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44．辗转（1 / 1）
苏荷把冰袋敷在了顾小磊的脸上，然后摸摸自己还未完全消退的脑门若有所思。
顾小磊往沙发上一靠，眼睛一闭：“你不问问我他的伤势怎么样？”
苏荷语气平缓：“看到你就差不多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我下手可比他重，你应该没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无所谓，打都打了。能不痴不傻的走掉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话让他听到，我该笑了。”顾小磊说，“我可从来没让一个女人这样照料过。”
苏荷嗤笑：“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过女人。”
顾小磊接话：“我以前可不会蠢到为女人出手，就算伤的再重也不会让她们看见。伤好以后才光鲜的重新站在她们面前。”
苏荷静静理着狼藉的客厅，角落的那几滴血刺痛了她的眼。顾小磊身上没流血。蹲下身，手指触上那半干的殷红，轻轻一抹，指尖染上同样的红，地板上抹过的那一滴留下了一圈干涸的暗晕。
“那只是鼻血。”
顾小磊的这句话像一剂镇定剂。
苏荷在无声无息中把一切打扫好。顾小磊已经靠着睡着，苏荷找了条毯子，尽量轻的给他盖上。
手刚伸出，就被顾小磊一把牢牢的抓住手腕：“怎么是你？！”
苏荷心一惊，下意识的拉回手臂，可被抓的太紧拽了两下都没挣脱，索性放弃，再动就会栽在顾小磊怀里。苏荷直视顾小磊的眼睛，寒意从脚底升起，本来就不熟悉的人，此刻更觉得陌生的害怕，全是她读不懂的眼神。
顾小磊放开了苏荷，毯子落在了他身上。
“做噩梦了？”苏荷直起身笑道：“看来我是个挺安全的人，你这样高度警觉的人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睡的着。”
顾小磊闭上眼睛。
“我对你这类人非常好奇。以前没接触过，但是碰上了你之后发觉你也不怎么坏。”
顾小磊睁开眼睛：“对我好奇不是好事情。真正的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苏荷抿嘴想了下说：“也是，真正的坏人应该就长的一副好看的样子。”
“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明你还挺坚强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顾小磊说。
苏荷手一紧：“人哪有这么脆弱，我虽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可也是食人间烟火长大的，多少总有点长进；你经历过风风雨雨，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我自觉活的不好。”
“对自己要求不要那么高，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活的像真正意义上的有滋有味。”
“你就活的挺有滋味的。”
“我？”苏荷冷笑：“你这是在挖苦我。”
“你其实没必要和萧凊哲闹着分手，能在一起就好好过，等真的不想过下去了再离开。”
苏荷懊恼：“你不懂，根本什么都不懂！”
顾小磊笑起：“只要你们两个自己想在一起，谁都没有办法，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我们的思考方式不一样，你不懂我就像我不懂你一样。你一个单身汉有些东西根本不明白。”
顾小磊神色微凝，是啊，自己一个单身汉有些东西永远不明白。
苏荷发觉自己话说的重了，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顾小磊一笑：“没必要说对不起，说了我也不接受。”
“那你还刺激我呢。”苏荷怨道。
顾小磊睨了苏荷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那你更不用说对不起，扯平。”
“能问你个问题吗？”苏荷来了点兴致。
顾小磊不语。
“刚才你抓着我手腕的时候，觉得我应该是谁？”苏荷盯着顾小磊。
片刻的沉默，苏荷感受到了顾小磊眼光的压力，撇开眼睛：“算我问错了，当我没问过。”
“可是你明明问了。”
“那你可以答，可以不答。”苏荷皱眉。
“以前的女朋友，跟你一样，也因为家人先放弃了我。”
“哦。”苏荷应着，心里不是滋味，她跟我一样，先放弃了。
“不过我没像你男朋友那样缠着她不放，既然说分手了，就当机立断离开了。”
苏荷本来有到口的话，但努了努嘴忍了回去。他应该还记挂着她。
“那时候我二十岁还不到，她比我大很多，天天照顾我，让我很有家的感觉。”顾小磊语气平淡，曾经的往事像从来没有留恋过：“刚才你那样子很像当初的她。”
“我可没怎么照顾你，照顾你也权当是还你人情。”苏荷说，“这个应该是你最隐私的东西，为什么对我说？你不是那种愿意袒露心声的人，而且你到现在应该还没忘记她。”
顾小磊轻轻一笑：“对你说这么多，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让你多了解了解我，增进感情。”顾小磊正色道，“还有为了我的那二十万，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增进感情？”苏荷眼珠一转：“挺好，演戏是需要入点戏。二十万嘛，我可以先付定金，其他的，事后全部给你。”
顾小磊只是笑。
“你笑什么？应该不是笑我付不起钱。”苏荷说。
“要么现在就给我，要么事后再给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苏荷想了想说：“以后给你，现在我没现钱。”
“好。”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客套，对待女人这样可不好。”
顾小磊拉了下身上的毯子：“对待不同的女人应该用不同的方法。苏荷你，就适合这样的方法。”
这个男人太自负，苏荷觉得没意思再说下去：“明天你要上班，一大早我就回去。”
“在这住的不好？”顾小磊问，“这样来来回回小心累倒了。”
“他要是来这边，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毕竟是你的家。”
“打游击战，不是个好办法。”顾小磊说，“大不了，他来了我再把他打回去，你再躲一次草丛。”
“你不是要上班的吗？”
“那要看你前男友下手狠不狠，他要是耍手段我工作肯定没了。”
苏荷泄气：“那我还是回去的好，到时候怎么样再说，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他知难而退。”
“不用。”苏荷打断了顾小磊，想必他的主意自己会很吃惊。
苏荷转身回房间，身后传来顾小磊的声音：“关灯。”
关灯，苏荷进了房间。没开灯。
黑夜使人痴迷，使人下沉，连最后一点浮萍也跟着下沉，然后消失不见。泪水浸湿脸庞，摇摆不定的心跟着身体节奏颤抖。蹲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腿，手指狠狠地扯着一头长发。搅人心的这三千丝，缠上手臂，紧贴小腿，发尖在脚踝上扫着。
为什么，自己会是这副模样。
躺上床，模模糊糊沉沉的睡着。
梦里苏荷看到萧凊哲指着她说让她滚，又清楚看到他跟顾小磊扭在一起，然后顾小磊消失了，萧凊哲手捂着胸口望着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血从胸口溢出，染满他的双手。
这不是梦，因为如此真实；这是梦，梦里自己的心才不会痛。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发现自己头好沉，又感冒了。前天感冒，现在才发作，这两天没察觉自己感冒的前奏——喉咙痛。
苏荷给自己掖了掖被子，然后继续睡。不是自己的家，现在起来打扰顾小磊不太道德，希望这床被子能帮帮自己熬到天亮。
恍恍惚惚，苏荷听到了敲门声。头实在沉的厉害，光晃的眼睛都不想睁开。努力缓了下劲起床去开门。
“早。”苏荷笑着道早安。
“你怎么了？”顾小磊的手已经贴上苏荷的额头，“高烧，肯定是半夜发起的。我送你去医院。”
苏荷机械的走回躺上床：“不用，我讨厌去医院。给我煮碗姜糖水就好，你家应该有感冒药，待会吃几颗就没事。真不好意思，看来我还要多赖在你家一会了。”
顾小磊一笑：“我家没感冒药，我现在去卖。”
“你家有红糖吗？”
“没有。”
“你从来不生病？”
“生。不过这些小病用不着吃药。”
“你还真是个怪胎，生病了怎么熬的住？”
顾小磊道：“一开始就不吃药，以后会习惯，忍几天马上就好。而且好了之后比以前更生龙活虎。”
苏荷上下打量了下一副好身板的顾小磊：“快去买吧。我不吃药可不行，严重起来要挂点滴的。”
“不过你这样算很不错了，没有其他女人那样矜贵。”说着顾小磊出了门。
苏荷想，顾小磊总是拿她跟别的女人比，是不是在把她归类？
顾小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份早餐。苏荷勉强吃了几口就放弃了，实在没胃口。喝了姜糖水，吃了感冒药，然后就催促顾小磊去上班。
药效的作用使苏荷沉沉的睡去。反反复复醒来好多次，终是抵不身体的疲劳，每次只眨了几次眼睛就又睡过去。中途都不知道自己起来吃掉了几颗药，梦里，苏荷舒服的枕着萧凊哲的胸膛。
天黑了，顾小磊还没回来，在加班？他家连一个电话也没响起。苏荷笑了笑，这样的人自己终究是弄不懂。起身去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镜子中的人好像有了点精神。收拾了下东西打算回家，寻思着是不是该给顾小磊打个电话，出门前还是放弃了，顾小磊知道她会去哪。
在小区里转了转，舒展下筋骨。在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回家。苏荷想不起自己的车停在哪，连同手机一样，遗失在某处。
回到家，拿钥匙开了门，幸好钥匙没丢。
没开灯，靠在门上久久没有动作。不愿意开灯，现在更喜欢自己被黑暗淹没。
终于让苏荷发现家里的不对劲。首先是自己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然后是眼睛，似乎看到了对面沙发上的那一点红光在明暗闪烁。
苏荷伸手按开关，同时响起熟悉的声音：“关灯！”
苏荷真的像着了魔一样按掉了灯，没去想他为什么会有钥匙，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了。
只知道他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