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终是离歌(1 / 1)
“喂,你真的要把这个黑了吧唧的像草又不是草,说花还不是花的东西剁了然后给那女人吃?”沈暮帆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伸出手指吃惊的叫着。
冷眸冷面的长歌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沈暮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忙活手里的事。这一株忘忧草极为难得,生于极北之地蛊毒栽培的土壤中,每日饮晨露,避光,还要每夜吸取月华,每一个月只长出一指甲盖般大小。如此怪异的草药,只有一种功效,便是可让服用的人抛却她原有的脾性,忘记一生中最美好也最绝望的所有,宛如重生。
“诶?这就成了?这细细碎碎糊状的什么东西啊?”沈暮帆继续大惊小怪,咯噔的咽了口吐沫,看着那有点恶心的一碗,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没有,还要加入这个。”长歌变戏法一般手里出现了一只肥大的,胖胖的,蠕动的,黑眼睛滴溜溜转着的虫子……
“呕……”沈暮帆果断扭过头,干呕出声。
长歌满意的赶走掉聒噪不断的男子,小心翼翼捏着虫子晶莹的腹部,虫子吐出一滴淡红色的汁液,落在墨绿色的糊状物中央,远看彷如碧波潭中央一朵粉莲。这虫单名“铭”,顾名思义,铭记,这是苗疆一代炼蛊世家自幼培养的蛊虫,它的汁液可以让人有过目不忘的神功,只是中此蛊的人往往会因为夜不能寐,脑海中不断重复每一天所经历的种种,历历在目,细化细节,连一片叶子随风而动的轨迹也一遍遍重复,往往会令人经脉爆裂绝望而死。这是一种极为恐怖极为痛苦的蛊,而如今将它的一滴汁液入药,只是为了控制忘忧草的药性。
让她忘记,而后在一定时间后想起。
如果刻意剥夺了她的记忆,于她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给她自由,让她翱翔,待她欢愉过后,继续她不能摆脱的使命,这才是她所想的。
长歌单手抬着药碗,对一旁缩着的沈暮帆微微一笑。想他沈暮帆叱咤贼窝,见过多少腥风血雨,可是那红色血液虽说碍眼,也比这一碗又黑又绿中间还有一点红的东西好太多了!
“劳烦寨主……”长歌保持着浅笑对沈暮帆说了这么一句,沈暮帆后背冒出点冷汗,听他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准没好事。
“我手脚不方便,待我点了姑娘的穴道,你便帮我把这一碗送来。”说完,长歌起身,将碗放在桌子上,向千夏的房间走去。
堂堂辽雄寨寨主沈暮帆,又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不情愿的挪到桌边,打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抬起碗,有点嫌弃的撇撇嘴,等着长歌唤他。
——
墨绿色的糊状物清凉微苦,每喂千夏一勺,沈暮帆都要再点一下千夏后颈,让药物滑下。长歌慢条斯理地喂着,身后沈暮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扶住千夏,另一手一会儿戳一下千夏后颈,一会儿再戳一下,看都不看,翻着白眼,汗水直冒,显得有些狼狈。
沈暮帆如此的原因,除却那墨绿色的东西要被他所看中的女人千夏吃掉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真汉子沈暮帆他……他怕虫子……尤其……尤其还是那么肥那么白那么恶心的毛毛虫!
“好了,你别戳了。”长歌好笑的看着沈暮帆转过头来,长出一口气。长歌温柔的把千夏放回被子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那么待她重新醒来,她便已是另一番模样了。那份她一直想要的超脱一切的自然和明丽都要属于她了,那份骨子里自然而然的笑脸要绽放在她绝美的容颜上了。不再是那般淡漠,那般愁容微展的模样了。
身后的沈暮帆看着睡梦中的女子,看着她不设防备舒展的眉心处一点朱砂痣妖冶灿烂,她如凝脂般的雪色肌肤上泛着一点淡红,好似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连嘴角处都带着那么一点欢愉的表情。这和她往日里的清冷全然不同,恍如脱胎换骨。
“她醒来,前尘往事尽数忘去,她叫天夏,生于最为烂漫的夏季,不用我嘱咐你自然会好生照料她,那么……”长歌看了一眼千夏姣好的面容,轻笑着对沈暮帆说:“她就拜托你了。”
“你要去哪啊?”沈暮帆挑眉看着废了一只一只脚的长歌,问道。
“我自然有我离去的理由,只是……”那后半句话却一直没有说,沈暮帆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走过去坐在千夏的床边。
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了无牵挂的回来。虽然不知道,那时候的归来,究竟是回到何处。长歌最后看了一眼千夏,素衣衣袂轻扬,他就这样离开了。