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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最重要的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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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的头发又密又厚,在日光下乌青油亮,但长发对蚤来说也是个广阔天地。

杨廷榕煮好大锅开水,把毛巾枕巾扔进去烫,两人又互相帮忙篦头发。每篦一下,把篦箕放进滚水烫一下,水面漂浮的头蚤尸体越来越多。小东西的繁殖能力特别强,今天看着像是捉清了,明天又有新的冒出来。距离回乡的日子越来越近,杨廷榕决定剪短发,让头蚤无处容身。

杨廷薇抓着辫子怎么都不肯出门,杨廷榕连哄带骗,她咬定青山不松口,“我不。”

杨廷榕拿妹妹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去剪,希望她看到样子后比较好接受。

理发师大剪刀下去,先剪掉两条沉甸甸的辫子,杨廷榕头上一轻,颈后凉风阵阵。她摸了摸发尾,乱蓬蓬的。店里原先那个理发师喜欢和妇女同志说说笑笑,被人贴了大字报,现在街道扫公共厕所清洁灵魂。他走后,他的徒弟升级做了理发师,但功力仍欠火候,左一剪刀右一剪刀修来修去,两边总是不能同样长短,慢慢的把杨廷榕的头发从垂肩的长度剪到了耳上。

完了他说,“□□教导我们,失败是成功之母。”

杨廷榕回到家,果然从妹妹眼睛里看到失望,连杨鸿生也忍不住说,“怎么剪得像个男人。”不过,短发的好处是迅速肃清了爬来爬去的小东西,每天早上梳头时,她总要自我安慰一遍。

假期的最后一天,杨廷榕决定自己动手帮杨廷薇剪头发。杨廷薇躲来躲去,气得杨廷榕站着骂,“头发剪短了可以再长,总比带着一头蚤回去好。”杨廷薇按住头发,“我天天洗头,肯定能除清。”杨廷榕断然说,“我不能让你出去丢杨家的脸。”杨廷薇在布帘后面说,“哪个无产阶级身上没养过蚤,满头老白蚤在街上走的人多着呢,有什么丢脸的。”

杨廷榕没想到妹妹学会了顶嘴,过去一把把她拽出来,“少废话,给我坐好。”

不顾杨廷薇的眼泪汪汪,杨廷榕刚要动手,蒋国欢的小妹来了,说蒋家老爷子突然去世,蒋国欢作为蒋家长孙女要守灵,明天走不了,托她帮忙请两天假。

这几天像是印证了葛斯熙的话,杨鸿生得到通知,用不着天天去革委会报到受□□。小姐妹俩眼看苦日子要过去了,刚松口气,猛地听到小妹的话,一颗心又提起来。蒋国欢的二妹在外地纱厂上班,春节前回了家,厂里的造反派追来捉她回去,老爷子是在推推搡搡中摔倒在地后过世的。

小妹只有十二岁,哭哭啼啼地说,“那个人以前想追求我二姐,被拒绝了,说她是支派的人。我们这种出身,怎么敢参加什么派别,明明是他们诬陷的,趁机报复。他们用皮带抽我妈,拿出刀来叫我妈自杀,还用鸡毛掸子打我。”

杨廷榕帮小妹擦去眼泪,忍不住想到大哥被人从河里捞起来时,右手还带着刀的穿透伤。她恨不得问老天,既然是新社会,凭啥又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给了有些人骑在别人头上的机会。杨廷薇呆呆地听着小妹的话,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

小妹抽泣着,“爸爸和大姐去了上海不在家,幸亏大姐的插青大哥来帮了我们,等人走了我们才发现爷爷没气了。”杨廷榕问,“你妈妈没事吗?”小妹说,“脸上青了,还有腰上挨了几棍,肿起来了。”除了叹息,杨廷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关照杨廷薇去理发店剪头发,自己跟小妹走,她去蒋家吊唁。

到了杨廷榕看到葛斯熙和王拥军也在,他俩正是昨天蒋家的救星。葛斯熙在争斗中腿被打到,走路一拐一拐,“踢派的人闹得凶,幸亏我们拿到文攻武卫指挥部的条子,这里毕竟是保皇党的地盘,他们还不敢太放肆。”

蒋国欢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毛桃,但看见杨廷榕的短发还是愣了,“有人为难你?”杨廷榕赶紧说明情况,最后跟谁赌气似地说,“哪怕被剃阴阳头我也不会想死,不是我的错,我偏要活,活着看谁笑到最后。”

蒋国欢点头,“就是。”

杨廷榕在蒋家呆了两个小时,回到家才发现出大事了。杨廷薇倒在地板上,呼吸急促,嘴边尽是吐出来的粉红泡沫痰,头发和毛巾上有股霉臭味。杨廷榕闻到味道,是杀虫剂六六六,她以为杨廷薇想不开服了农药,魂飞魄散之际赶紧把人扶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指帮忙抠喉咙催吐。

杨廷薇的心快要跳出来了,难受得只想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才说清楚缘故。别人告诉她用六六粉能杀蚤,效果又快又好。她可能在把粉洒进头发时,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点,“我不要剪掉头发。”她气喘吁吁地说,“阿姐,我胸口难过啊,透不过气了啊。”

杨廷榕一边哭一边背起妹妹去医院。

走到半路,杨廷薇滑了下来,杨廷榕坚持着,半拖半抱把她送进了医院。两人同时倒进急诊室的大门,同样的形容狼狈,里面的护士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病人。好在六六粉中毒是比较常见的农药中毒,先注射再输液按常规治疗,只是护士业务不熟,多扎了几针才找到血管。

杨鸿生回到家听邻居说了,连忙赶到医院。三个人晚饭也没吃,在急诊过了一夜。第二天杨廷榕拿着医生开给妹妹的病假条,先到西乡请假,再回她所在的五一大队,晚上才发现鞋跑掉了帮,难怪白天走路时总觉得拖拖沓沓。

杨廷薇因祸得福,拿到了六个月在家休养的假期,杨廷榕也算放下心,不用担心妹妹在乡下的表现。开了春田里活还不多的时候,她跟往年一样,随队里的水泥船去上海捉垃圾,一起去的知青除了蒋国欢外还有季东海和孙抗美。开船的是钱贵芳的大伯,照例钱贵芳也跟了去。葛斯熙听说有船去上海,提前打了招呼,搭上这班顺风船。

开到十六铺码头,钱大伯系好船准备烧晚饭,孙抗美主动去船头淘米。他刚蹲下,钱贵芳在后面叫道,“你眼睛生在额头,看不清地方的?”她看孙抗美不挪窝,几步跑过去,指给他看,上游漂下来的污浊中有人的排泄物。

孙抗美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喉头发紧,“喔”地一声吐了出来。

钱贵芳抢过米箩,换了个地方淘米,笑嘻嘻地说,“你也太没用了,将来怎么下田施肥,那可都是米田共人中黄。”

孙抗美吐了会刚觉得好些,听她这么一说,又喔喔地继续吐。钱贵芳看他吐个不停,不以为然,“怕什么,你吃的菜还不都施过有机肥的,有了肥料菜才好吃。”

孙抗美艰难地抬起头,“你…能不能不说了?”

钱贵芳还想批评他几句,但这人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像是快晕过去的样子。她同情地想去拍他的肩,“习惯了就好,每个插青刚来时都这样。”她的手刚在江水里泡过,孙抗美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

钱贵芳愣了下,随即笑道,“你嫌我?一会你吃的也是这个。”

春三四月青黄不接,晚饭是一大锅清粥,还有一碟咸菜。季东海胃口大,喝了一碗又一碗,肚子鼓得高高的,却还是没吃饱。孙抗美捧着碗,默默帮他点数,等季东海放下碗时一共喝了十八碗。钱贵芳注意到孙抗美始终没喝几口粥,估计他还在犯恶心,凑在杨廷榕耳边把刚才的事告诉给她听,“粥半夜面黄昏,不用到半夜就能饿死他。”

到了睡觉的时候,孙抗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爬起来到船头,黑暗中依然能看到波光粼粼,这是黄浦江。背后传来个声音,“想跳江?黄浦江上没加盖子。”

是钱贵芳。

孙抗美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纳闷,杨廷榕和蒋国欢,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一个家族是几代富商,怎么会和钱贵芳这种村姑谈得来,难道环境改变了她们,她们已经习惯粗俗的现实。

钱贵芳把一小块东西塞进他手里,“给,雪片糕,只有这么多。”

孙抗美想推回去,钱贵芳已经飞快地转身回舱,临走还扔下句话,“到什么山砍什么柴,活着才最要紧。”

第二天天还没亮,每人拎着两只箩筐和一根扁担上岸了。

杨廷榕的母亲秦伊恬在上海工作,每年这时候已经帮她积好些垃圾。她和蒋国欢、钱贵芳先去把那点“存货”担回来,好在主要是蚕豆壳和煤灰,看着多重量却没多少。

三人边走边说闲话,蒋国欢说,“你们猜葛斯熙爸爸干什么的?”不等她俩回答,她主动揭晓答案,“下乡办主任。”

杨廷榕早就怀疑过葛斯熙的“地主”成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蒋国欢说,“他爸上任第一天,把自己一对儿女从厂里叫回来上了山下了乡,葛斯熙去了本地条件最差的梅东,他姐姐去了苏北。”

钱贵芳说,“他倒是个好干部。”

蒋国欢说,“有什么用,才过几个月已经被拉下台打倒了。”她看了看左右,小声地说,“说他走刘路线…这年头谁都朝不保夕。”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片,她们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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