失去了灵魂的女子之间，现在，挪莎正在为这些女子进行着治疗，其中，幕苑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
这就说明，维持魂祭的灵魂在逐渐减少。
“一切都是圈套，你们引我来到祭台，是想在祭台这面完全地封死我，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水苏和挪莎已经逃出来了房间。这样一来，你们不仅可以继续高呼着你们的仁慈理论，还可以做到不伤害任何一个百姓就可以解救相里之城的这次危机。”十字先是自嘲地笑道，接着眸子又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你们现在肯定在笑我太过天真，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得逞吗？”他将血液快速地滴入祭台上摆放的青色羽毛之上，顿时，一道青色的屏障从羽毛之上缓缓升起，接着，一个女子从屏障之上缓缓浮现，通身冰清，只有那唇，是亮丽的淡粉色。
“这是那个女子，我看过的女子。”水苏惊羡于屏障之中出现的冰青女子，恍若脱离尘世一般的美丽。
“他打算先召回其中一个死者的灵魂，然后利用她再召回另外的死者。”赫连奚挥起大夏龙雀毫不客气地砍向那道青色屏障，却被一道突闪的红光给挡了回来。
“这是死者灵魂间的相互保护，除非一方获得重生，否则他们的灵魂会一直战斗直至消失。”启陌皱了皱眉，用雷闪到达了水苏和赫连奚的身边，“如果这样，我们就只能先等这个女子复生了。”
“你不是城主。”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卫开了口，说着眼泪竟簌簌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出了下面一句话，“你是…月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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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