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落寞以终（1 / 1）

匕首落入手中，藏于宽大的袖笼中，长歌一个转身，独臂的手不甚灵活的轻举在自己的颈上，他淡漠的看着吃惊的沧海，冷冷地垂下眼眸，而后，跪地。因腿脚不便，这一跪，其实就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哥，如今我一腿一臂已废，你若是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甚至我可以不脏你的手，不用你背负杀害亲兄弟的罪名。我只求你……不要伤害天夏。”

沧海负手而立，看着昔日里神高气傲的男子如今匍匐在一片尘埃中，容颜依旧还是那般让人惊艳，可周身围绕着一股悲伤和绝望。

以我之命，护她周全。

这样毅然决然抛下自己的骄傲和生命，只求他能放过对她的伤害。

可是长歌并不知道，其实沧海的心里早就已经释然，释然的明了她之于他不过是个过客，是握也握不住的流沙，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而后静静回想。

他看着眼前的长歌，忽然想到曾经的自己，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甘愿付出任何的决心，日月可鉴。而沧海亦明了，元怀玉，她，不爱他。元怀玉爱的，是钟世悠，那个邪魅不羁的悠王。而他和自己的弟弟长歌，哪怕自怀玉后重新爱上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心里的人，也终究不是他们。

爱而不得，最苦。

明知道不得，却仍旧深陷其中，最痛。

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却仍旧愿意为其倾尽所有，最痴。

“长歌，如今悠王又欠了我们许多……”他默默低下身，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长歌，温柔一笑。他拿出一个小瓶，倒出白色的粉末，然后均匀的在脸上涂抹。不多时，一张人皮面具就这样掉落下来，露出他原本的容貌。

那一张面容与长歌有八分相似，惊艳绝美，可是叫人心痛的是，那一张脸生生被一条自眉间贯穿全脸的伤疤一分为二。沧海的面容，早已尽毁。

长歌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里忽然一暖，而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沧海单手一劈长歌握刀的手，匕首落地，沧海迅速捡起，而后……直直刺入自己的胸膛。

长歌大惊，赶快扑过去抱住沧海，那一张脸却始终还是没有表情，可是他眉头紧皱，眼眸里波光潋滟，泪水涌了上来。

沧海断断续续的说：“其实我早就死了，苟活至今无非不是执念……长歌，钟世谦已战死沙场……去做你想做的事……哥，不能陪你了。”沧海温柔一笑，好似又回到曾经的童年，他爬上树给长歌摘野果，回头一笑时的那种温柔。长歌默默抱着沧海，这一切的变故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原来，他还是那个他，重情重义的，沧海。

长歌的眼泪滑落，或许，这一切都得到了解脱。这几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终于在今日随着他的离去尘埃落定，他那一笑释然过往，终于成全了这所有的离别。

临去前摘掉钟世谦的人皮面具，坦然的面对怀玉爱的不是自己的事实，也淡然的明了，这一切的徒劳。

他说，钟世悠欠他的更多了。长歌默然，沧海依旧挂念着他断臂断腿的伤。长歌浅笑，手指轻轻抚上沧海脸上那道伤疤，这条伤疤，也是钟世悠伤的。

长歌抬起沧海，单臂扶着他，轻声说：“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