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夜里,当然不能放松警惕,他们荷枪实弹地轮流站岗。直到太阳出来为止。夜间一点火也没有点。在新西兰,既无老虎,又无狮子,又无铭熊,没有任何猛兽,而有吃人的土人,他们简直是两只脚的黑斑虎,点了火反会引他们出来。总之,夜里过得去,只是有只大胆的野鼠跑来啃干粮,还有几只沙蝇——土语叫“嘎姆”,螫着人很难受。
第二天,地理学家一爬起来就比以前放心多了。他对这个新地方不再那么恐惧了。他所害怕的毛利人并未出现,甚至在梦中也没来威吓过他。他对此十分满意,并把这种心情告诉给爵士。
“我想,”他对哥利纳帆说,“这次轻松的散步可以顺利完成了,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今天晚上我估计可以走到那条河流交汇的地方,上了奥克兰大路,遇到土人的机会就不多了。”
“离两河相汇处还有多远?”爵士问。
“25公里,和昨天走的路程差不多。”
“但是,树丛是我们的拦路虎,我们走得太慢了。”
“以后不会了,我们沿隈帕河边走,路好走些。”
“那我们动身吧。”
起初几个小时的行程,阻力仍不小。新西兰这个地方,在穿过它的丛林开出车路之前,只能容许步行的旅客。那些种类繁多的凤尾草和毛利人一样坚强地捍卫着国土。但是,接近中午,他们到了隈帕河边,从这里沿河岸向北,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这里是一片引人入胜的“风景区”,小港纵横,港里的水又清又凉,在灌木丛中活泼地流着,根据植物学家胡克的调查,新西兰已发现了2000种植物,其中五百种是本地特有的。花的种类不多,色彩比较单调,一年生植物几乎没有,但羊齿类、禾本类和伞形类却十分旺盛。
青葱的地面上,稀稀落落地耸立着一些高树;有开朱红色花朵的“美特罗西得罗”树,有诺福克松树,有枝条密集向上直挺的罗汉柏,还有一种叫作“利木”的柏树,样子和欧洲的柏树相差无几。所有这些树干都被多种多样的凤尾草包围住了。
在树枝中间,在灌木丛上面,则是鹦鹉的王国,它们飞翔着,喧噪着。一种叫作“卡卡利吉”,绿毛,项下有一条红带;另一种只一般大,叫“南国老人”,棕红色的羽毛,翅膀下面的颜色特别鲜艳。
麦克那布斯和小罗伯尔居然在行军时也不误打猎,几只鹬鸟和竹鸡成了他们的战利品。奥比尔一边走,一边拔毛,以免停下来会耽搁路程。
对于地理学家来说,好奇心压倒了旅伴的贪馋,他倒不在乎野味的营养价值,很想捉一只新西兰的特产鸟。他突然想起一种叫“突衣”的鸟,那种鸟生活习惯离奇得很,人们有时叫它“嘲笑专家”,因为它们不断嘲笑;有时又叫它“司铎”,因为它的黑羽毛带有一条白领子服装。
“这种‘突衣鸟’,”巴加内尔对麦克那布斯说,“冬天长得特别肥,胖得飞不动了,于是自己开胸破肚,把肚子中的脂肪啄出来,以减轻体重。这种做法太奇妙了!”
“因为太奇妙了,所以你刚才讲过的话,我一点也不相信!”麦克那布斯说。
地理学家恨不得捉一只这样的鸟,把它胸前鲜血淋淋的伤痕给那死也不肯相信的少校看看,可惜他办不到。
但是,他却幸运地遇到了一对另外一种怪鸟,这种怪鸟叫“几维”,生物学家叫它“鹬鸵”。它没有翅膀,没有尾巴,每只脚上有四个趾,长着鹬鸟的长嘴壳披着一身的白羽毛和头发一般,样子十分奇特。它随便什么都吃,蛹子、昆虫、蠕虫、种籽,它都吃。这种鸟为了逃避人和猫狗的追捕,才跑到这荒僻的区域中来,渐渐地趋向绝种了。它那种不成形的躯体和可笑的动作,经常引起旅行家的注意。在阿斯罗拉伯号和色勒号来大洋洲探险的时候,法国科学院特请居蒙威尔带这样一只怪鸟回去作标本。但是居氏虽然许给土人种种重酬,却始终没有得到一只活的“几维”鸟。
巴加内尔运气真好,他居然有幸把两只“几维”鸟逮住,将来送到巴黎动物园,鸟笼子上挂着“雅克·巴加内尔先生赠”
的牌子,好好满足一下他的好胜心。
这时,这支旅行队正在精神抖擞地沿着隈帕河岸往下走。这地方荒无人烟,没有留下人行的痕迹,河水在草丛中或沙滩上流淌。行人可以一直望到东面封锁河谷的那带小山,小山奇形怪状,侧影浸在朦胧的雾气里,仿佛是许多巨兽,和生活在洪水前期的那些怪兽差不多,简直可以说是一群长鲸,突然变成了化石。看着这些高低不平的山峦,就可知道这是一片火山岩地质构造。本来,新西兰南北二岛就是火山喷发形成。现在,地火在它的脏腑里奔腾着,使它震动、颤抖,并且有时会从火山口和间歇的沸泉口里冒出来。下午4点钟时,大家已顺利地走了15公里路了,离两河汇合处不到8公里了,到了那里就上奥克兰大路了,并且计划在那里宿营。至于那里到京城,2~3天便可;而且还通邮车,往来于霍克湾和奥克兰之间,半日一次,方便极了。
“因此,”爵士说,“我们今晚还得露宿一次。”
“但愿是最后一次!”地理学家说。
“要是那样就好了。露营实在是一个艰苦的考验。”
“巴加内尔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河汇合的地方有一个村落,我们找个旅馆,在那里休息一夜,好吗?”门格尔船长问。
“是的,有个加那瓦夏村,但在毛利人的这种村子,连个客栈,小酒店也难以找到,只有一些土人住的茅棚子罢了。我们不但不能在那里过夜,还要小心地避开它才对。”
“你老是那么怕毛利人,巴加内尔先生!”爵士说。
“我亲爱的爵士,对毛利人还是提防着点好。现在毛利人和英国人关系紧张,象我们这样的人,他们只愁抓不到,我可不愿尝试他们盛情款待。因此,我觉得我们还是老实些避开加那瓦夏村,避免和土人碰头为妙。我们一到德鲁里,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休息,恢复旅途的疲劳了。”
大家很赞成巴加内尔的意见。海伦夫人宁愿在露天过最后一夜,也不愿去做无畏的冒险。玛丽小姐和她都不要求中途停歇,她们继续沿河岸走去。
两小时后,黄昏笼罩了大地,太阳向西边的地平线上沉下去之前,还利用云层忽然开朗的机会,射出最后的光芒。东边那遥远的山峰被夕阳的光辉染成了一片红色。这仿佛是对旅客们行着一个匆匆的敬礼。
爵士一行人加紧了脚步,他们知道,在这高纬地带,黄昏是短促的,黑夜很快就要降临,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两河汇合的地方。这时,地面上升起了一片浓雾,路已辨别不清了。
视觉虽然被暗影蒙蔽,所觉还算灵敏。不久,愈走愈响的流水声告诉大家目的地已接近了。8点钟时,旅行队到了两河汇合处,那里,自然免不了有惊涛的轰鸣声。
“啊!隈卡陀江终于到了,”地理学家叫道,“到奥克兰的路就在这条江的右岸向上。”
“我们今夜就在此宿营吧,”少校说,“前面有片阴影,大概是片丛林,正是掩蔽我们的好地方。我们吃完晚饭就休息吧!”
“今天的晚饭只有饼干和干肉了,不要生火。我们飘然而来,明早飘然而去。真幸运,这片雾叫人家看不见我们,”地理学家说。
大家到了小树林中,听从了巴加内尔的话,静悄悄地吃了晚饭。由于路途跋涉,个个都疲倦得很,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41.落入“啃骨魔”之手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江面上弥漫着一片浓雾。空气中饱和的水汽遇冷凝结,给水面盖上一层厚厚的云。不久,太阳出来,云雾很快消散了。河岸的景色从浓雾中显露出来,隈卡陀江在晨光中呈现出它美丽的倩影。
一个狭长的半岛,伸在两河之间,上面长满灌木,愈远愈尖,终于在汇流的地方消失。
隈帕河水流湍急,在和隈卡陀江合流处之前的四分之一公里的地方就挡住了隈卡陀江水的去路。但是强大而镇静的江水终于制服了猖狂的河水,并且平平稳稳地拖带着它流入太平洋。
一只船在隈卡陀江中逆流而上,只见它20米长,2米宽,1米深,船头高高翘起和威尼斯的交通船一样。这条船是用一棵“卡希卡提”树的树干刳出来的,船底上铺着一层干的凤尾草。八只桨把船划得象在水面上飞一般,船尾坐着一个人,手里拿一只长桨操纵着船的航向。
这人是个大个子土人,约有40~50岁,宽胸,四肢筋肉突起,手脚强劲。凸出而横布着粗皱纹的额头,恶狠狠的眼光,满脸的凶相,样子十分可怕。
那是一个毛利族的酋长,地位很高,从他满身满脸刻着又细又密的纹身便知道这一点。两条黑色的螺旋线从他的鹰勾鼻子的两边起,分别绕过嵌着黄眼珠的眼眶,在额头上交叉起来,然后延伸到浓密的头发丛中消失了。他那长着白牙的嘴和他的下巴都埋藏在规则的彩色图案里,图案上雅致的涡云纹相互缠绕着,一直延伸到挺挺的胸脯为止。
刺花,新西兰人又叫“墨刻”,是一种尊荣的最高标志,只有参加过几场战斗的勇士才有权利刺佩这种光荣的花纹,奴隶和平民是没有资格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